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達咬著筷子好奇的打量著木晚晚。
比起外貌,她要比她更勝一籌,站在晏如修身邊,也是她跟他比較般配,她一直是這麼認(rèn)爲(wèi)的,因而也認(rèn)爲(wèi)木晚晚沒有競爭力,但是看著晏如修的表現(xiàn),她突然就有些不確定了。
難道他喜歡的類型,是她這樣子的嗎?
琳達一頓飯吃的心裡憋得慌,等到飯吃完了,她見木晚晚放下筷子,於是大聲道:“晚晚,你跟如修以前是什麼關(guān)係?”
她心直口快,也不管所有人還在餐桌上,一雙藍(lán)色的大眼睛緊緊的看著微微愣住的木晚晚。
木晚晚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遇到這個問題。
她以前跟晏如修是什麼關(guān)係?
其實是根本沒有關(guān)係。
就是沒有關(guān)係,他纔會那麼隨隨便便的傷害她。
她斂眸輕笑,擡頭對著琳達搖了搖頭:“我跟他沒有任何關(guān)係。”
“……”晏如修坐在她身邊,聽了她的這句話,眸孔微微收縮了一下,手上的筷子情不自禁的捏緊。
晏夫人一眼就看到晏如修陰沉的臉色,心裡想,這個琳達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頓飯本來吃的好好的,就她三番五次出來攪合!
真是沒一點眼色!
想歸想,她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眼看木晚晚吃好了準(zhǔn)備要走,她趕忙留人:“晚晚,你這麼久沒回來,今晚不住一晚嗎?”
木晚晚禮貌的笑了笑:“不了。”
蘇悅把手擦乾淨(jìng),挽著木晚晚的手,跟著她往外面走去,晏夫人眼看人走的影子都沒有了,對著晏如修恨鐵不成的低喝道:“如修,你還忤在這裡幹什麼?晚晚這麼一走,你以後還哪有機會再見她?”
晏如修沉默的看了她一眼,那眸內(nèi)似乎在閃動著什麼激烈的光芒,突然放下筷子,快步追了上去。
“親愛的?”
琳達見晏如修往外走,起身也要跟過去,晏夫人一拍桌子,喝道:“給我坐下!”
“爲(wèi)什麼呀!”她委屈的看著她,“如修都不理我了,我爲(wèi)什麼不能跟過去!”
晏夫人輕哼了一聲,“你都懂什麼,外面的可是如修明媒正娶的老婆,人家追老婆你一個外人插什麼手!”
琳達那雙藍(lán)色的眸子微微睜大,臉上顯現(xiàn)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不可能!”她驚聲尖叫道,“不可能!如修明明沒有結(jié)婚!”
晏夫人輕蔑的看在她,“你懂什麼?這不是結(jié)不結(jié)婚的問題,反正晚晚她,就是如修的老婆!”
琳達那雙大眼睛裡溢出一層淚花,把筷子啪的一聲丟在地上,赤腳啪嗒啪嗒跑樓上哭去了。
晏夫人看著琳達的背影,又看了看被她弄得亂七八糟的桌子,心裡只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她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想要進晏家的大門,也得看她同意不同意!
琳達推開客房的門,撲在牀上嚎啕大哭了一會兒。
她向來是天之驕子,從小含著金鑰匙長大,在美國那邊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要什麼男人沒有呀,偏偏栽在了這個叫晏如修的傢伙身上。
她熱情的追求他,可是人家根本不鳥她,她都爲(wèi)了他跑到這種地方來了,他對他還是不冷不熱的,她一直以爲(wèi)他就是這樣子的人,可是,原來他心裡已經(jīng)有了另一個女人了啊……
琳達坐在牀上,拿著紙巾擦拭著自己的眼淚,從她的窗戶看出去,她能看到晏如修和木晚晚的身影,距離很遠(yuǎn),她看不清楚他們的表情,但是感覺得到,那個淡漠的男人,此時此刻的心情是多麼的激動。
她只看了一會兒,就覺得心都要碎了,拿著紙巾擦乾了眼淚,她拿出手機給遠(yuǎn)在美國的父親打了電話。
“喂?”
“爹地……不好了,如修有別的女人了!”她一聽到父親的聲音就嚶嚶哭了起來,“我該怎麼辦呀?他不喜歡我了……”
向來疼愛她的父親在那邊勸慰了她幾句,然後再三向她保證,一定會讓晏如修回心轉(zhuǎn)意,才讓她停止了哭泣。
晏如修追出去的時候,木晚晚正在打車。
正值中午,的士司機也都去吃飯了,能打到車的機率渺茫。
木晚晚聽到了腳步聲,側(cè)過頭一看,才現(xiàn)晏如修竟然走出來了。
她看著男人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曾經(jīng)那麼激動熱切的心,此刻卻如止水一般,波瀾不驚。
她不知道他出來是爲(wèi)了什麼,也不想知道,晏家的一切,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過去了。
擡眼對他笑了笑,不遠(yuǎn)處,一輛空著的出租車很緩緩駛來,她揮手招了過來,拉著蘇悅準(zhǔn)備上車。
就在前腳剛要邁進車內(nèi)的時候,一股大力突然從手臂上襲來,她還沒回過神,就被晏如修緊緊抱在了懷裡。
他身上的清冷氣息撲面而來,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多跳了幾下。
“不要走……”男人痛苦之極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沉沉傳來,她恍惚的想起了五年前他們彼此最後的分別,那時候他也用這種壓抑的聲音,抱住她,對她道,再給我最後一個告別吧……
往日種種歷歷在目,時間並不能讓過去沉澱,反而是更深的壓在裡心的角落,只要一點點的觸動,就能解開封印。
“別這樣。”這是今日見面以來彼此的第一句對話,木晚晚聲音溫柔,帶著波瀾不驚,她輕而緩的推開他,擡眸對著他微笑,“琳達是個好女孩,你不要辜負(fù)她。”
晏如修知道她誤會了,他看著她清澈的眸子,在裡面他找不到任何嫉妒或者別的情感,她說這句話,是帶著誠心誠意的勸誡。
難道他們過去的感情,對她來說,真的已經(jīng)全部是過去了嗎?
她對他,難道真的沒有一絲留戀了嗎?
她怎麼可以叫他不要辜負(fù)另一個女人?那她呢?
他壓抑著心中悲痛的心情,咬牙切齒道:“我跟她,沒有任何關(guān)係!”
“好吧。”木晚晚溫和的退步,她看著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她波瀾不驚的模樣,讓晏如修的心越來越沉,他看著她的眸子,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能傳遞主人的感情,可是,就算他察言觀色如何厲害,他也看不出此時此刻的木晚晚,到底在想些什麼了。
她的眸子黑而深沉,望進去根本看不見一絲情緒波動,她明明一如既往的衝著他笑,可是那笑容,卻讓他的心越來越冷。
她的眼睛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她的笑容也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她不應(yīng)該對他說,不要辜負(fù)琳達,她也不應(yīng)該用這樣溫和的態(tài)度面對他……
他們的關(guān)係,明明不應(yīng)該是這樣子的……
難道這五年,只有他一個人在魂牽夢繞,在做夢都想著她嗎?
他感到了一種強烈的痛苦,求而不得,現(xiàn)實與夢境重合,他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的見面,但是沒有任何一次,是像現(xiàn)在一樣讓他無力。
現(xiàn)在的木晚晚是優(yōu)雅的,美麗的,成熟的,同時也是無懈可擊的。
他已經(jīng)看不清她的感情了。
無數(shù)的話語梗在喉嚨裡,他注視著她美麗的眸子,低聲道:“我們……還能不能重新開始?”
木晚晚微微詫異的笑著,似乎是驚訝他怎麼會問出這種問題來,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凝視著他,然後輕而緩的搖了搖頭:“不可能了,晏如修。”
不管擁抱的多麼緊,不管相距的多麼近,他們依舊是活在兩個世界裡的人。
那些傷害並不是現(xiàn)在看不見就不存在的,他們之間,除了愛之外,還有曾經(jīng)許許多多遺留下來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那些傷害就橫在他們面前,把他們分隔成兩個世界,彼此都無法靠近。有些傷害恐怕很難彌補,就算現(xiàn)在將所有的愛與尊重奉上,也修不好過去的一道裂縫。
晏如修帶著深切的痛苦看著她,她現(xiàn)在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那麼深切的存在著,可是他分明的感受到,她已經(jīng)早在五年前,就已經(jīng)去了他再也走不過去的地方。
木晚晚拉著蘇悅的手,輕笑著道:“我過得很好,你以後,好好保重。琳達是個好女孩,我也很喜歡她。”看著那個女孩的笑容,她就像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
她曾經(jīng)那有過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雖然不長,但是也足夠她回味一生。
那是一段美夢,那時候的一切,就好像只要努力去追尋,就能真的得到了。
後來是真的得到了,雖然隨著而來的真相讓美夢破滅,但是那幾個月,她確實是感覺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幸福。
她真切的希望琳達能幸福,就好像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獲得幸福一樣。
幸福很近,可是離她已經(jīng)很遠(yuǎn)了。
晏如修緊緊抿著脣,他看著她說著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每一句似乎都與他有關(guān),可每一句,明明都跟他無關(guān)。
他要的人,要留下的人,要娶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她卻把他推向另一個人的懷裡。
而他卻已經(jīng)痛苦的說不出話來。
當(dāng)真是凌遲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