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頻頻的電文往來中漸漸的暗了下來。佳木斯,這個也被日軍放棄的城鎮(zhèn)卻探照燈齊明,一道道光柱掃視著遠處的雪原。前方被驅(qū)趕百姓挖出來的十幾米寬雪道將五十米外平坦的雪地攔腰斬斷,扼殺了敵人利用雪殼子直接衝進城區(qū)的可能;重機槍,輕機槍全部架上,黑洞洞的槍口憎獰的盯著遠處降下的夜幕;街道上,一道道街頭堡壘對著城門方向,同樣是機槍架設(shè),十幾個,幾十個日軍趴在那裡,防守,可謂到了極致。
就在那道人工開出來的雪壕遠處千米之外,一隊人影在即將拉開的黑暗夜幕中消失在雪下。
通道內(nèi),一隊隊的人影坐在揹包上,排列整齊,在手電的光亮中,等待在暗門外,吃著攜帶的肉乾,喝著近衛(wèi)準備的肉湯,換上乾燥的鞋,檢查武器,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董庫將一份份地圖交到負責(zé)的排長手裡,上面詳細的畫了行進的路線和襲擊的目標。
暗堂的人也彙集在一個個點,都穿上了白衣,拿著駁殼槍,等待約定好的晚八點宵禁開始,秘密潛到重要地點,解決那裡等待破壞的日軍。
日軍的中心軍營裡,大佐山田信一焦躁不安的來回踱著步。
此時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成爲了棄子,自己將孤軍面對人數(shù)未知的敵人,他不會有增援,這裡,將是他獨自主導(dǎo)的戰(zhàn)場。
上面的電文一再強調(diào)爲天皇盡忠,嚴防死守,等待援軍,卻隻字未提雲(yún)阿俊是誰,何時到達。作爲經(jīng)歷了齊齊哈爾血洗,哈爾濱江邊血案的參與者,他知道,投降的結(jié)果肯定死得更慘,落到激憤的支那人手裡。或者落入蘇俄人手裡,結(jié)果都差不多,雖然跟蘇俄有過分割滿蒙的協(xié)定,那只是官方文件,阻擋不了殺戮。
他此時心裡唯一想著的就是如何多殺幾個敵人。這不是爲了盡忠,也不是體現(xiàn)軍人的素質(zhì),是有著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的簡單想法。如此焦躁,就是等大戰(zhàn)早點來。
八點,在一邊警長,一邊輕鬆的氛圍中悄然來臨。
一棟棟民房的大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一個個一身白的身影模糊的融入了小巷內(nèi)的雪堆裡,三五成羣。悄無聲息的向自己的目標摸去。
王府燈火全無,那個用來給護院住的房門大開,一對對戰(zhàn)士挎著衝鋒槍小時在後院的小門裡,一路躲避著街口的掩體,向各自目標挺進。
雖然是天黑,他們的地圖標註的明白,走到什麼位置轉(zhuǎn)彎。走到什麼位置越過街道上的掩體,他們所要做的就是牢記行走路線,這樣就絕不會出錯。
他們不是一次兩次夜襲了,本就經(jīng)過強化訓(xùn)練,加上經(jīng)驗也不缺,讓他們在匍匐的情況下,穿越兩個街口之間的掩體並沒壓力。
一身白的他們在夜色中身影模糊的幾乎看不到,貼著還有積雪的地面匍匐。十幾米寬黑暗中的街道上,百十米外街口的掩體裡,日軍根本無法發(fā)現(xiàn)。
董庫帶著十二名近衛(wèi)直奔日軍指揮所在,就是中心軍營。那裡,此時應(yīng)該守軍不多,充其量就是百十人到頭了。
不過,潛行中的董庫並不知道。那裡,只有三十幾個日軍,其他的都被山田信一派到了外面,意圖跟來敵來個魚死網(wǎng)破。
行進。一點沒有意外。日軍的注意力都在槍聲上,都在城門處。沒有戰(zhàn)鬥,內(nèi)部即便有潛伏人員,那些街頭的掩體也足以擋住小股的襲擊者,不會出現(xiàn)哈爾濱,齊齊哈爾那樣被輕鬆分割的現(xiàn)象。
時間在寂靜中悄然流逝,老百姓不敢睡覺,都和衣打盹,預(yù)防突起的戰(zhàn)爭影響到家園的時候好逃命,雖然知道大雪裡離開家的話九死一生,但他們別無選擇,就從今天被日軍挑死的數(shù)十人來看,日軍已經(jīng)瘋狂。好在忙於構(gòu)築防線,女性到是暫時沒有被日軍關(guān)照。
九點,時針秒針重疊的一刻,董庫舉起了手裡的半自動,噗的一聲輕響,將紅色的曳光彈射入了天空。
“打!”
街頭掩體後面的小巷裡在曳光彈升起的一瞬間,一聲大喝中,幾十個人影涌了出來,隨之,衝鋒槍噠噠的鳴叫起來,密集的子彈讓背對著他們的日軍連反應(yīng)都沒有,紛紛被打成篩子。
城頭防禦的日軍也是同樣,在曳光彈升起的瞬間,身後三四十米外的小巷子裡衝出一片人影,火舌噴射間,血霧立時飄飛,密集的子彈讓那些正盯著外面的日軍紛紛殞命,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
槍聲驟然響起的一刻,一道道街頭掩體,一個個城頭的防禦陣地在密集的槍聲中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彈藥庫那裡,正在緊守著大門,隨時準備有敵來襲,最後關(guān)頭炸燬彈藥庫的這些預(yù)備爲天皇盡忠的日軍,在突然看到遠處升起一顆明亮的紅色光球的一刻,噠噠聲突然暴起,十幾道火舌噴涌,密集的子彈絞碎了他們要動一下的念頭。突起的襲擊讓崗樓裡面留下按起爆器的傢伙一愣,就這不到一秒的停頓,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身體已經(jīng)是四五個瀝瀝流血的窟窿眼,他絕望的盯著越來越模糊的起爆器,伸出的手已經(jīng)沒可能夠到面前的手柄了。
“艸!”
一名暗堂的人一把扯掉起爆器的線,心有餘悸的咒罵了句。
彈藥庫姑且不論有多少炸藥吧,就單單裡面的手榴彈、地雷爆炸他們都沒跑,只要爆炸,百米之內(nèi)難有幸免。
油料庫那裡同樣,已經(jīng)潛伏進去的暗堂高手在曳光彈沒升起前,就已經(jīng)解決了裡面的三個等待盡忠,引爆油料的日軍,在曳光彈升起的一刻,自裡向外,配合兄弟快速剿滅了三十幾個日軍,零傷亡就奪取了油料庫。
隨著暴起的突襲,一個個目標瞬間解決,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戰(zhàn)士們端著槍,噴射火舌,到了近前依舊不忘給躺倒的屍體來個點射,這才越過目標,奔襲支援他處。
董庫射出曳光彈後,沒有潛伏進營地,而是暴起突襲,在日軍驚詫盯著不遠處光團升起的剎那,十三把半自動和五支衝鋒槍噴射著火舌,狂風(fēng)暴雨般的子彈將掩體後所有露著的腦袋打爆,隨之衝進了營地,在營房內(nèi)日軍開門的一刻,一梭子子彈,隨即一枚手榴彈扔進門裡,快速向裡突進,直指後面靠裡的獨房。
營地裡,董庫的突進意外的沒有遭到什麼阻力,轟轟的爆炸中,十幾秒就衝到了那棟亮著燈的獨房門前。
董庫毫不猶豫的側(cè)身伸手一拉房門,在近衛(wèi)端槍衝進去的一刻,他也緊隨其後,衝進了房門。
隨即,近衛(wèi)的槍就響了。
董庫邁進門裡的一刻,看到一堆彈藥箱上坐著的一名大佐,身體正歪倒下去,手裡的甜瓜手榴彈咕嚕嚕的掉落地面,滾到了他的腳邊。
呼……
董庫吐出了口長氣,手榴彈沒冒煙,說明對方?jīng)]來得及拉線。
就在他剛剛鬆了口氣的同時,他耳朵裡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手榴彈拽響時的摩擦聲,他腦海裡嗡裡一炸,在倒下的屍體屁股後掉落一根拉線的同時,大喝道:“撤出屋子!!”吼著,隨即掉頭就跑。
近衛(wèi)們是絕對服從命令的,在董庫喊聲中,屋子裡正要邁向還沒落地的屍體那個近衛(wèi)快速收住腳步,掉頭緊隨董庫衝出了房間。
“快撤!!”
董庫向門口警戒的戰(zhàn)士和近衛(wèi)吼著,撒腿就向營門奔去。
近衛(wèi)一個個跟受驚的兔子般,掉頭拿出最大的速度,擁著那幾個戰(zhàn)士緊追董庫身後。
奪命狂奔,在這一刻充分體現(xiàn)。
他們雖然都穿著棉襖棉褲,也跑不出劉翔的速度,但,這速度百米也不會超過十三秒。
一秒……兩秒……三秒,他們衝出了那棟營房所在的空地。
四秒……五秒……
他們衝過了幾棟還冒著煙的營房。
他們在與時間賽跑,再跟死神賽跑。
就在他們狂奔向營門的一刻,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難以抗衡的巨大推力,隨之,轟的巨響響徹了佳木斯上空,一團耀眼的火光騰空而起。狂暴的力量讓那棟單獨的營房瞬間成爲粉末,炙熱的火焰裹夾著沒有氣化的物質(zhì),如錢塘江的大潮一般,呼嘯著,摧毀沿途的一切,直追身體已經(jīng)飛起的十幾個身影。
狂奔的衆(zhòng)人只覺後背如遭錘擊,胸口煩悶,喉頭一甜,隨即,身體就像羽毛一般的飄飛起來,在炙熱的溫度中,翻滾著,飛向了營門。
在身後巨響和推力傳來的一刻,董庫眼前一黑,噗的一口鮮血噴出,緊接著隨著狂暴的衝擊波飄蕩而起,翻滾著,在身後營房屋頂被掀飛,碎瓦雜物飛射中,落向了營門附近。
爆炸一起,所有的攻擊都爲之一頓,緊接著戰(zhàn)士們都反應(yīng)了過來,那是中心軍營!
正趕奔軍營支援的幾個排在前面火光沖天的一刻,戰(zhàn)士們一個個眼睛通紅,端著槍,不管不顧的衝向了那裡。
他們都知道,那裡,是曳光彈飛起的位置,那裡,是隊長董庫親自負責(zé)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