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莫許許起牀，出來，是空蕩的大廳，吳嫂從廚房出來，臉色不太好地說：“少奶奶，少爺一大早急急忙忙買了機票回A市了，您知道是什麼事這麼著急嗎？”

“啊？”

莫許許撓頭，對於這個消息的驚訝，沈之珩突然回A市，爲什麼不帶上她？急事？什麼急事？

許美靜沒想到這輩子還能接到這樣一個電話，來自兒子。

一時間，捧著手機，熱淚盈眶。

他說見面，說了地址，幾個字，掛了。

許美靜半天沒反應過來，一聲兒子卡在喉嚨，溼著眼睛望向窗外萬家燈火，手始終顫抖。

那天見莫許許，她很小心謹慎，在警司局門外沒人看到，另外，選的見面地址特別偏僻，肇事司機是她仔細篩選過的，肇事地點附近，沒有紅綠燈，就算兒子起疑也查無可查。

……

沈之珩掛了電話後，站在A市的天空下，很艱難地呼吸一口，眉間的川字在太陽光下越發褶皺。

看向來來往往的車流，忽然覺得是這個世界那樣陌生。

他給韓城報了地址，讓他帶隊，趕在許美靜到達之前蹲好點。

……

從機場到見面的商務酒店的距離有多長？

沈之珩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抽掉了半盒煙。

又要去拿的時候，司機忍不下去了：“先生，車內禁止吸菸。”

沈之珩手指僵在煙盒，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如同看不見自己此刻的心情一樣的，空洞。

許美靜做多少傷害他的事情，不要緊，已經麻木，帶給莫許許傷害，這事兒不會完。

……

抵達商務酒店。

八層。

出了電梯，韓城迎面而來，兩個身高腿長的男人四目相對，氣場在窄小的走廊形成漩渦，眉眼間存在的，是爲了同一個女孩而遏制的那份憤怒。

沈之珩跟著韓城走進另一件房間。

裡面站著警員，配槍，還有一些設備，技術人員。

韓城把案件材料遞給他，還有視頻裡那輛沒拍照的車撞人後經過紅綠燈被拍下的車內司機的側臉。

車沒有牌照，很難找到，單憑肇事司機的側臉，韓城確實廢了很大勁兒，動用他的那套人際關係努力許久，抓住了那個司機。

最後是審訊時司機的錄音，沈之珩雙手交握凝神聽，聽見那個男人提到許美靜三個字，聽著那個男人如何描述駕車瘋狂加速然後準確無誤地把她撞倒在地，從她肚子裡流出的血，在馬路上形成小小的河流，肚子裡的生命在一點點流失，她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沒人搭救，眼睜睜地看著孩子一點一點沒了，她是什麼心情？

這一刻，他真正體會到。

……

商務酒店，房內。

許美靜坐立難安，桌上一杯水，已經喝光。

門被推開了。

走進來的身影高大挺拔，那個瞬間，她彷彿看到了多年前沈違霆從機關大院裡走出來的模樣，年輕，有力。

“兒子！”許美靜熱忱叫喊著，衝過去。

沈之珩沒躲，任由這個瘋子抱著，脣齒間的一點輕笑，能夠凍結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