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散盡，青天白日，夕陽西斜，落日餘暉泛出點點金光。

這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脈，青山綠水，雲蒸霧饒。

戰天歌還是一無所獲，自身傷勢沒有半點恢復的跡象。無往不利的元極經在這一刻也沒半點作用。

他發現如今連青銅鏡也進不去了，想要在裡面重新凝聚力量都不行。

“難道我真不能修行了？”他呢喃自言，旋即冷聲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就不信鬥不過天。”所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十分倔強。

這裡可是修煉的洞天福地，仙氣繚繞，大樹底下好乘涼，而今大樹底下好修行，事半功倍。

可現在卻只能看不能吃，心癢難耐，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上躥下跳，心急如焚。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戰天歌欲哭無淚，苦笑連連。

而就在這時，突然空間震盪，一道亮光閃出，他被渡魂樹移了出來。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沒多大情緒。

源天珠歸來，著實讓他興奮了一陣。打量了眼前的景物後，才知道已經走出了大荒。

“這是什麼地方？”戰天歌問道，他是個殺手，即使沒了實力，但養成的習慣卻根深蒂固，改不過來。

四周霞光閃爍，天邊露出火燒雲，令整片青蔥翠綠的山林彷彿在金輝中沐浴洗滌。

“雷祖山脈。”源天珠說道，聲音平靜，懸浮在虛空裡，自身雷電交織，擦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火光。

金色光芒閃耀，吞雲吐霧般覆蓋這裡，使得整個山脈彷彿滌盪於雷電的海浪中。

“雷祖山脈？”戰天歌有些吃驚，臉上表情相當豐富多彩。他聽說過雷祖山脈，是洛神國西南部一片寥廓的山系，與大荒接壤。

山中生有一種怪物仙雷獸，傳聞這種生靈已經滅絕，可有人卻在雷祖山脈見到過。

因此引得無數修士前來雷州這片蒼茫天地，一時間焱雷城人滿爲患。往日猶如空城般的焱雷城，可以用人跡罕至，荒無人煙，無人問津來形容。

但自從傳出仙雷獸在雷祖山脈現世後，便有許多武者爭先恐後地趕過來，從而忘卻了山脈中的古老傳言。

相傳雷祖山脈乃是從荒古時代就存在的古地，有太古異獸，上古大兇出沒。至今還時常有山精猛怪，巨獸靈物在山中行走。

但這卻不是人煙稀少的主要原因，雷祖山脈有雷擊木，觸之即死。而此地也是雷電之力聚集的地方，尤其是雷祖山脈外的焱雷城更是如此。

想要進入雷祖山脈必須經過焱雷城，此城是一道關隘，爲了阻擊兇獸入侵人族領地而設置。

“不錯，正是雷祖山脈。”源天珠說道:“這裡有源源不斷的雷電魂力，或許可以助你重開命輪，踏上修行之路。”

“以雷電魂力激活身體潛能？”戰天歌問道，表面平靜，心中卻驚起一番波瀾。

他可知道雷電之威，掌握不好，隨時會被劈死。雷電魂力乃是世間最難掌握的力量，可遠觀而不可近觸，否則怎麼死都不知道。

“此過程可能伴隨無盡的痛苦，你可以選擇做一個平凡人。”源天珠說道。

“我明白。”戰天歌點頭，看向一望無際，無邊無垠的山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自從進入蠻荒古地之後，他就一直努力，希望有朝一日離開此界。可如今唯一的希望大幻古山也無出路，令他心中無奈，不知道何去何從。

修行到底是爲什麼？他覺得真的很累，有些許厭倦了殺戮，你爭我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生活。

“我不會勉強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你可以選擇追求無上大道，尋覓不老長生；也可以放棄一切，如同軍人卸甲歸田，獲得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閒怡。”源天珠道。

“不老？長生？道？真的存在嗎？”戰天歌眉頭微皺，一身染血黑衫隨風飛舞，輕聲問道。

臉上現出一絲疲累，彷彿用盡力氣嘶吼出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之感。

“無人能告訴你，因爲迄今爲止，沒有人真正踏上那一步。長生路只有自己去追尋，才能找到它的所在。”

“不過聽說那條路已經斷了，幾個時代過去了也不曾修復，想要長生必須另尋他法。”

“可又有誰找到了呢？無數大成者前仆後繼卻只是飛蛾撲火，因此更加印證了長生路確實斷掉，蒼生無長生的可能。”

“無長生的可能？那我要怎麼尋找？路已斷了。”戰天歌問道，沒人走到那一步，想要另尋他路，談何容易。

不計其數的前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不相信沒有人想重新開闢一條道路，只是一味地沿著先輩們的足跡。

“有路或無路，只在你。”源天珠說道，聲音溫和，但一股滄桑悲涼之意卻溢於言表，讓戰天歌感觸頗多。

“不，我想一試。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絕不後悔；就算沒有結果，我也義無反顧。”

他聲音不大，但卻氣吞山河，好似洪鐘在這深山幽谷中敲響。

良久之後，這裡還回蕩著他的聲音。雲霧逐漸化開，露出山間最後一抹殘陽，如血般鮮紅。

“我會將雷神山脈中的雷電魂力聚集，你一定要守住心神，集中心智，摒棄所有雜念。”源天珠說道。

“好。”戰天歌點頭，在最後一絲斜陽落下之時，他呼出一口濁氣。在源天珠的指導下，他被送進一個怪異的地方。

初入這裡，便感到一陣凜冽的颶風撲面而來，呼嘯著衝向他，來勢兇猛，氣勢如虹。

“這是？”戰天歌驚慌失措，身子快速閃避，奈何傷得太重，連半點力氣都動不了。骨骼折損，經脈斷裂。

眼看疾風馳來猶似兩柄巨刃撲殺而至，卻毫無反抗之力。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他心中震顫，頭上冷汗直冒，如今能站著說話已算是是他的極限。

“轟隆，噼啪……”

戰天歌心驚肉跳，可臉上卻是堅毅之色，他要鎮定下來，急中生智，方能度過此次大難。

他用力向後仰，筆直落地，砸在厚實的大地上，塵煙四起，黑霧瀰漫。到處是燒焦的糊臭味。

“嗖……”

颶風飛馳而過，他如同滾地龍般摔得七葷八素，整個人彷彿散架了一般，劇烈的疼痛令他更加冷靜。

緊咬著牙，以身體作爲腳，緩慢挪動。艱難地躲過帶著火星子疾風的侵害後，緊接著不遠處又是一道閃電從黑雲壓城的高天之上直劈而來。

當降落地面時，一座山峰直接被攔腰劈斷，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之後，倒下的巨峰，瞬間化爲飛灰。

“呼……”戰天歌有些身在鬼門關的感覺，冷汗涔涔。艱難地吞了口唾沫，感覺嗓子快冒煙兒了，口乾舌燥，十分難受。

“來了。”他眼中冒出紅光，汗水溼透衣衫。臟腑，經脈，血肉，在這一刻彷彿在大火中燃燒，整個身體如有千種酷刑折磨，痛不欲生。

大地被一層劫灰籠罩，此地就是一個雷區，雷電交織，大風滾動。

“噼裡啪啦，轟……”

電閃雷鳴，猶如山呼海嘯般的巨浪鋪面殺來，氣勢滔天，攪動九霄風雲鉅變。

“砰！”

戰天歌躲閃不急，被那道閃電轟殺，撞飛出幾十丈遠，吐出一口血，血液剛脫口便化爲血霧。

“這哪是人受的。”戰天歌痛得齜牙咧嘴，渾身冒黑煙，皮肉好像被燒熟了，騰騰霧氣向外飄。

然而還未等他緩過勁來，烏雲遮擋的天穹又出現三道雷電，同樣氣勢兇猛地轟砸而來。

“這……”戰天歌此刻想死的心都有，感覺此次是一場大災劫，闖得過即生，闖不過就得死，而且還是連屍體都沒有的死法。

“這雷電魂力果然是世間最難掌握的力量，根本無跡可尋，來去匆匆。”戰天歌喃喃自語，咬著牙在地上滾動。

“嗷嗚……”

他身體外焦裡嫩，動彈一下，直痛得苦不堪言，彷彿被人千刀萬剮，無數把兵刃直插心口。

“想我空有一身上乘功訣，卻使不出一二，真是憋屈到沒得說了。”額頭上青筋直冒，仿若要迸裂而出。

“我真不甘心。”戰天歌心中吶喊咆哮:“我還有很多事沒做，不能就這麼死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來吧。”在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麼，捕捉到了一絲難得的契機:“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如今他一無所有，只剩這副臭皮囊和幾縷殘魂。

隨即三道閃電迅速降下，如同三隻洪荒猛獸，張著能吞天噬地的大口飛速殺來。

“噗噗噗……”

雷電轟鳴，擦出兇戾的火花。令這片天地都黯然失色。

“轟，轟……”

戰天歌被三道雷電淹沒，幾聲轟鳴後，戰天歌奇蹟般的坐了起來。

而他頭頂卻懸著一塊森然古樸，帶著一股蒼涼氣息的鏡塊，其上鏽跡斑斑，彷彿一塊破銅爛鐵，毫無用處。

其上的字跡也模糊不清，看不出是何時期的古老行文。

但卻給人一種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要頂禮膜拜的強大威壓之感。

戰天歌盤腿而坐，雙目緊閉，好像已經進入一種空靈的狀態。天空不是劈斬幾道雷電，從青銅鏡中穿過，進入他的身體。

“轟……砰……”

雷聲轟隆，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彷彿要天翻地覆一般。

可戰天歌卻任它風吹雨打，地動山搖，我自天塌不驚，頭上的青銅境也是如此，巋然不動。

時間就這麼緩慢流逝，天空的雷電越演越烈，最後一股股雷電匯集，好似山泉匯小溪，小溪融河流，河流歸江川，江川進入浩瀚的大海。

形成一條巨大的雷電柱，彷彿一頭遠古巨龍甦醒，發出龍吟虎嘯的震耳之聲，朝戰天歌劈殺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