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緣被尚昱晨放到牀上,抱著自己蜷縮在牀中央的位置。
“小緣。”尚昱晨每次見她這樣,必定是她心裡最恐懼的時候。
依緣低頭看自己的腳趾尖,“昱晨哥,他剛剛問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誰,簡依緣是姐姐給的姓,想的名;我從有記憶開始就在醫院,從哪裡來,父母是誰,他們幹什麼工作……這些,我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一直知道。
依緣擡頭,眼裡有淚,“可是,我真的在澳洲生活過,雖然住在醫院,我真的讀過書,是姐姐幫我聯繫的學校。可是這些,冷煦說都不存在。難道這些都是我的夢,我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是嗎?我生病的不只是心臟,連腦袋也生病了,是不是這樣?”
“不是。”尚昱晨厲聲,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他看著依緣一字一句的對她說:“過去一直存在你的記憶裡,沒人可以拿走。”
“爲什麼我的過去會被抹掉?”
“乖,你先休息,我等會來看你。”尚昱晨彎身把香豬捧到她腳邊,“讓它陪你一會。”
尚昱晨走出房間關上門,腳步越走越快,平地生風……
冷煦往車前走,忽覺身後一股氣力向他靠近,緊接著他就被極大的力量拽過,嘴角重重捱了一拳頭,被打得坐在草坪上。
尚昱晨渾身散著怒氣,眼神卻冷到極致的俯視冷煦,“我警告你,以後不許再來騷擾小緣。你的問題自己解決,想要答案自己去找,你沒權利更沒資格把自己的痛加諸在小緣身上。”
冷煦擦著嘴角站起身,逼近尚昱晨,四目相對,“你究竟知道多少?”
“無可奉告。”尚昱晨咬牙,“冷煦,你要活在過去是你的事,小緣與你的生活無關。總有一天,你會爲你今天做的事後悔!”尚昱晨說完轉身。
冷煦拽住他,還給他一拳頭。尚昱晨趔蹶一下並未倒地。
冷煦發狠的揪著他的衣領,“你知道簡依緣的姐姐是我的骨髓捐贈人是不是,除了這些,你還知道什麼?告訴我!”
尚昱晨揮開冷煦的手,“你根本沒資格知道的更多,你的懷疑只能證明你愛的太淺。冷煦,你不配問我!”
尚昱晨沒再給冷煦說話的機會,轉身大步離開。
上車,冷煦打電話給張軍,“我要當年捐贈骨髓給我的人的資料,越快越好。”
傍晚,尚昱晨接到師兄蘇克的電話,告訴他有人調查當前給冷煦捐贈骨髓的志願者的資料。
“你猜的果然不錯,幸好我們早有防備。”
尚昱晨反應平平,真相總會知道,他現在讓一切緩慢進展的原因不過是因爲依緣。
“我需要時間讓小緣慢慢適應,接受這一切。”
蘇克當年介入過此事,尚昱晨的苦心他自然明白,不過擔心:“別拖太久,恐怕依緣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本來就虛弱的姑娘,這打擊對她恐怕能致命。”
“我知道。”
就是因爲知道,尚昱晨才遲遲不敢對依緣透露半分,甚至連他的身份也不能坦白。
“你這是何苦!”蘇克感嘆,“花了這麼多年佈置,很可能因爲冷煦的介入功虧一簣,你們當初終究考慮的太少!”
“小緣當時的身體狀況你不是不知道!”
蘇克一想到這件往事連肝兒都疼,實在沒辦法繼續這個話題,匆匆掛了電話。
“昱晨哥。”
尚昱晨轉身,看著身後抱著香豬孤零零站在燈光下的依緣,心裡一緊。
他走過去,揉著她的發頂問:“怎麼了?”
“我想……回去了。”依緣低著頭。
“好,明天我就送你回去。”尚昱晨連豬一起,把她們抱住,“有事就給我打電話,什麼也別怕!”
“嗯。”依緣輕輕答應。
“媽,當年的事您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冷嘉站在齊楓的書桌前。 www▲ttКan▲¢Ο
齊楓表情一滯,“爲什麼這麼問?”
“您先告訴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冷嘉雖然極力反對冷煦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畢竟是兄弟,他的困擾他又何嘗放下過。
“沒有。”齊楓坦然和冷嘉對視,“冷嘉,不要懷疑我做那件事的初衷,我不會想要傷害自己的兒子。”
冷嘉並不領情,“最好是這樣。”
手握在門把上,冷嘉又轉身,看著自己高高在上的母親:“您大概不知道,老三曾經聽到過我們的談話。當年的事,他知道是我們動了手腳,這麼多年,他其實一直心裡有數。”
書桌前,齊楓摘掉鼻樑上掛著的老花鏡,長嘆一口氣。
書桌左手邊,三個十來歲的孩子親熱的站在年輕的夫妻的身後,如此幸福的全家照!齊楓將它擺在擡頭可見的位置。
“老頭子,到頭來還是走到這一步,我們的兒子,我恐怕沒辦法保護他不受傷害了!你會怪我啵?”
已逝丈夫年輕時的模樣對著她淡淡的笑,齊楓心裡總算有了安慰。
依緣回到家,手機剛開機就有電話進來。對方很簡單的一句話:
“簡依緣,我想見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