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身體擋住依依的牙醫張十,認出了這口熟悉的牙,穩住情緒打招呼,“斷哥的牙齒還是像上次見面時一樣潔白、漂亮。你是來找青姐嗎?”
笑得正開心的斷腰狼聽了張十的問話,閉上嘴嚴肅看著她。
這隻跟她一樣高的腦域進化猛獸不露著滿口牙兇殘地笑了,磁場也變得沒那麼溫和了,張十也跟著緊張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只好靜靜站著不看它的眼睛,努力保持情緒平靜。
這不是普通的進化狼,甚至不是普通的腦域進化狼,這是她的患者家屬。明天她就要上崗了,她要儘快適應動物牙醫這個工作角色……
斷腰狼嚴肅盯著張十看了幾秒,又看了看她身後露出的小腦袋,退出山洞關上門,趕往三號領地。
進化狼走出她的磁場感知範圍後,張十才放鬆下來,轉身用平和地語氣安撫身後的孩子,“依依,剛纔那隻進化狼叫斷腰,它是你青姨的朋友,不會傷害咱們。依依還想出去看星星嗎?”
或許是沒見過進化猛獸傷人的畫面,小依依沒被斷腰狼嚇到,聽到能出去,眼睛裡立刻流露出了渴望。
這個出生在安全區外城,從小被保護在沒有窗戶的狹窄房間裡,被張十接到隱蔽山谷後又一直待在木屋裡的小姑娘,第一次走出這個山洞,就被廣闊無邊的星空和草葉上閃閃發光的露珠迷住,盯著看了一個多小時。
張十第一次看到她這麼專注於一件事,覺得外出看星星對她病情有利,所以這幾天每晚都會用毯子把她裹住,帶她到山洞外看會兒星空,等她困了再帶她回帳篷睡覺。
雖然現在已經入冬了,但依依看星星的過程中,這裡還是會出現一些大大小小的動物,它們的眼睛在夜裡閃著光,但沒有一隻過來攻擊她們,這讓張十放鬆了很多。
今晚,張十決定多帶依依看一會兒,讓她晚些睡覺。如果搬家時依依睡得很沉,就可以不吃安眠藥了,安眠藥吃多了對身體也是有慢性損傷的。
凌晨四點,夏青準時到隱蔽山谷來接她們時,張十已經收拾好了所有行李。夏青先把行李送到山谷上方,又跳下來用縛帶把抱著依依的張十往背上一背,輕輕鬆鬆爬出山谷。
然後,夏青也沒放下張十母女,低聲跟不遠處的拔毛一家打了聲招呼,揹著倆人提著她們的全部家當,快速而平穩地先後穿過北部一區和三號領地北門,進入了她的領地。
穿過門的那一剎那,張十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攥住了。如果不是被夏青背在背上,她很可能下意識地退出去。
圍牆外是廣袤的進化林,圍牆內人類生活區,這道圍牆既保護也限制了人類。身爲人類卻被同類瘋狂捕捉的張十踏入這道圍牆中,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恐懼。
磁場溫和平靜的夏青,邁著快速而沉穩的步伐穿過北荒草牆,沿著修得不算平整的石頭臺階經過她的果園、一號棚和二號棚,踏過石板橋,穿過一個個溫室和大棚,當人類居住的房屋出現在背靠背被她揹著張十眼前時,她的恐懼被複雜的情緒取代。
“青姐,這裡平穩了,我自己走吧?”
“不用,路不好走,一會兒就到了,你自己走會有足跡。”剛泡完藥浴滿血復活的夏青表示背上這一百多斤,對她來說根本不算啥,再重一千斤她都能健步如飛,“十姐家人的屍骨就埋在西邊那個荒村裡,待會兒回家了我再告訴你具體的位置。”
“好。”
被夏青揹回村的張十,靜靜望著晨霧中的那片廢墟,眼睛裡也染了霧氣。當用磁場感知到兩隻大型猛獸時,張十的眼裡的霧氣散了。
“老大,老二,我把十姐和依依接回來了。” 夏青跟兩隻動物打招呼時的語氣,是張十從未聽到過的活潑歡快,張十卻愣了。一隻羊,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狩獵者的犀利磁場?她不由自主地想轉頭看一眼。
同樣泡藥浴滿血復活只想幹架的羊老大,瞇眼衝著夏青刨蹄子,要跟她比試。
“老大別急,我把十姐安頓好咱們再比試,老二非常棒,待會兒我給你煮雞蛋吃。”
磁場愉悅的夏青揹著她繼續往前走,張十看到了一隻混身雪白的強壯公羊和一隻叼著小籃子的母狼犬。
在與她對視的一剎那,母狼犬的磁場瞬間變得犀利、攻擊性十足,旁邊那隻羊沒什麼變化,不過也瞇著眼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抱著孩子的張十衝它們點了點頭,“老大,老二,早。”
這下,連那隻羊的磁場也變得犀利了,張十閉嘴。
夏青穿過生長著一人多高荒草的一片片廢墟,來到一片空曠地帶,進入實驗室後放下行李解開縛帶,才讓抱著孩子的張十雙腳落地。
張十道了聲謝,換上夏青給她準備的草鞋,打量這座實驗室。
夏青簡要給張十介紹各間實驗室的用途,然後停在掃描室外,打開鉛門給她看裡邊的兩臺機器,“這兩臺CT機都屬於斷腰狼,CBCT機是全新的,十姐也可以使用。CBCT機是通過秘密途徑採購、偷運進來的,我昨天才搬進來。”
夏青是種田的領主,公開採購一臺拍牙片的機器太不合常理,也會讓正在尋找張十的人立刻鎖定她這裡,所以只能秘密採購。
張十點頭。
“牙科椅也一塊採購了,已經放在地下室的工作間裡,十姐跟我來。”
夏青提上行李,按開洗消更衣室內放衣服的櫃門,扒拉開幾件白大褂打開通往地下室的暗門,把張十母女帶入地下室。
打開地下室的第一個門,就是放著一張牙科椅的工作室、一臺冰箱的工作室,穿過工作室,才能進入張十和依依的生活間,生活間裡只有兩張折迭牀。
夏青介紹,“時間倉促,我還沒來得及做牀和傢俱,等度過戕雪期後我就開始做。”
根據天氣預報,四天後就要下戕雪了。夏青要做好領地內農作物的保暖、加固圍牆、安排好第九中心和五十號山的防災工作,抽空還要把新蓋的廚房和衛生間的牆灰抹上,根本沒時間做傢俱。
“不委屈,這裡已經很好了,依依需要一個過度,暫時睡在帳篷裡會讓她更有安全感,牀和傢俱我們可以自己做。”張十輕輕把小臉紅撲撲的依依放在鋪了棉墊的簡易牀上,掀掉厚毯子,只給她蓋著一層薄被。
這兩間地下室比她想象的寬敞,還接通了實驗室的通風系統,室內溫暖、安靜,而且生活間比工作間還大一些,住在這裡一點也沒有憋悶感,對張十和依依來說是非常棒的避難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