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山額真在這個時代,雖然說在建奴當中依舊是一旗當中位高權(quán)重的軍政長官,卻還遠不到皇太極時期那般的位高權(quán)重甚至可以威臨諸多貝勒,否決諸多貝勒的提議那個地步。
畢竟皇太極需要分權(quán),以免被他那些身爲貝勒的兄弟們節(jié)制,當然就要給他的那些好兄弟們找點事幹。
可在這個時候,一旗之內(nèi)的最高長官,就是旗主。
而旗主都是努爾哈赤的子侄擔任,位高權(quán)重,一言可定旗內(nèi)大小事務。
所以代善這一昏,成功的保代善出去,在很多人的眼裡,就成了現(xiàn)下至關(guān)重要的事情。
阿巴泰的人頭,還在城頭之上吹冷風。
這件事已經(jīng)成爲努爾哈赤的逆鱗了,所以在大金即便是很多人都知道,阿巴泰決死衝鋒之後戰(zhàn)死沙場,可是卻也沒有人敢再次提起這個事情。
而代善,是萬萬不能出事的。
代善雖然說還有三個跟他平起平坐的兄弟,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代善是如今努爾哈赤的長子,更是四貝勒皇太極的堅定支持者。
一旦努爾哈赤歸天,那麼代善在大金的地位,不是萬人之上,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若是代善這個大金此時的門臉,就這麼死在了寧遠城外,不說他人,就連大金內(nèi)部那些有著一定實力的大氏族,都要笑掉大牙!
而且,隨之上臺的正紅旗旗主,甭管是哪位,都勢必會對他們這些人進行清洗。
所以眼下代善生死不明,明軍又從寧遠城中源源不斷的涌了出來,山海寨的賊人,還有關(guān)寧騎的人馬都還悍不畏死的前來突擊。
不乘著自己手裡還有一定實力的情況下,撤出寧遠這個戰(zhàn)場,到後邊的幾個堡壘修整也還來得及。
只要代善沒死,那麼一切都還有斡旋迴轉(zhuǎn)的餘地!
而山海寨方面,突進最兇的曹變蛟也看的分明,看的清楚。
祖大壽的愛將一躍而起,用自己的身體,給祖大壽擋了箭,隨後祖大壽爆發(fā),以狼牙棒當做投擲的標槍,直接甩了出去。
狼牙棒跨越二十餘步的距離,重重的慣在了代善的胸口,將代善砸落馬下。
看著這一幕,曹變蛟激動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代善這算是被斬首成功了??!
只要建奴失去指揮,在建奴如今這幅已經(jīng)亂做一窩蜂的局勢之下,山海寨的軍人,就能夠得以保存,甚至還能廝殺出屬於自己的功勳!
一聲厲喝,曹變蛟長嘯道:“代善已死!兄弟們!隨我殺?。 ?
“追殺建奴!”
聽到隊伍最前方曹變蛟的咆哮,此時已經(jīng)落在隊伍最後方的曹文詔兩眼亮起,泛起光來。
建奴軍陣和大明不一樣,大明的精銳戰(zhàn)士在遇上死戰(zhàn)之時,大明軍人即便是上官死了,也會由他的副手頂上。
而建奴則相反,若是順風仗的時候,即便是建奴的上官戰(zhàn)死,也不會對建奴造成太大的影響。
可一旦是死戰(zhàn),或者是陷入了沒有指揮的情況,那麼建奴的表現(xiàn),就會宛若一團亂麻一般,混亂不堪,捋不清頭緒。
更何況眼下代善死了的消息,可以說是如同海嘯一般,席捲了整個寧遠城外的戰(zhàn)場。
如果能夠把握好這個機會,那麼毫無疑問的整場戰(zhàn)鬥的戰(zhàn)果,能夠擴大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甚至很大的可能性能夠給建奴從寧遠城下,全部驅(qū)逐出去!
讓建奴退出寧遠城的範圍,從而恢復寧遠周邊數(shù)個小堡壘,讓大明能夠堂堂正正的在寧遠,和建奴擺開車馬一戰(zhàn)。
說到底,寧遠城雖然城高牆堅,但是困守一座小城,對於寧遠城中響應了袁崇煥號召的無數(shù)遼民以及即將抵達寧遠城的山海寨數(shù)萬口人而言,是沒法全部發(fā)揮出來的。
畢竟城牆就那麼大,哪怕是站滿了明軍,又能站下多少個?
更何況密集陣營面對同樣有著火炮的建奴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
一炮下來,人馬披靡,可不是說著玩的。
曹文詔自覺自己在此時,一定能夠把握住機會,變更掉自己之前的指令,可是曹文詔卻不知道黃得功能不能夠做到。
畢竟黃得功給曹文詔的第一印象,還是反應慢半拍的,每次遇到這種決斷之時,黃得功總會晚一拍,才能夠想明白其中關(guān)節(jié)。
可是如今自己遠在隊伍最後方,這一切,也就只能交給衝鋒在最前方的黃得功和曹變蛟了。
“全軍變陣!佯攻轉(zhuǎn)爲強攻!追殺建奴!”
黃得功終究沒讓曹文詔失望,血與火的洗禮之下,黃得功的成長可以說有目共睹。
在聽到曹變蛟咆哮的那一剎那,黃得功就發(fā)出了屬於自己的嘶吼,屬於自己的指令。
將追擊一段的佯攻,轉(zhuǎn)化成了真正的追擊。
雖然說山海寨的衆(zhòng)人武器裝備落後,正面對抗當中無法和建奴相提並論,可是從背後發(fā)起攻擊,那就容易了!
正面對抗,建奴還能見招拆招,做出招架格擋等等動作,更加考驗兩軍之間的配合和戰(zhàn)法。
而從後方發(fā)動追殺,武器哪怕是棍子,一棍子悶後腦勺上,即便有著頭盔作爲防具,也能給一個人敲得七暈八素的。
眼見明軍的追殺,來的如此兇悍,建奴當中的一個甲喇額真雙目一瞪,厲喝了起來。
“正紅旗的!你們帶著大貝勒先撤!我們鑲白旗留下!阻截明軍!”
“不論如何,都要將大貝勒送回錦州!”
鑲白旗的旗主是褚英長子杜度,此時的杜度雖然說還在蒙古草原上陪著巴約部的恩格德爾,但是作爲努爾哈赤的親衛(wèi)八旗中,也同樣有著鑲白旗的人馬存在。
褚英暴戾,有反心,被努爾哈赤處死之後,作爲褚英老部下的正白旗被活活分成了正藍旗,正白旗,鑲白旗,三旗。
而作爲杜度的手下,每一個鑲白旗的人,都想要洗刷掉自己頭上的恥辱,自己曾經(jīng)效忠的主公想要叛國的恥辱!
正白旗血戰(zhàn)白桿兵,正紅旗差點吞掉關(guān)寧騎,他們鑲白旗,卻也不是廢物,也想爲大戰(zhàn)添上屬於自己的火焰。
聽著這人的話,在逃竄的建奴前方,傳來了幾聲應和聲。
黃得功雖然算是初來乍到,卻也對建奴的語言,有了一定的瞭解。
如今逃竄當中的建奴,有一部分人主動要求留下來斷後,這對於明軍而言,不是好事。
關(guān)寧騎已經(jīng)衝不動了,山海寨無法正面對抗建奴馬兵。
是時候見好就收了!
想到這裡,方纔追殺了不到一刻鐘的黃得功一勒戰(zhàn)馬,長吼道:“停止追擊!大明萬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