軒轅澤回頭,靜靜的看著納蘭若雨,眸中淡淡,看不到什麼情緒。
納蘭若雨已經(jīng)淚如雨下,抱著胳臂慢慢的蹲到地上,哭泣著,顫抖著,就像是風中的樹葉,蕭瑟而無助。
她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即使她厚著臉皮主動勾引他,他依然是那副冷淡漠然的樣子。她以前不信憑著自己的容貌身段,會得不到他的心。如今,今夜,她信了。
“我哪裡不好了?你要這樣對我……”她哭著低聲喃喃自語,像是問軒轅澤,又像是問自己。眼淚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擡頭,看著站在不遠處俊逸挺拔的人影,那麼近,卻又看不清他的眉眼。
軒轅澤站著不動,眉頭輕輕皺起,最後,還是走了過去。
納蘭若雨看著澈藍色的身影越來越近,心中涌起莫名的欣喜。殿下,他還是在乎自己的對嗎?如果自毀形象能夠得到他一份憐惜,那也是值得的!顧不得擦掉臉上的淚水,她擡頭期盼的望去。
她的身前,軒轅澤緩緩的伸手,她亦傻傻的送上自己的手掌。然後,他輕柔的拉她起來,如玉的面上風淡雲(yún)清,薄脣微啓,說出一句話來,“愛妃快起來,地上涼。累了,可讓丫頭服侍你歇息。”
納蘭若雨的抽泣聲沒了,只餘肩膀還在輕輕抖動。她猜不透他這樣平淡的語氣代表什麼,只是隨著心意不想失去和他如此近距離接觸的瞬間,隨著他的力度慢慢的走到牀邊,坐下。
屋外,香如幾個聽到屋子裡太子妃的哭聲沒了,都不禁鬆了口氣。
流風和流雲(yún)面不改色,依舊抱持著平視前方的姿勢,目光盯著院子裡的合歡樹。如果他們猜得不錯,這種平靜恐怕只是暫時的……
果然!他們心中的念頭纔剛閃過,屋子裡又傳出納蘭若雨尖利的喊聲,“你要去哪裡?還是想要扔下我不顧嗎?”羞憤下,她已經(jīng)都對軒轅澤忘了尊稱了。
“書房裡還有事,太子妃先安歇吧。”軒轅澤目光溫潤,臉上也沒有怒色,彷彿納蘭若雨在他面前怎樣的發(fā)瘋和失禮,他都不放在眼裡。
豈知,他的這份漠然,卻更是傷透了納蘭若雨的心。她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瞪圓了眼睛,帶著幾分淒涼和不甘,更多的
卻是委屈問道,“妾身這樣對殿下,殿下難道不生氣嗎?還是,殿下對妾身,已經(jīng)連生氣也不屑了?”
她不是傻子,且十分聰穎。軒轅澤對她的態(tài)度,那就是一種完全放任,無所謂的樣子!她知道,一個人對你若是連責罵都吝嗇的話,那就表示,他的心裡,已沒了你一丁點的位置……
只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樣被他不明不白的厭棄!她更不相信,如她這樣容貌才情家世都挑不出一點不是的女子,會被人這樣看輕和厭棄?
剛纔在太后寢宮,那個寧芝不止一次的挑釁她,靜婉公主也在一旁附和,大有明日就恨不得將寧芝塞入太子府的意思。本來她還在慶幸太后身子不好,靜婉公主陪著太后沒有出席給北疆使臣的宴會。那個寧芝緊隨靜婉,自然也無法出席。這讓她的耳朵也清淨了不少,她十分討厭那個寧芝勾人的目光緊緊纏著軒轅澤的樣子。只是沒想到寧芝不在,卻出了個賀蘭雪!偏她的聲音和身形都像極了某個人,太子殿下一整夜的目光都隨著她打轉(zhuǎn)。臨走還在大殿門口上演了一幕英雄救美的戲碼,那一幕,不知落在了多少人的眼中。而她,怕是今夜過後,就會成爲這京城所有人的話柄!
因著種種的一切,她怕,她驚,她惶恐不安。一個寧芝也就罷了,她尚不足爲懼。可那個婉麗出塵,又冷傲絕美的賀蘭雪,卻一下子成爲了她心底最恐懼的魔!太子喜歡念兒已經(jīng)不是什麼秘密,更因爲念兒和瑞王兄弟決裂反目成仇的事,也曾一度是這京城達官貴人,布衣百姓茶餘飯後最熱絡(luò)的話題。她清楚的知道,只是裝作不知。只軒轅澤從未提起,她也就當一切不過是陣風,刮過了,就沒了痕跡。可賀蘭雪一出現(xiàn),她就感覺到了那種逼迫而來的危機,心底緊繃的心絃再一次被高高提起。慌亂中她無法自抑,只想搶先一步得到他的人……
“殿下,妾身是你的妻子,是皇上親自下旨御賜的太子妃啊!你怎麼能如此的哲辱與我?”納蘭若雨哭的梨花帶雨,“妾身知道殿下曾喜歡過妾身的丫鬟念兒,可她竟使了毒藥謀害妾身。那樣的女子如何配得到殿下的愛?如今這北疆的公主只是聲音和念兒有幾分相似罷了,殿下竟也會動心麼?如此,殿下將妾身置身何地?”
納蘭若雨聲聲指控,字字泣血,死命的抓著軒轅澤的袍子哭喊道。
只是,她的這一番話,卻讓軒轅澤原本還溫潤平靜的眸子裡,一下子涌上如冰般冷冽的厲色。只一瞬,他周身散發(fā)出的寒氣,就讓納蘭若雨哆嗦著打了個寒顫。然後,她擡頭,對上了那雙堪比萬年寒潭的眼眸!眸色漆黑如墨,卻帶著利如刀劍的強烈殺氣,只一眼,就讓她彷彿跌入了地獄……
她發(fā)著抖,手裡的力道卻是沒減,依然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她隱約的知道,這一放手,她便再無可能抓住他了。
軒轅澤低頭,看著衣袍的下襬,輕柔的錦袍已經(jīng)被納蘭若雨抓成一團,他想要掙脫也無法掙脫。軒轅澤黑幽的眸中已經(jīng)越來越冰冷,心中的最後一點容忍和耐性也因爲她最後的幾句話而被她磨完殆盡。他轉(zhuǎn)頭,直直的盯著納蘭若雨的眼睛,生冷的沒有一點溫度的開口,“相比於本宮對太子妃的態(tài)度,太子妃是不是應(yīng)該解釋一下本宮心中的疑惑呢?”
許多事,他不說並不代表不知道。只要納蘭若雨繼續(xù)安安分分的,他不介意給她一個太子妃的頭銜。只是,他卻不能容忍她這樣顛倒黑白的污衊念兒!他怎會忘記,就是她一場精心策劃的下毒事件,纔會讓念兒和他決然反目。當然,這裡面最主要的還是皇上和軒轅瑞的功勞。只是,納蘭若雨這個太子妃也‘功’不可沒。
軒轅澤心底突然抽痛了幾下,功不可沒的,除了別人,還有他這個太子殿下!
只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他除了深深的懊悔和自責外,還想盡力的彌補,他又怎麼會允許納蘭若雨公然在他的面前詆譭侮辱念兒?
“疑惑?什麼疑惑,妾身不懂?”納蘭若雨於哭泣中猛然聽到軒轅澤的話,擡起頭,睜著淚眼朦朧的眸子不解的問道。只是隱隱的,她感覺到他說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不懂?”軒轅澤冷笑,低頭,玉顏上帶著隱忍的煞氣,慢慢的湊近納蘭若雨的臉,“當初太子妃在丞相府中的毒,真的是念兒給你下的嗎?”
“什麼?”納蘭若雨心裡一咯噔,卻還是強撐著努力擺出一個無辜迷濛的表情問道,“當日殿下不是都看見了嗎?妾身的毒可是好了足足兩個月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