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依緣靜靜坐在噴泉邊發呆。遠處一個年紀與她相仿的金髮碧眼男子手捧兩杯咖啡向她飛奔而來。
“緣緣。”泰爾熟練的中文叫著依緣。
依緣笑著接過泰爾遞來的咖啡,捧場的喝一口,繼續沉靜到自己的思緒中。
“緣緣,你爲什麼總是不快樂?”泰爾生硬的中文字腔。
依緣英文回話:“泰爾,你爲什麼總是很快樂?”
泰爾聳聳肩。
“生活應該充滿享受。緣緣,你不笑的時候辜負了上帝贈給你會笑的權利。”
“泰爾,謝謝!”依緣衷心感謝。
“好吧!”泰爾再次聳肩,“我知道你每次對我說謝謝是想一個人呆著了。但是緣緣,你知道,我希望你快樂起來!”
依緣點點頭,笑著目送泰爾離開。
依緣陷入一個人的思緒。
離開兩年,國內的消息從來不看,一直儘量把自己埋進周圍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堆裡,儘管並不喜歡他們的熱鬧,還是強逼著自己慢慢適應這樣的生活。她告訴自己,以後她會是他們中的一員,她的人生終點是在這裡。
她給亞諾打過一次電話,在離開後的半個月,之後就換了聯繫方式再未聯絡。
同樣,她未向冷煦兌現自己的承諾,兩年裡未和他有過一次通話。她知道,他需要新的生活重新開始,她不去打擾會讓他對過去更容易釋懷。
“昱晨哥……”她默默唸出心底的名字。
離開時,她把過去的一切都斷的徹徹底底。最後一次電話裡,亞諾對著她咆哮,問她爲什麼手機無人接聽狀態,她的錢包沒帶,甚至衣服都只帶走了她曾經的那幾件。
她在亞諾的咆哮聲中匆匆說了句對不起掛斷電話。
所以,她現在是被世界遺忘的孩子,再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了吧!
噢,除了一個人,劉正。
這位她並不熟悉的人,在她的飛機降落異國時出現在她面前,塞給她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未留下隻字片語就離開了。
於是,她用身上僅有的錢打車去到了她現在的落腳地,在那裡認識了泰爾,一個沒有煩惱笑容燦爛的外國人,和他成爲朋友,租住在他家,開始了自己的異鄉生活。
“依緣小姐。”
發呆的時候,一位打扮考究的男士走近依緣,彎身打招呼。
依緣循著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擡頭,驚訝的看著面前的人,心裡忽然很慌張。
男人並不追究她的情緒,伸手遞給她一張紅色的請柬,對她說:“邱先生將於下個月初結婚,屆時請您出席。邱先生說,您的祝福對他很重要,他希望您能出席他的結婚大禮!”
依緣用盡力氣才能舉起手,接過男人手裡的請柬,封面上大大的喜字,精緻的簡單恍惚著她的眼。這些,和昱晨哥的風格很像。
她低低的對著請柬,下意識想要拒絕,終於還是忍住了不字,應道:“是。”
“這邊的手續我將會替您都辦好,機票出發前會送給您。”
“不用,我自己可以。”依緣此刻只想拒絕,對所有她能拒絕的事。
“邱先生的意思,這樣做他會比較安心。您知道,婚禮的事大大小小他親力親爲很是費神,所以,不希望您會有任何差池,請依緣小姐不要拒絕。”
她擡頭,錯愕的眼神望向那人。
“我很累贅是不是!”
那人愣住。
依緣望著他,眼淚情不自禁落下,“昱晨哥真的需要我的祝福嗎,我回去他真的能安心結婚嗎?你能找到我,他一直知道我在哪裡,他不敢見我。”
依緣站起來,手裡捏著請柬轉身離開。
身後,“我來見你,我敢,你敢麼!”
依緣拖著行李箱走出候機大廳,她終究還是回來了。
兩年,昱晨哥開始新的生活,她必須面對並試著練習接受。現在,她回來確認他們是否還好!
攔了出租,報了地址,依緣開始注視窗外悄悄發生改變的事物。
剛開完一個會議的冷煦回到辦公室盯著天使發呆,江曉敏敲門進來,“呦,怎麼回事,冷boss竟然怠工了。”
冷煦回神,抽過手邊的一份案卷打開,“二嫂,二哥剛打電話來問要不要一起吃飯。”
江曉敏笑瞇瞇坐下,答應:“基本上,我對你哥倆培養感情這件事不反對,答應沒?你答應了我立刻打電話約人SPA去。”
冷煦悻悻的認輸,“你贏了。”
江曉敏贏得毫無壓力,暗自得意了番。冷煦現在最頭疼的是面對一家老小的全力攻擊,見面唯一的主題就是相親這件事,他如今能避就避,哪還有道理迎面衝。江曉敏喜歡兩人浪漫,有第三者在場就會不自在,婚前嚇嚇還好,現在知道他的軟肋,他考慮是不是要改變策略了。
“對了,這個。”江曉敏想起正事,遞出兩張帖子給冷煦,“紅色的是環尚集團尚昱晨的請柬,藍色的是語溪畫廊畫展的邀請函,你自己看著辦!”
江曉敏說完起身離開。冷煦的心結她多少了解,秘書很早就拿到了帖子,一直不敢交給他,看她來救命稻草似的要她幫忙。
果然,兩張迥異的帖子擺在辦公桌上,冷煦怔怔盯著它們出神。
依緣就在這時站在冷煦辦公室門外。
秘書CiCi認識她,風聞過一些事情,所以依緣要求不通報進門的時候她默許,貼心的擋掉多餘的打擾。
兩年後的見面古怪卻又命中註定般,冷煦對著帖子發呆,依緣靜靜出現在辦公室裡,之間隔著紅藍兩張貼。
當冷煦意識到異樣擡頭時,面前活生生站著的依緣讓他恍如隔世不知今夕是何年。
依緣對著她笑,脆生生叫他:“姐夫,好久不見!”
冷煦眼裡迅速積聚一股情緒,他離開座位衝到依緣面前,伸手打下去的姿勢:“你爲什麼不打電話,你知不知道我……”
他抱住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對不起,姐夫,我回來了!”
冷煦感激的落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小緣回來就好!”
這下,她該放心了吧!
當情緒慢慢收回,冷煦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拍拍放開依緣轉身不露痕跡的擦去眼淚,視線恰恰落在桌上的紅色請柬。他轉身,依緣的視線落點也在請柬。
“你……”
依緣收回視線,望著冷煦坦蕩蕩,點頭:“是。我回來參加昱晨哥的婚禮。”
冷煦沉默。他拿不準面前的女孩究竟是真正已經放下,或是僅僅傷口結了痂在假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