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打電話,是不是出事了?”
“是。”邱亞諾目送依緣乘坐的出租車離開,“她已經離開酒店往墓地方向去了。”
尚昱晨開門上車,說道:“亞諾,謝謝!到這裡爲止就好,接下來的路我陪小緣走下去!”
邱亞諾望著掛斷的手機,心裡的不安越發明顯起來,身後冷煦發現不對趕來,“依緣去哪裡了?是不是墓地?”說著邊從泊車小弟手裡接過車鑰匙上車。看邱亞諾愣在當場,按了喇叭叫他:“快上車。”
邱亞諾回神,開車門上車。
車子行駛,邱亞諾自嘲一笑,摸出兜裡一直放著的煙點上,此刻異常冷靜。
“你信不信第六感?”問完不等冷煦回答兀自說:“我信。帶依緣回去的那個晚上我有預感會發生些什麼,然後遇到依緣,看她無依無靠走在大雨裡。這次,我也有預感……”
冷煦被邱亞諾沒頭沒尾的話說的心裡煩躁,也抽了一支菸點上才說:“你究竟想說什麼?”
“呵,我也不知道想說什麼……”邱亞諾悶悶的耙了粑頭髮,狠狠的吸菸。
冷煦轉頭看了眼邱亞諾,狀似不經意的問他:“邱亞諾,你對依緣……”
“都以爲是愛情!”邱亞諾對這個問題有話說,“我和依緣生活了三年多!很奇怪,從把她撿回家那刻起,對她從沒有過除了家人之外的非分之想。大概,是她給我的第一印象太深刻了,呵呵……”
邱亞諾突然笑出聲,陰霾的心情彷彿有云霧散開的好跡象。
冷煦夾著煙靜靜開車,聽邱亞諾近似自言自語的說話。
“那天雨下的特別大,大概是我長這麼大以來最大的一次降雨。”
“她一個人孤零零走在雨裡,披頭散髮,走路悠悠晃晃,閃電照的她像索命的女鬼。可就她那樣的第一印象,我卻還敢下車問她要不要幫忙。她當時看了我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就暈在我懷裡,身體輕的像剛出生的小貓。”
“呵,抱著她時的重量比她像鬼似的形象更讓我震驚,心裡不僅僅害怕,而是恐懼。怕她就這樣死在我懷裡!”
“依緣胸前有道二十公分的刀疤,我姐替她換衣服的時候也嚇得不輕。骨瘦的身體,觸目驚心的刀疤,偏偏全身上下穿的都不是便宜貨,皮夾裡一疊現金,每張銀行卡都是VIP。”
“那時候以爲依緣是離家出走的孩子,哪知道她竟然是無家可歸回國尋找姐姐的妹妹,什麼都不懂。不知道身上穿的都是奢侈品,不知道銀行卡里有多少錢,不知道自己是VIP用戶。那是她第一次離開醫院,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出遠門。”
邱亞諾舒口氣:“幸好,是我遇見她!“
冷煦不語,盯著前面,沉默著認真開車。
尚昱晨驅車到墓園,奔跑著往單念惜的墳墓。空空無一人,周圍死寂的沉默。
站在墓地前,尚昱晨無奈的扶頭。沒有人,依緣不在。
電話震動,拿起接起。那頭,蘇克捏著鼻骨,筋疲力盡又頭疼,“老尚,找到了。”
一身緊張出的汗,夜風吹在身上猶如淋過一身冰水。
明知墓碑下空無一物,手忍不住撫摸上墓碑,“妹妹,你再不欠小緣。放心走,哥哥替你還,替你照顧!”
依緣不敢相信的望著安安靜靜躺在水晶棺材裡的姐姐,那樣熟悉的她的樣子,再次見到竟那樣陌生的感覺。她一直見的姐姐是對她笑,摟著她鬧,抱著她哭,卻從沒這樣安靜的閉上眼睛,睡著的樣子。
她慢慢靠近,小心翼翼擔心吵醒她。
劉正欲言又止。
依緣在棺材前站了會回身,看見劉正問他:“叔叔,姐姐一直睡在這裡嗎?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她知道我會來見她嗎?她會不會對我生氣?”
劉正怔住,眼淚含在眼眶裡,身形微微顫顫。
尚昱晨立在門前,他對這樣再次見面的方式心如擂鼓。
“孩子……對不起!”
依緣遠遠的看著劉正,轉頭看了眼姐姐,對著劉正直身跪下:“謝謝你,一直幫我照顧姐姐!”
“你……”劉正身形欲動,終究止住了步子低頭隱了隱淚。
尚昱晨走進這間室溫保持在零度的房間,扶起跪著的依緣,轉身看劉正:“劉先生,我們兄妹想單獨呆一會。”
“好好,好。”劉正低著頭走出房間帶上門。含住的眼淚面對空空無一人的走廊忍不住落下來,他究竟幹了什麼,竟然讓自己的兩個女兒要面對這樣的生活。
“盈盈,爸爸對不起你!優優……我的優優……”
蘇克望著劉正巍巍顫顫的背影,這個爲了愛拼搏到如今這份龐大資產的男人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支腳撐住牆,雙手抱胸靠在牆上,連軸忙的蘇克疲憊的瞇上雙眼,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順便,當回門神,讓房間裡的三兄妹說說話。
“昱晨哥,姐姐睡了多久?”依緣臉貼著水晶玻璃,量身定做的尺寸,她的雙手堪堪夠抱住邊沿。
尚昱晨注視水晶棺裡的單念惜,這種見面方式帶給他的震撼超過任何一次他面對屍體的強烈,恍惚此刻究竟身在何處。
伸手撫上冰冷的水晶玻璃,尚昱晨無法言語此刻的心情,說出的話卻又超出心理的冷靜。
“差不多五年了。”
“五年。”依緣回想這段時間自己在做什麼,竟然:“在我換心手術的時候嗎?”
“嗯。車禍。”
依緣直起身,看著尚昱晨,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昱晨哥,是我害死的姐姐是不是!”
“不是。”尚昱晨厲聲回道,告訴她:“司機酒後駕駛,她正常過綠燈走斑馬線。不是你的錯,你不可以否定小惜做的努力。”
“是嗎!姐姐一定不知道,她的心會在我身上!”依緣透過水晶玻璃看單念惜,“昱晨哥,總經理知不知道姐姐在這裡?姐姐這麼想回到他身邊,她一定希望能和他再見……”
關上的兩扇門被人從外一起推開。
冷煦站在門外,遠遠望著水晶棺材裡那個人的側影。
“總經理……”依緣怔在原地。相比較她的尋找,總經理等待了八年,至今仍不放棄尋找已經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