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昏，薄雲佈滿大秦國軍事重鎮——四海鎮上空，殘陽茍延殘喘，透過破碎空隙投下縷縷金光。血紅，層雲浸染，那是戰士的鮮血。

曼德勒空戰進入第6天，第12場戰鬥艱苦進行時。在此之前，雙方合計投入上千架次戰機進行不死不休的決鬥，死傷慘重。

列兵郭明鳴記不得目送了多少架戰機起飛，又迎接了多少架戰機降落，但他清晰記得，去的多，回的少，越來越少。每一次戰鬥，他，還有所有的地勤，都會凝視天際，緊張等候英雄安全返航。每一次，人人心裡滴血，爲戰機零落而回的情景哀傷。

天際隱含發動機的轟鳴聲，聽聲辨音，異於正常。

“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準備搶救！”

四海鎮空軍基地，喇叭響起團長葉大鳴的嘶啞聲音。

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一切輕車熟路，五輛特種消防車、兩輛救護車枕戈待旦於跑道邊緣，消防官兵，醫生，護士，隨時可投入搶救。

郭明鳴與一羣新兵跟隨排長的腳步百米衝刺，衝上跑道，掛起三道阻攔網。

來了，回來了，一架負傷的殲7鑽出雲層，拖著青煙，飛得很慢踉踉蹌蹌。貌似發動機受損，勉強依靠滑翔獲取平衡支撐。

所有心臟砰然跳動，所有呼吸屏蔽，所有手心捏汗流。加油啊，扛住！此刻，只有同一焦點和相同的心聲。

200米，100米，50米......衆人的瞳孔裡，戰鷹影子在放大，而同時高度急劇下降......好了，還差一點點就著陸，哎呀！

轟！戰鷹消失，一團火球頂著濃烈黑煙從機場外數百米處騰起。

功敗垂成。

郭明鳴分明感覺鼻子一酸，眼睛蒙上一層淚霧，世界爲之朦朧，迷糊。他想哭，縱聲嚎哭。就那麼幾天時間，戰火將從前那份自以爲是的豪邁和玩世不恭徹底格式化，喚醒心底的那份羞澀的愛國熱情。這是亞丁灣的兩年曆練無法帶給他的心靈洗禮。

“都愣著幹啥？給老子撤網！”排長不哭，眼睛通紅。

剛撤掉攔阻網，排長也結束一段對講機通話。“全體上車，跟我走！”戰情緊急，團長下令最後的預備力量起飛接力作戰。掛彈組忙不過來，呼叫各處地勤人員增援。

郭明鳴所在班組爲一架殲8掛彈。機身上的編號顯示，戰機來自東枝獨立團。

“三團快拼光了。”

望著編號，郭明鳴失神傷感。

“小郭，愣著幹啥？”排長怒氣衝衝。

郭明鳴收回目光，化悲憤爲力量，默默幹活。爲戰機掛載武器是他的強項，在軍佑港服勞役期間煉就了嫺熟的技術，動作技巧甚至比排長還專業。

他的小組率先掛好一枚霹靂11C。出於習慣和願望，他取出水彩筆在彈體表面上塗鴉。

衆人一看，赫然一個“操”字。有人慾效仿，被排長喝止。

經過一番努力，掛彈作業完成。

排長吆喝士兵遠離戰機。戰機轟鳴，啓動，緩緩駛上引道，駛向跑道。郭明鳴一臉肅穆，朝戰機飛行員敬禮。飛行員看見了，迴應一個大拇指。

戰機轟鳴，發動機噴著紅豔豔火光，兩架爲一批次起飛。一共12架，四架殲8G，八架殲7MF。

戰機在爬升，漸成一個個光點，消失在變得昏暗的雲端。郭明鳴等新兵來不及休息，廣播又響，參加第12次戰役的首批戰機返航。

官兵們迫不及待開赴崗位迎接英雄凱旋。

一，二……五，六……九，十。官兵們默默數著戰機降落，期待的眼神望向北方天際，希望搜尋更多的戰機身影。

沒有了。活著的就這麼多。15出，10歸，戰損率達到三分一，比起前11場都要慘烈……

從曾大帥的角度望去，戰鬥更加殘酷，驚心動魄。指揮中心裡的電子屏幕上的每一個紅點消失，就代表著己方一架戰鬥機隕落，一名飛行員流血犧牲。

“這樣下去，頂多半

個月，空軍全部拼光。”老鷹憂心忡忡。最近三天五場空戰，戰損率驚人，平均每場損失10架戰機，空一師一團、二團、三團與曼德勒支隊到了無機可用狀態，不得不從東枝、蠟絨和毛彈棉鎮抽調四十架戰機來支援。但是，按發展趨勢他們也維持不了多久。

老鷹的擔憂剛出口，電子屏幕上又少了一個紅點，相對應地，代表侵略者的藍點減少兩個，空軍與紅旗9防空系統各取得一個戰果。系統內作戰，大秦國越打越得心應手，地空導彈防禦系統與空軍的配合近乎天衣無縫。

曾大帥嘴角抽動了一下，說：“拼光了也要打，必須堅持下去。高強度消耗戰天竺人撐不了幾天。”語氣堅定，疲憊的眼神裡未見絲毫畏怯閃爍。

事到如今，敵人的意圖已相當明顯，也很簡單，可以說是陽光下的謀略，拼消耗，拼光大秦的防空力量，只是攻方的肉搏主力由天竺擔當。

陰謀還有化解之策，強加而來的消耗戰卻避無可避，明知是陷井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上踩。

這是一場土豪之間的燒錢遊戲，更是一場心理承受能力的比拼，財力其次，飛行員員的生命纔是核心。從這個角度出發，大秦佔了大便宜，飛行員遇險，可跳傘逃生，而對方客場作戰，落地的飛行員多半陷入囹圄，獲救機會渺茫。而且因爲距離的限制，大部份侵入蠻德勒地區空域的大部份爲三代機，飛行員彌加寶貴。

“大帥，調天鷹團回國吧。”老鷹實在不忍空軍的勇士們駕駛落後的二代機與敵人的三代機血戰。

天鷹團是大秦空軍的秘密殺手鐗，裝備36架足以對抗蘇30MKI和幻影2000的殲10，目前駐守在漢龍國滇州，時刻待命。

曾大帥搖頭。那是留著關鍵時刻掩護飛豹機羣突擊航母時用的，具有重大戰略意義。提前拋出消耗於普通的戰術戰場，徒然浪費其威力而已。

老鷹嘆氣，緊張地關注電子屏幕上的戰況。

曾大帥說：“統計一下，我們還有多少空優戰機和多少熟練飛行員。實在不行，收縮防線，放棄中央油田。”

“啊？！大帥！”

老鷹本能反對。後撤戰線目的在於拖長敵人的作戰半徑，減弱花旗國的掩護和干擾，利於作戰，但同時也意味著財政備受壓力，一旦遭受破壞，損失之巨大難以估量。

曾大帥咬咬牙，道：“壯士斷腕，鳳凰涅盤。勉強爲之，反受其害。”

倆人正說著，蘇夢柳興沖沖快步走來。“大帥，好消息。170艦與劉唐將軍取得了聯繫，軍佑港還在我們手裡！”

她手上的文件正是劉唐的戰鬥決心宣言，經漢龍國亞丁灣護航軍艦“蘭州號”從亞丁灣發回，再由北京轉發。

曾大帥快速接過瀏覽。

“好！好個劉唐，全殲波蘭連，斃敵52名，俘37，一舉收復機場！”大聲念，故意讓指揮中心所有官兵聽見。

嘩啦啦。爆發一陣熱烈的掌聲。士氣大振。

自“戴高樂號”航母艦隊轟炸軍佑港以來，本土與軍佑港再度斷絕聯繫。各種傳言滿天飛，什麼全軍覆沒，投降，叛變等等信息充斥網絡，分析得有板有眼。新來的電報無異於一場及時雨，把一切流言掃進歷史垃圾堆裡，注入一股正能量，給人莫大鼓舞。

曾大帥將電報還給蘇夢柳，說：“連同漢石油索馬里公司的電報一起送電視臺，晚間新聞全國播報。”

蘇夢柳遲疑，“漢石油所說的內容未經覈實，恐怕，”因爲索馬里糟糕的通訊條件，漢石油的電報經過來龍去脈，戰果難以令人信服。大秦索馬里駐軍擊敗意大利人容易理解，畢竟那是一支連埃塞俄比亞都能欺負的軍隊，經不起推敲的疑點在於兩艘沉沒的軍艦，漢石油居然說秦軍擊沉了一艘大陰帝國護衛艦和一艘澳洲補給艦，排水量達到兩萬噸。考慮到大秦索馬里駐軍缺乏反艦武器，戰報夠駭人聽聞，夠挑戰想像力，連曾大帥都認爲荒唐。（拜歐洲聯軍嚴密封鎖消息所致，公衆暫時無緣於真相。）

曾

大帥揮揮手，說：“沒必要較真，不管真僞，達到效果就行。”真作假時假亦真。白貓黑貓，能抖數軍心民心的就是好消息。

待蘇夢柳領命離去，他轉與老鷹商量戰事。

空中廝殺的激烈程度有增無減，雙方你來我往又纏鬥了十多分鐘，一直到脫離戰鬥，比分定格在9：9。質量上講，攻方輸慘，包括一架花旗國的F16，全是三代機，如果將大秦地面防空力量的損失統計入內，可以算平分秋色。

比分只是暫時的，各自的第三批戰機隨後進入戰場接替前兩批戰友。

活水到達，戰鬥一觸即發。

大秦方面的第三梯隊由東枝支隊第一中隊和蠻德勒支隊最後的三架殲7和兩架殲8組成。其中最耀眼的當數駕駛殲8的王牌飛行員傑瑪少校。來自彝族的傑瑪以11個戰果超過之前的冠軍李穿楊，排在空一師最新龍虎榜榜眼之位，屈居新科狀元李健之後。

殲8的氣動佈局不適宜纏鬥，但遠射能力出衆，高空高速閃擊，偷襲即遠遁，一招鮮打遍天下。傑瑪由此創造了輝煌，最近三場空戰連續斬獲三架幻影2000。

今天情況有變，遇上了清一色的蘇30MKI，16架。

傑瑪打響第一槍，憑藉預警機和電子戰機確立的優勢超視距鎖定一架敵機，並順利發射一枚霹靂11C。與他一樣，其餘各機亦如願以償射出導彈。

當然，蘇30MKI的“雪豹”雷達不是吃素的，功率強大，稍慢半拍便突破干擾，掃描到殲7和殲8編隊，隨後匆匆回敬一批R77中距彈。

或許是首回合交鋒，雙方顯得小心謹慎，後撤的相當快。當躲過導彈的追殺，步調又非常一致地折返。

蘇30載彈量大，對空模式中，掛載四中二近，而殲7殲8普遍兩中兩近，經不起三四個回合的折騰。

大秦預警機指揮官敏感嗅到敵人的陰謀，果斷指令殲7回撤待命，殲8編隊則充當敢死隊，第二輪對射導彈後打開加力高速突擊。

這個戰術相當冒險，極易被迎頭射來的導彈逮個正著，可高風險高收益，運用好了，大豐收。大秦指揮員的算盤是趕在R77中距彈的彈載雷達開啓前越過交匯點，或者衝入導彈的掃描盲區，讓導彈撲空。

比起賭命的“俄毛輪盤”，這個更驚險，前者還有六分之五的生還概率，而後者根本無概率可言，在謎底揭曉前，誰也預測不到後果。

傑瑪品嚐到了瀕死前滋味——心臟狂跳，肌肉顫抖，冷汗直冒，死神猙獰的笑容在眼前晃動。座顯上，來襲導彈反射回來的信號劇速增強，這些冷血怪獸隨時睜開“眼睛”，一旦“看見”他，立刻張牙舞爪撲上來撕咬。

滴！

彈載雷達發出的雷達波打在機身上，喚起銷魂音。受此刺激，傑瑪一驚，下意識踩盡油門——儘管油門一驚到最大極限。

對於傑瑪而言，生與死從未如此接近過，涇渭分明，半毫秒之差有如人間地獄之別。奪命導彈以最大仰角刺來，雷達顯示必中無疑。就在他絕望吶喊之際，殲8以2.5倍音速掠過，相差0.1秒，斜刺而上的導彈與殲8的運行軌跡交叉重疊。

呼——

長出一口氣，放鬆。

他的運氣好到極致，有三位同袍僅僅因爲慢了0.1秒，觸發導彈近炸引信，導致機毀人亡。

犧牲是夏天的汗水，痛苦過後，果實沉甸甸的秋獲季節盡在眼前。三架殲8大難不死，帶著報仇雪恨的快意引導各自的霹靂11C追蹤敵機。

天竺人全然沒料到對手悍勇至斯。頻頻的雷達告警吞噬了戰鬥意志，既定戰術潰不成軍，內容只剩一個字，逃。

然而，蘇30再快也比不過導彈，霹靂11C很快追上，鎖定，獵殺。

三中二，兩架蘇30MKI殞落……

漂亮！

大秦指揮中心，痛並歡樂著。一份請戰書遞交到曾大帥手上。空二師全體飛行員聯名要求出戰，以牙還牙轟炸天竺本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