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凡塵看到這幾人直接向自己走來還有些摸不著頭腦,聽到那個胖子的話有些莫名其妙問道:“可是有事”
那胖子呵呵一笑:“少俠不知道小的,小的可知道少俠的大名啊,這幾日玄冰鎮(zhèn)出了命案,一衆(zhòng)人等全部在玄冰鎮(zhèn)出不來,還多虧少俠擒住了兇徒,不然我們這些生意人可要虧死了,是以方纔見到少俠一人在路旁等候就冒昧下來問問”
離凡塵聽此微微一笑:“原來是張先生,失敬失敬”
胖子聽到這裡慌忙道:“不敢不敢,小的是這支商隊的東家,少俠直接稱呼小的亞敏就行,千萬不敢稱呼先生,有失禮數(shù),有失禮數(shù)”
離凡塵有些不解的問:“你年紀比我大,爲何不能稱爲先生”
張亞敏掏出塊手帕往額頭上一擦,雖然正是中午,但這氣候也不知他怎麼會出來一頭汗,擦完汗對著離凡塵道:“少俠有所不知,這天下人分九等,業(yè)分九流,我們這行商之人便屬於下九流之人,與那些賣唱賣藝賣笑之人屬於一等,帝國有明文規(guī)定,除了自己這一類人可平輩稱呼外,遇到其他人都要以小輩自稱,否則就是犯了帝國律法,輕者坐牢受刑,重者可是要殺頭的啊”
離凡塵聽到這裡有些好奇的問:“這是爲何,這行商買賣不是有利於帝國與羣民嗎”
張胖子嘿嘿一笑:“這種稱謂由來已久,據(jù)說以前這商也屬於上九流之列,但做買做賣的怎麼說呢,雖然小人也是做這一行的,無商不奸,無利不起早,也不是別人瞎叫的,也不知在以前的那一朝天子出巡,走到一半微服私訪去了,結果遇到一羣奸商壟斷霸市,強買強賣,總之是劣跡斑斑,做了不少壞事,天子一怒之下下了一道旨,言:朕允爾等從商買賣,雖有稅賦,然爾等所積財物何等富有,但積此財富不行善舉,不利羣民,哄擡物價,強買強賣,欺行霸市,行賄帝國官員,欺壓臣民,妄圖操縱一方,實爲不赦之舉,但朕念在爾等辛苦奔波,自今日起,凡行商者,過關走衙賦稅倍計,貶爲下等九流之列,不得居富屋廣宅,不得納妾招僕,不得穿綾羅綢緞,凡有違者,定斬不赦,帝國官員與之勾結者,罪加一等,可及三族”
聽到這裡離凡塵看了一眼張胖子那一身藍色綢衫,張胖子似乎也明白離凡塵的疑惑喘了口氣接著說:“這一政令無論是否改朝換代都一直存在,延續(xù)了近千年之久,因此後來許多行商回家都是住在馬車上的,直到前朝武威大帝之時,大帝仁慈,念我等不易,雖然還是下九流之屬,但大帝允許從商之人可以自行建宅居住,廢除了不得住廣宅之令,雖然內(nèi)中不得裝飾過於華麗之物,但也很好了,其次還可以納妾一名,雖不得招募侍女,但也可招募僕從若干,可穿白、藍、黑、灰、綠五色綢緞所製造的衣物,然後就一直到現(xiàn)在了,所以我等行商之人都是十分感激武威大帝的” “噢,原來如此”離凡塵點了點頭。
張胖子看到離凡塵懂了接著問:“不知少俠在此是否等人”
離凡塵搖搖頭:“沒有,只是讓你們先過去而已,因爲我也不急”
張胖子又問:“那不知少俠欲往何處去”
離凡塵想了想道:“這個嘛,暫時還沒想好,我是走哪算哪,不知找在下可是有事”
張胖子聽此眼睛一瞇,笑呵呵的說:“既然少俠暫時也沒特定的地方可去,不如跟隨小人一道上路,這一路也好互相有個照應,少俠一人走路時間長了也顯得枯燥無聊不是”
離凡塵想想也是,就欣然應了。
張胖子見到離凡塵答應了,急忙吩咐一同跟隨的那幾名僕從清理出一輛新的馬車出來給離凡塵暫時居住,然後伸手彎腰一請,先請離凡塵上了自己的馬車,又吩咐隨從拿來瓜果美酒請離凡塵品嚐。
離凡塵跟著張胖子上了他那輛大車,仔細一打量,這車還真是夠高大的,最起碼張胖子可以在裡面站起身來行走,裡面放了一個軟榻,上面躺上兩三人不成問題,塌前放了一個不小的桌子與四個錦墩,裡面裝飾跟外面一比,實在是有天壤之別,太過於華麗富貴了,看到這裡離凡塵心中一笑:“看來這羣人有錢是有錢,但也快憋瘋了”隨即擡腳走了進去。
到了車廂裡面,兩人坐下沒多久,幾個僕人就端了瓜果蔬菜以及一些美酒走了進來,放好後便退了出去。
張胖子拿起那個酒罈放在身邊,又從車廂內(nèi)一個暗格中拿出一個盒子,邊動邊說:“不知少俠可否飲過一種西域用葡萄所釀的美酒”
離凡塵問:“葡萄所釀?這葡萄是何物”
張胖子聽此不由一愣,接著笑道:“少俠既然不知葡萄,那這種酒也定是未品嚐過了,恰巧小人喜愛這種美酒,隨行多帶了一些,今日便請少俠品嚐一番”說著已經(jīng)從盒子中小心翼翼的拿出兩個不大的半透明杯子。
離凡塵一看杯子出聲道:“玄冰所制的杯子,那這盒子內(nèi)的玉想必是暖心玉了”
張胖子笑道:“看來少俠也是見多識廣啊,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杯子正是玄冰所制,這可是千年玄冰啊,玄冰只有冰原中心纔有,這千年玄冰更爲稀有,若不是小人一直在這靠近冰原之地行商,也是萬萬得不到這種奇珍的,跟這千年玄冰比起來,暖心玉雖然稀奇也不算難得了”說著小心翼翼的捧著兩隻杯子放在了兩個小托盤上,那托盤色澤溫潤,上面有道道若隱若現(xiàn)的淺紅色紋理,也是暖心玉所制。
離凡塵心道:“我從小到大住的玄冰,睡的玄冰,踩的玄冰,若還看不出才稀奇了,不過這暖心玉倒是聽過未見過”想著對張胖子說:“在下倒是未曾見過這暖心玉,聽說這玉摸起來是暖的,可以驅(qū)寒暖心,治療寒疾,不知可否一看”
離凡塵要是想看那兩隻杯子,張胖子可能還不捨得,但這暖心玉從他可以用來做托盤就能看出他並不缺,因此將那裝杯子的盒子遞給了離凡塵,開口道:“恰巧小人產(chǎn)業(yè)中有一處玉脈,其中會產(chǎn)些暖心玉,所以還是有些的,雖然外面很難見到,但對於小人來說也並不稀奇,少俠若想要日後送少俠一些也無妨”
離凡塵接過盒子道了一聲謝,手放在玉上果然觸手溫暖,掌心貼上去還有絲絲暖意涌進身體,不由一嘆:“這玄冰屬於極寒之物,這暖心玉屬於溫熱之物,但偏偏只有這暖心玉纔可在外面長久保住這玄冰不至於虧損,自然之道,當真是神秘莫測啊”
張胖子此時已經(jīng)倒了兩杯酒進去,將一個托盤推過來對離凡塵道:“少俠是貴客,因此小人用了這玄冰杯招待,這葡萄美酒色澤鮮紅,口味醇美,但要放在這玄冰中鎮(zhèn)上一刻,其味卻會更加美妙,而這玄冰所制的杯子乘上如此美酒,在這若隱若現(xiàn)中透出美酒的光澤,映襯著玄冰上的絲絲寒氣,觀賞起來,也是一件妙事”
離凡塵看著托盤上那杯美酒,伸手將杯子拿在手中,玄冰杯剛離開托盤不久就泛起了絲絲寒氣,人眼可見,但杯子拿在手中只有絲絲涼意,並不會覺得冰冷入骨,這便是千年玄冰的奇妙。
看著杯子中那若隱若現(xiàn)的淺紅色美酒,離凡塵忍不住喝了一口,果然如張胖子所言,很是醇美可口,不過要是跟廣寒仙宮冰窖中的百花釀比起來還是差的太遠,但能在此地喝上如此美酒,又能欣賞這樣一番美景,離凡塵覺得已經(jīng)不虛此行了。
慢慢喝著酒慢慢想:“師父那麼喜歡喝酒,也不會學別人享受,每次都是直接抱著罈子往下灌,還真是浪費啊”
張胖子看到離凡塵喝酒微閉雙目,似在沉醉,也就沒打攪他。過了片刻看到離凡塵睜開眼問道:“少俠覺得如何”
離凡塵點了點頭:“不錯,這酒配上這杯子,當真是絕配啊,喝酒能喝出這番意境,看來你也是此道高手了”
張胖子聽此哈哈一笑,又指著桌上瓜果對著離凡塵道:“這些果脯是我自己從中原所帶,但這些果物卻是此次從蠻人草原上帶來的”說著指了指右邊放的幾盤果物。
離凡塵擡眼一瞧張胖子伸手指的那三個盤子,不由一樂,這其中兩種是冰原上最爲尋常的果物,自己不知吃過多少,所以並未在意,但另一盤卻是有些獨特,細如髮絲,雖是淺褐色卻又隱隱透著白光,好奇之下拿了幾根放進嘴裡細細嚼食,清脆可口,有一股淡淡的甘甜,卻並不濃,十分解渴美味,又拿了一些放進嘴裡細細嚼食後纔開口問:“此是何物”
張胖子一笑輕輕吐了兩個字:“草根”
正在歡快嚼食的離凡塵一怔問:“草根?什麼樣的草根竟然如此美味可口”
“雪芽草”
聽到這三個字離凡塵又問:“倒是從未聽過,不知可否細細講來”
張胖子回道:“這雪芽草長於極西草原深處那蠻人祭祀之地,也就是草原深處靠近冰原之處,冰原之水流出在草原與冰原之間形成一塊很大的湖澤,那裡氣候比較奇特,這氣溫自水面之上還是較爲宜人的,水面之下卻極爲寒冷,這種草就長在那裡漂浮的冰土之上,草的根部常年浸泡於不停流動的冰山雪水之中,因此極細,卻也因這雪水的沖刷極爲乾淨,而且裡面又有著冰山雪水自有的甘甜與清爽,食之使人清爽無比,又能甘甜解渴。每逢盛夏中原酷熱難耐之時,這小小一盤草根在中原富庶之地可賣出天價,奈何那蠻人祭祀之地對於他們來說是極爲神聖的,這種草自身也並不是很多,這些還是這次與他們做了一樁大交易他們首領送的,因此少俠纔能有幸品嚐到”
離凡塵聽此對著張胖子一拱手:“多謝”道完謝又嘆了一句:“這天下之大,我所見的連那冰山一角都不足,卻已經(jīng)令我大開眼界,還真是期待接下來的行程啊”
這時張胖子又往那玄冰杯中倒了一杯酒給離凡塵,離凡塵也不客氣,喝著美酒,吃著草根,與張胖子一路談天說地往前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