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苗定定地站在那兒，像是被雷劈過一樣。

“蘇慕涼，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哭泣的聲音摻雜在嘶吼裡，與沙啞與絕望的情緒混合在一起，顧小苗再也忍不住淚水。

曾經，就在不久的曾經。

眼前這個男人還躺在牀上，信誓旦旦地牽著她的手，在他胸膛上畫著圈，討論著下輩子如果相遇在人海，他們要用什麼手勢認出對方。

最後還是顧小苗想出來可以用手影遊戲裡鷹的那個手勢。

曾經的深情如今看來更像是個笑話。

早知道事情是這樣，顧小苗寧願自己跟他約定個這輩子再重逢與人海，要認出彼此的手勢纔對。

下一世，她想的確實太多了。

淚水撲漱漱下來，模糊了她的雙眼。

顧小苗在臉上隨意地抹了抹，而後伸出右手，五指張開，左手在相反方向做出同樣動作疊加上去。

“蘇慕涼，你還記得這個動作，記得我嗎？”

祝姒彤雲山霧繞地看著顧小苗，忍不住譏誚她，“我說，你這個騙子也是黔驢技窮了吧，怎麼還用幼兒園老師教的手影遊戲，真是太幼稚了！”說著，祝姒彤也伸出手，做成了OK狀，在日光下，赫然成了一隻兔子，“顧小姐，看地上，是不是這個？”說完，她又變換手勢，分別做成了狗和鵝，“顧小苗，你的把戲太幼稚，麻煩你成熟點，更有智慧一點，行嗎？”

顧小苗沒理祝姒彤，她眼睛定定地看著蘇慕涼，“慕涼，佛家講輪迴，可是人到底沒有來世，咱們誰也不知道。如果我們今生緣分已盡，我們不必費盡心力去約什麼下一世，現在我就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還記得這個手勢嗎？”

蘇慕涼的心像剛剛發生過一場十級地震，瓦礫已經將他的心掩埋，整個世界都崩塌得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他寧可去死，也不願接受現在這麼殘忍的狀態。他多想將顧小苗擁在懷裡，好好地傾訴自己的愛戀，告訴她，自己身爲臥底，家人被圈禁，自己是多麼的無助。

可是，他不能。

他必須扮演冷血無情的地獄使者，纔可以獲得祝姒彤的信任，進而可以順利打入X組織內部，挖到X組織領主——曼珠沙華的真實身份及藏身地點。

X組織是個相當神秘的殺手組織，幻化於無形。他們在國內沒有固定的資產，成員分散於各處，行動獨立，直接聽從於境外指示。即使全城搜捕，最多隻能抓到幾個散兵遊勇，根本觸碰不到他們的核心領導層。

這也是國際警方多次圍剿失敗的根本原因。

現在的情況來看，只有他親自打入敵人內部，獲取第一手情報資料纔有可能將X組織連根拔起。否則，動用再多的警力都於事無補。

蘇慕涼知道自己現在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代表的是蘇家整個家族，代表的是國際警方，他正在與國際上最大、也是最危險的殺手組織抗衡。

他不怕死。

但是他卻有自己的任務和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