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定好了布匹和樣式，金蔣氏樂呵呵的將繡娘送出了大門。
雖然這一趟花了不少的銀子，可是她心中卻覺得值。
家中人人都能穿上新衣裳，更決定著，到了守夜那天，定要備上滿滿一桌的美味吃食，好好吃喝一頓。
金蕓這時候一直都是跟在孃的身邊，她望著街邊，並沒有迎來那人，而是迎上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
冉鈞兩手提著油包，邁著大步走上前，他道：“大娘我又來嘮叨了，不介意吧。”
“當(dāng)然介意，我說你怎麼每次上門都是大包小包的，也不嫌麻煩，下次再上門可不能擰這些東西。”金蔣氏樂呵呵的將人迎了進(jìn)去。
大頭他爹自從上次來過之後，隔三差五的就上一次門。
沒過多久，金蔣氏到覺得冉鈞比她幾個兒子還來的貼心一些。
對著他經(jīng)常上門到是真的喜歡，沒有一點(diǎn)的勉強(qiáng)。
“不麻煩，就是太想大娘家的飯菜了，我回去了就一直饞著，到十分羨慕大頭，能天天都吃上。”冉鈞絲毫不客氣的說道。
金蔣氏笑著搖了搖頭，對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
“大娘，剛離開的是繡娘吧？剛好我前些日子從外地回來，帶了一些蘇布。等明日我給你們帶上幾匹。”
“不用不用，蘇布貴，我們可不能要。”
“無事，我家中無女眷，放在那也是積灰塵。”
兩人一邊聊一邊進(jìn)了宅子，金蕓和香寒跟在她們身後，走的有些慢。
香寒有些心不在焉，她心裡仍舊想著在之前，抱起的那匹嫣紅。
到底還是想要正紅，纔將嫣紅的抱起想要放回去。
遺憾並不是沒有，只是藏的太深了而已。
她認(rèn)爲(wèi)，自己會了然一生，可還有想要穿戴紅裳的那一刻。
香寒記得，當(dāng)年定親後的某一日，娘從外面帶回來很小一塊的紅布，讓她自己縫製嫁衣。
很小一塊的布，勉勉強(qiáng)強(qiáng)也能做出一件外衣。
紅布拿在手心很粗糙，甚至有些地方的都颳了絲。
但那時候，自己的心是跳躍的很厲害。
紅的亮麗，紅的喜慶，讓她愛不釋手。
最後，那塊紅布到底沒有縫製成嫁衣，便不知所蹤了。
“香寒？”
垂下的眼眸緩緩擡起，香寒感覺自己有了幻聽，彷彿聽到了當(dāng)年那個喚著自己名字的少年。
她微微搖了搖頭，落寂的苦笑，仍舊向著前走，沒有回頭。
“香寒。”
一時之間，淚水積滿了眼眶掉落，香寒沒有轉(zhuǎn)身去望，瞬間發(fā)軟的身子讓自己根本無法回頭，只能無止境的顫抖。或者是因爲(wèi)害怕，所以不敢去回頭。
不過不用她去確認(rèn)，前面的金蔣氏快速回身，越過了她撲向她的身後，哀聲痛哭。
偌大的哭聲嚎叫，可香寒卻能聽到濃濃的喜悅之情。
她手上捂著嘴，淚水劃過手背，她沒有哭出聲來。
而金蕓，她站在旁邊，像是一個旁觀者般看著這一幕。
先是金蔣氏，再是回身的香寒、趕來的舒氏和金啓文等等。
當(dāng)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他們哭喊，笑言，一遍遍訴說自己心中的想念、思念、懷念。
可這些都只是暫時的。
除了過分激動的金蔣氏很香寒，其他人漸漸的發(fā)現(xiàn)了來人身邊的女子。
臉上的喜悅漸漸變得有些尷尬，更是讓他們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他們在等金啓全的介紹，而孟氏不也正在等將軍爲(wèi)她的正名。
偏偏，金啓全無言。
不用一個時辰的功夫，馮禮就將所有的事都打聽清楚了。
那年戰(zhàn)爭結(jié)束，他並不是沒有回到村子，只是從未露面而已。
看著在地裡勞作卻因爲(wèi)天災(zāi)，根本就沒有收成。
他只是冷眼去看，心中充滿著憤怒。
到底還是轉(zhuǎn)身離去，只是在離去之前，他將身上僅存的十兩銀子放在了娘會經(jīng)過的地面上。
而他的第二個地方，便是去尋了香寒。
可他得到的消息，卻是香寒嫁人了。
嫁給了一個員外，一個年級很大家產(chǎn)同樣很大的員外。
直至那一刻，他才轉(zhuǎn)身離去，心死如灰。
金啓全怎麼都沒有想到，當(dāng)年聽信一人的胡言，錯恨了一人那麼長的時日。
他心中自然有這個人，不然也不會帶著恨。
現(xiàn)在毅然，這些年來有多恨，現(xiàn)在就有多想念。
一個是結(jié)髮妻子，一個是年少定親的姑娘。
金啓全兩難，不知如何是好，最終只能閉嘴不言。
可真想躲避開，又怎麼會那般的容易。
金蔣氏好不容將淚水止住，雙眼哭的通紅，臉上卻極度歡喜，擦了擦淚水，這纔看到旁邊多出了一人。
即使被人忽悠，心中尷尬無比，那人仍舊帶著微笑站在一旁，對著衆(zhòng)人的目光只是微微點(diǎn)頭示意。
“這位夫人是？”金蔣氏有些疑惑，她問道。
也許是過於激動，明明顯而易見，再她問出之前，都沒有想到會得到那樣一個回答。
“……娘，這是我，夫人孟氏。”金啓全緩聲說道。
“夫……人？”金蔣氏有些不理解這個意思，她下意思的就抓住身邊香寒的手，感覺到的是徹骨的冰涼。
涼意驚醒了她，猛然睜大了眼，張嘴要說，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本還熱熱鬧鬧的屋內(nèi)，頓時一片寂靜。
誰都沒開口，誰都不敢大喘氣一聲。
是啊，四郎十五歲離得家，如今都過去了十五六年，他的哥哥們都已成家，就是最大的侄兒也都有了孩子，他又怎麼可能沒有娶妻生子呢。
金蔣氏將香寒的手牢牢握在掌心，像是給予她堅(jiān)強(qiáng)的力量，她道：“這些年來你爲(wèi)何不回家，到底爲(wèi)何讓你寧願你的老爹老孃以爲(wèi)你身首異處，也不願意給家裡一點(diǎn)的消息？”
蒼涼的吶喊，激起金啓全心中的委屈，他正要說，外面急衝衝的闖進(jìn)來幾人。
來的正是三郎媳婦。
許氏並不知道四郎回來，她乍一進(jìn)來還以爲(wèi)自己見了鬼，嚇得捧著心就亂跳，臉上帶著的卻是驚愕。
她不知道爲(wèi)何，脫口而出，大喊：“爹孃，您快去救救嘉哥兒，他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