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鬆井石根爲了躲避罪責，在總部命令到來之前，住進醫院的一刻，山室宗武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正在吃早飯的租界民衆還沉浸在謝晉元斬殺日寇中將的喜悅中時，炮聲，突兀的響起，緊接著機槍就奏鳴了樂曲。

日軍又進攻了！

所有聽到槍炮聲的人們放下手裡的活計奔跑向蘇州河岸，站在堤壩上，看著不遠處的四行倉庫。

炮聲一起，董庫毫不客氣的下令道：“三樓炮位聽令，將對面所有火炮摧毀，摧毀後待命！”

三樓的三門高炮在董庫的命令中嗵嗵的開火，一枚枚的炮彈落在了一公里外的炮兵陣地上，三門炮各自負責一個陣地，轟轟的快速發射著炮彈。

四行倉庫飛來的炮彈極爲準確，讓日軍的火炮在對射中不斷的被炸燬，雖然沒有殉爆，但92步兵炮還扛不住88口徑的德治高炮的轟擊，在巨響中，一門門的炮被炸燬。

六零迫擊炮更是不堪，炮擊開始，短短的五六分鐘就被炸燬，整個一片幾十米範圍的陣地，在硝煙中不復存在，三十幾門迫擊炮只搶出了四門，其他全部被快速飛來的炮彈炸飛。

開戰失利，山室宗武毫不氣餒，並沒有下令停止進攻。日軍藉著廢墟的遮擋，快速的向倉庫靠來，一挺挺的機槍架設在了斷壁上，隨之，倉庫往前方到處的火光閃爍，不下百挺的機槍噴射著火舌，向倉庫傾瀉子彈，爲衝鋒的日軍營造衝鋒的條件。

涌到蘇州河岸的民衆在硝煙中看不到戰況，在激烈的爆炸聲中。無不是揪心的瞪大眼睛看著。

人羣裡，一個個身影拿著望遠鏡，也在觀察著對面，他們，都是些外國人。

“幹掉所有機槍！！”

董庫在二樓大喝一聲。隨之扣響了半自動。已經摘掉消音器的半自動砰砰的快速響著，短短兩秒，十發子彈盡數射出。

“嗯？”

董庫在子彈打空的一瞬，頓了零點幾秒，閃電般的換上了彈夾，腦海裡掠過一個念頭。

開槍的速度比以前快了……

這個念頭一閃。手裡的槍再度響起，砰砰聲中就跟自動槍支的槍聲似的，極爲的密集。

隨著他的槍聲，遠處的機槍手一個個爆頭，不是天靈蓋被掀飛，就是鋼盔上出現一個小洞。在短短的十幾秒內，董庫射擊的那一塊，連帶副射手，全部倒斃，讓五六挺機槍槍口沖天，沒了動靜。

在董庫射擊的同時，二樓的槍聲驟然密集。那些機槍手是首先被關注的對象，砰砰的槍聲中，機槍手一個個趴下，火舌，一個個消失。

槍聲，卻沒有因那些機槍停止射擊而減弱。在日軍的機槍一挺挺的停下時，倉庫裡隨著謝晉元的大吼，所有靠前的輕重武器都響了。

國軍的官兵眼睛盯著那些藉著殘垣斷壁靠近了百米的日軍，按著昨天學習的射擊要領，沉穩的扣動著扳機。準確率已經有所提升，在機槍的配合下，衝鋒的日軍一個個的倒了下去。

日軍趴在斷牆上，向著射擊口射擊，卻無法在向前衝鋒。前面幾十米都是空曠地帶。衝鋒，在機槍的掃射下無疑是找死。

隨著開槍還擊，擲彈筒一個個的被架起，嗵嗵聲中，一枚枚的小號榴彈飛向了倉庫。

三樓，在對面炮火停止的一刻，也偃旗息鼓，任由日軍的擲彈筒逞威，不再開炮。

榴彈落在倉庫的水泥牆上，爆出一團團的火光，冒起一股股的硝煙，雖然無法對厚實的水泥牆造成損傷，但卻起到了掩護衝鋒的作用。

在爆炸密集響起的一刻，躲在百多米外廢墟里的日軍潮水般的涌出，嚎叫著，向倉庫發動了全線衝鋒。

有煙霧的遮擋，日軍的衝鋒身影若隱若現，讓射擊的準確大大降低。但機槍的作用在這一刻體現了出來，機槍手壓低槍口，歪把子和捷克吼叫著，潑灑出彈雨，阻擋住了日軍衝鋒的腳步。

就在日軍成片倒下的一刻，董庫縱身下樓，幾步來到謝晉元身邊說道：“謝將軍，機槍留下旁側的，中間衝鋒密集的位置停下三分之二，不到五十米內不要全部開火。”

“什麼？停下三分之二？”

謝晉元錯愕了下，不解的看了眼董庫，但還是下令道：“機槍排二排三排停止射擊，日軍不到五十米內不要開槍！”

隨著謝晉元的命令，倉庫密集的槍聲立時減弱，但日軍倒下的速度卻並不慢，在砰砰爆豆般的步槍射擊聲中，日軍的衝鋒鋪灑這血漿，依舊無法衝到五十米內，短短不足兩分鐘，百米內就鋪滿了一層的日軍屍體。

直到這時，謝晉元才明白董庫的大致意思。原來，在機槍停止的一刻，一樓所有的虎牙成員的半自動響了，砰砰的槍聲中，子彈殼叮叮噹噹掉落地面。隨著他們槍聲的響起，衝鋒的日軍成片刀風倒下，效果，居然不比十幾挺輕機槍差，或者說，比停下了一個排的機槍火力還猛。

日軍不論怎麼戰術動作，都無法躲過子彈的穿射，大部分爆頭，不爆頭的也是被打在胸口，活命的機會非常渺茫。

山室宗武在遠處隱蔽處看著戰場，他越看越覺得奇怪，對方的火炮完全可以覆蓋自己進攻的隊伍，可在炮擊了炮兵陣地後，連擲彈筒都沒有轟擊，對面的重機槍停了大半，輕機槍也少了大半，處理密集的步槍的聲音，聽不到太多的機槍聲響。

難道他們子彈不足？彈藥匱乏？

山室宗武瞇著眼睛琢磨著，回頭將自己的疑惑說出。

101師團的伊東正喜中將也發現了這點，他看著前面的激戰說道：“對方看來是彈藥不足，我聽說昨天他們將第一次進攻的士兵屍體全部翻空，子彈槍支都留下了，或許真的是彈藥匱乏。”

山室宗武回頭看了眼不斷倒下身影的激戰位置，眼睛瞇了下說道：“我們試試就知道了。”說著，下令道，“架設二十門迫擊炮，目標倉庫，進攻停止！”

隨著他的命令，衝鋒的日軍在槍聲中退去，隱回廢墟地帶，對著倉庫做出防禦。

槍聲，突然靜止。短短十幾分鐘的攻擊讓倉庫前面留下了大片的屍體，也讓已經能夠看到戰場的觀戰民衆異常，不敢在大聲歡呼，也是紛紛議論，日軍的進攻被打退了。

他們還沒等熱乎勁沉下去，轟轟的炮聲再度響起。隨著炮聲，倉庫周圍煙霧紛紛冒起，很快，就將倉庫籠罩。

日本人又炮擊了！

蘇州河岸，所有觀戰的民衆心再次揪起。

對面的炮擊剛剛開始，三樓三個射擊口幾乎同時噴出火光，一團團煙霧裹夾著光團噴涌著，隨之，日軍剛剛還轟擊愜意的炮聲立時亂了點數，陣地上曝起一團團的火光，短短不足一分鐘，炮兵陣地再次歸於沉寂。

“八嘎！”

在三樓炮擊結束的一刻，山室宗武咒罵著，下令道：“以中隊衝鋒！！”

隨著他的命令，日軍的擲彈筒再次轟鳴，煙霧騰起中，人影如幽靈一般的向倉庫撲去。

“保持上一輪的節奏，開火！”

謝晉元端著一桿三八大蓋，大喝聲中，扣動了扳機。

隨之，倉庫的槍聲在讀密集，三八大蓋，莫甘，還有夾雜的中正步槍的聲音密集的響起，讓哈腰衝鋒的日軍紛紛倒在地上同伴的屍體上。

但一百多人之後，又是一百多人，不斷的一波波的向前猛衝，距離，在屍體堆積中越靠越近。

一樓，所有的步槍一刻不停的響著，砰砰的聲音中，讓前進的日軍不斷倒下，沒錢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戰鬥，異常的激烈，但謝晉元已經聽出，二樓在日軍衝的靠近時，纔會爆出槍聲，待日軍的下一波距離六七十米開外時，二樓又一片寂靜，顯然，二樓並沒有爆發最大的戰鬥力，似乎，就是有意的控制著戰鬥節奏。

好！這倒省子彈了！

謝晉元知道日軍的衝鋒不可能越過二樓的攔截後，心裡踏實之餘，專心的開始射擊。

戰鬥在一波波如潮的攻擊中持續著，山室宗武已經鐵了心了，擲彈筒不間斷的轟擊中，就沒有停止進攻。他猜測，對方的彈藥肯定不多，否則，怎麼會放過減少槍支阻擊壓力的機會呢？

四個小時後，二樓的槍聲密集的響起，一樓那些候補的國軍官兵也換下了手指都哆嗦的戰友，繼續博愛吃著滿負荷的射擊。那些停下的機槍分成了兩撥，階梯打了一上午的同伴，換下他們吃飯。

馬四拿著炊事員烙的油餅，卷著一條臘肉，手指哆嗦著，遞給了元四海，極爲尊敬的說道：“兄弟，別吃你那幹吧東西了，來，吃張油餅。”

元四海也不客氣，伸手接過來，咬了一口，邊嚼邊叩齒不清的說道：“馬四大哥，上午打了……有二百發……子彈沒？”

“有了，只多不少，不過，可沒兄弟你打的多，你恐怕要超過了五百了吧，看那一堆的彈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