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口若懸河,不過李蕭漠一直在關注邊重行的表情。他很想知道,邊重行究竟是通過怎樣的方式獲知了中興帝大軍的準確行軍方式,不過很遺憾,邊重行就如同殭屍一般,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變化。
“打掃戰(zhàn)場。這些投降的張家士兵,將他們分開關押。去找冠英,看看這裡面哪些是堅決反叛的死硬分子,這些人必須處死。其餘的人全部放回,我們沒這麼多糧食浪費。”邊重行淡淡的說道。
李蕭漠驚訝的道:“邊帥,你難道不擔心他們回去之後返回軍隊繼續(xù)和你們作戰(zhàn)?”
“那又如何?本帥能夠擊敗他們一次,自然能夠擊敗兩次,三次。況且,一羣嚇破了膽的士兵返回軍營,爲了推脫自己戰(zhàn)敗被俘的責任,他們必然會大肆強調(diào)我們的強大。黃巾軍團的軍心也會因此而受到影響。”
李蕭漠也是剛剛想到此節(jié),看著邊重行那侃侃而談的摸樣,李蕭漠不禁打了一個冷顫,河套五大戰(zhàn)將,果然是名不虛傳。不僅僅是戰(zhàn)場上的不敗軍神,便是在戰(zhàn)場之下,也是勾心鬥角老謀深算的老手。
“將軍,在軍中住的還習慣嗎?”邊重行平淡的問道。
李蕭漠雖然不滿河套將他和聖蘭心擄來,不過也明白對方是出於好意。他是一個明白人,自然知道河套現(xiàn)在的實力有多強大,尤其是剛剛從邊重行口中得知昊天蕩平整個西大陸的消息之後,李蕭漠更是不對自己父親的行爲抱任何的希望。
“還好吧,你們根本沒有限制我們的任何行爲。將士們的招待也相當?shù)闹苋!崩钍捘嘈χf道。
邊重行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將軍,你是自己人,不是囚犯,我們自然不會軟禁你。至於我們將你和聖蘭心仙子請來,絕對沒有惡意。這個漩渦太大了,你們要是被捲了進去,沒人救得了你們。就算是主公想要赦免你們,也必須考慮將士們的感受和國家的律法。”
李蕭漠看著邊重行那平淡的有如花崗石一般的面孔,試探著問道:“那麼,你們到時候準備怎麼收場?”
邊重行眼睛裡閃過一抹嘲弄:“將軍,你不是剛出道吧?叛逆,當然是誅九族!我家主公絲毫沒有對不起他們,但他們一個個居心叵測,降而復叛,不誅其九族怎足以威懾天下?”
“但是那些人之中有不少都是無辜的。”李蕭漠毫不退縮的說道:“而且,你們分明是在千方百計的給他們創(chuàng)造機會,不然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
邊重行點頭:“不錯,如果沒有我們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根本不可能有機會。不過,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些人都是腦生反骨之人,如果任由他們這樣繼續(xù)潛伏下去,那一旦爆發(fā),破壞必然極大。而且戰(zhàn)爭恐怕會經(jīng)年累月。因此,爲了長久的安寧,我們只好出此下策。”
“將他們?nèi)繗⒘耍俊?
“不會!正如將軍你所說,他們中有不少人都是被裹挾的無辜百姓,罪不至死。但是爲首之人和中堅分子,必須全部誅殺。”邊重行看著白茫茫的冰封大河,傲然說道:“我們都是軍人,雷厲風行是我們的信條,殺伐果斷是我們的風格。我們不是大理寺和軍法官,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一個一個的審理他們究竟應該判處何罪。將軍儘管放心,最多一月,主公的大軍就會回來,神州也會再次恢復平靜。當然,是會有很大的損失,不過比起日後有可能的大****來,這些都是值得的。”
627年二月三日,河套四路大軍同時出兵拉丁王國。白虎軍團強行攻克拉丁王國西北部的巴羅城,俘虜城主雅羅斯科侯爵在內(nèi)的三萬守軍,拉丁王國西北大門被打開。
拉丁王國國王安東尼奧和教皇圖非雅閣大驚,還沒來得及調(diào)遣援軍堵住白虎軍團前進道路,北線和東線同時傳來噩耗。駱祥率領不死、雪獅兩個軍團突破拉丁王國附屬公國嘉山,趁著拉丁王隊調(diào)動緩慢之際,迅速翻過那不勒斯山脈,出現(xiàn)在波河平原北部。
東線玄機親自率領混成、龍驤和鳳舞三個軍團十五萬將士以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穿過斯洛要塞,然後大軍兩面夾擊,斯洛要塞淪陷,溫多波爾將軍和麾下五萬將士被俘。
與此同時,蛟龍軍團運載著血殺青龍兩個軍團十五萬大軍繞過高盧王國,在拉丁王國的南部地區(qū)登陸,大軍輕鬆橫掃兵力空虛的拉丁王國南部。
二月五日,神州四路五十萬大軍在那布魯斯城下會師,僅僅是三天的時間,拉丁王國便全國淪陷,僅剩下那布魯斯還在國王安東尼奧的有效控制之中。
“夫君,爲什麼我們要極力避免和西聖教完全決裂,西大陸已經(jīng)被我們的軍威所震懾,以他們的國力,就算所有的國家聯(lián)合起來,也不是我們的對手,爲什麼我們還要害怕西聖教?”秋沐不解的問道。
“不是害怕,而是沒有必要。”昊天搖著頭,笑著說道:“西聖教在西大陸的影響力根深蒂固,我們?nèi)绻獜氐讋暢髀}教,唯一的可能就是將西大陸剩下的百姓全部殺光。我們族滅颯珊,是爲了一雪國恥,爲定州之戰(zhàn)慘死的父老鄉(xiāng)親們報仇。我們族滅奧布斯堡,是因爲他們背信棄義使得蒼狼軍團全軍覆沒。但如果僅僅因爲圖非雅閣的一句話和強硬姿態(tài),我們就將西大陸子民斬盡殺絕,那根本說不過去。”
昊天站起來,看著窗外白茫茫的世界,感慨的說道:“死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那些無謂的屠殺,能避免就避免吧。圖非雅閣發(fā)佈衛(wèi)聖令,究其根本還是因爲恐懼,是爲了西聖教的面子,而不是真正要和我們對抗。否則,他不應該是在現(xiàn)在發(fā)佈,而是在我們和奧布斯堡決戰(zhàn)的時候。西大陸的這些國家,也爲他們的衝動出兵付出了應有的代價,沒必要將殺戮和恐懼灑遍整個天下。”
張月婉試探著問道:“夫君,現(xiàn)在四路大軍已經(jīng)合圍那布魯斯,如果圖非雅閣負隅頑抗,一旦血帥他們被激怒,是否會?”
“放心,有先生和軍師在,他們很清楚我們的戰(zhàn)略意圖。他們絕對不會做出屠城的事情,就算是面對著圖非雅閣,他們也會採取和平的方式處理。”
“沒想到對於這些邊荒蠻夷,夫君終究也心軟了。”張月婉感慨的道。
“月婉,你不用笑話我。說真的,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我們河套南征北戰(zhàn)這麼多年,殺人數(shù)以千萬計,我昊天從來不爲自己做過的事情後悔,但事情過後,也難免有些惆悵。我一直在想,我們在秦川、在天都聖京、在益州路這些大開殺戒,究竟有沒有那個必要。其實那些被我們屠殺的百姓之中,大多都是無辜之人。”
頓了一下,昊天面朝著窗外說道:“就像是益州路的那些人,他們身爲宋家的族人,其實根本無法決定自己的行爲,宋君臨父子纔是真正一錘定音的人。他們除了遵守命令,根本無法違抗。還有那些普通的軍人,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他們只是堅決的執(zhí)行了上面的命令,他們有罪,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該死。就算是那些被我們屠殺了的極樂聖教百姓,他們很多人恐怕也是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態(tài),而不是堅決的支持程顯清的邪教事業(yè)。我爹生前曾經(jīng)給我說過,背叛和軟弱不同,神州可以容忍軟弱,但絕對不能容忍背叛。我一直沒有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經(jīng)過了這麼多風雨,總算是有些領悟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像我們一樣豁出去,並不是每個人都是鐵骨錚錚視死如歸,更多的人都是普通人,他們有著自己的考慮,有著自己的牽掛,可惜我以前總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而將士們也被仇恨迷失了雙眼。現(xiàn)在,應該是糾正這個錯誤的時候了。”
張月婉心中浮起一抹欣喜:“夫君,你的意思是?”
“神州叛亂,被李鐵鳴等人裹挾的人至少百萬,還是究其元兇和中堅分子就行了,沒必要斬盡殺絕。”昊天苦笑道:“清風帝國極盛時期,我神州子民高達一億五千萬,可是現(xiàn)在呢?居然只有五千萬不到,短短十年的時間,人口減少了三分之二。其中東北三國在幽雲(yún)十六州屠殺超過三千萬,西北三族在河套三路斬首超過八百萬,極樂聖教和東倭王朝在揚州、豫州和江南三路至少造成了三千萬百姓的傷亡,然後是大湖之亂和我們河套大軍的橫掃天下。許多時候,我都在想,這些並不是冷冰冰的數(shù)字,他們也曾經(jīng)是鮮活的人。神州已經(jīng)受夠了苦難,現(xiàn)在也應該好好的休養(yǎng)生息了。”
“所以你特意剷除了周邊凡是心存不軌的異族,在西大陸也以武力震懾住這些居心不軌的蠻夷?”秋沐問道。
“差不多吧。”昊天轉(zhuǎn)過身子,臉上依舊掛著苦笑:“不過,一個王朝,若是內(nèi)無法家弼士,外無敵患之國,國恆亡。這就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道理。秋沐,準備紙筆,我要給欽察汗寫一封信。”
三天,僅僅是三天的時間,河套北線的三十五萬大軍就輕鬆突破拉丁王國依爲天險的那不勒斯山系,和南線十五萬將士會師那布魯斯城下。蛟龍軍團遊弋拉丁王國海域,大有將沿海地區(qū)全部摧毀的跡象。
西大陸的公國和地方領主們一個個全部震驚了。雖然他們都不認爲教皇陛下和拉丁王國能夠抗衡河套大軍的壓力,但都堅定的相信,至少他們能夠堅持幾個月的時間。而有了這段時間做緩衝,他們完全能夠和昊天好好的談判。但誰也沒有想到河套大軍居然是如此彪悍,拉丁王國總兵力高達二十五萬,而響應教皇的號召前來聖戰(zhàn)的西大陸虔誠教徒們更是超過二十萬,但這些聖戰(zhàn)教徒剛剛抵達那布魯斯城下,還沒有完成整編,河套大軍就已經(jīng)突破了拉丁王國大軍的防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到了那布魯斯城下。
那些奉衛(wèi)聖令前來的聖教徒們大多還在城外,還來不及撤回城內(nèi),便被河套騎兵切斷後路,然後在河套優(yōu)勢兵力的圍困中無奈投降。
爲了西聖教的尊嚴,教皇圖非雅閣再次發(fā)佈衛(wèi)聖令,希望西大陸所有子民團結(jié)起來,不惜一切代價和河套大軍戰(zhàn)鬥到底。並且將河套方面派來勸降的使者斬首,以示玉石俱焚的決心。河套軍方將領勃然大怒,當日阿巴特人之所以被滅族,就是因爲他們斬殺河套使者,嚴重刺激了河套方面的神經(jīng)。
血殺和獨孤等人當即要求攻城,將圖非雅閣拉出來剁成肉醬,但駱祥卻阻止了他們。駱祥很清楚昊天的意思,也不想將戰(zhàn)火擴大,思索良久之後,駱祥終於決定再給對方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