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城感到一股灼灼的目光射過來,眼尾一掃,正好瞥見秦湘雨恨恨的目光,讓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染上一層猙獰之色。
沈傾城暗道,第一次見面,自己就得罪了這樣一尊大神——大皇子妃,背後靠的是皇后太后,又是皇帝的長媳,孃家是安國侯府,她此刻一定恨死自己了,可她這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活該!
剛纔要是她單純一些,險些就被她給算計了,秦湘雨將她安排到她的旁邊,怎麼可能是好心?看看下面那幾個皇子的黑臉,還有什麼不清楚的?秦湘雨真將自己當(dāng)做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了?
她沈傾城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秦湘雨這一招挑撥離間使得好,如果她沈傾城按照她的安排坐下,一下子就得罪其他幾位皇子,可若是不坐,就會得罪大皇子,幾位皇子和大皇子一個人相比,還有什麼猶豫的呢?就算自己裝傻坐下,他大皇子夫婦也不會真當(dāng)冷嘯風(fēng)是親兄弟,因爲(wèi),大皇子的生母是崔皇后,冷嘯風(fēng)的生母是元皇后,他跟冷嘯風(fēng)就是表面上裝得再融洽,也註定水火不容。
權(quán)衡之下,她故作無知地站著,雖然顯得有點傻傻的,但是,這會兒,其他幾個皇子看著自己這無奈的樣子,即便不高興,也能諒解的。而且對於大皇子妃這種挑撥離間的小伎倆也是看在眼裡的。
冷嘯風(fēng)面上淡淡的,伸手在桌案下握住她的小手,沈傾城感到他手心的火熱,不動聲色地回握回去。他此時不好出面,她理解的。
真希望這樣的日子早些結(jié)束,讓她可以和他以正常的面目示人。
兩人相對而視,無聲勝有聲。
“皇上,筵席之前,是不是先娛樂助興,待會兒胃口也好些?”太后開口道。
皇帝冷步雲(yún)頷首道:“母后說的極是!”
皇后忙朝身邊的李嬤嬤使了個眼色,李嬤嬤合掌擊了兩下,立即有一羣穿著豔麗的舞姬旋身進(jìn)來,體態(tài)輕盈婀娜,場中響起悠揚的樂聲。
宴席尚未開始,氣氛就開始熱烈起來,皇帝饒有興趣地看著,太后是極喜歡歌舞的,她的宮裡伺候?qū)iT養(yǎng)著一批善舞的宮女,此刻看得眉開眼笑。
沈傾城是頭一次親眼見著真正的宮廷舞蹈,美輪美奐的大殿,精心裝扮的舞姬們,輕紗罩身,曲線畢露,跟現(xiàn)代那些袒胸露乳甚至更惑人心。環(huán)視一圈,場中衆(zhòng)人,幾乎都將視線黏在她們身上了,不禁心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說的實在對極了。
不過,她家那位似乎定力特別好,不僅目不斜視,臉上的冰冷都未褪去分毫,沈傾城悄悄捉了他的手,輕聲道:“喂,快看美女啊!”
大手懲罰性地在她手心撓了下,低沉的聲音響起:“想看我的笑話?膽子見長,嗯?”
沈傾城聽出他的警告意味,連忙悄悄吐了吐舌頭,低下了頭。
殿內(nèi)爆發(fā)了一陣熱烈的掌聲,沈傾城擡頭一看,原來舞姬們獻(xiàn)舞結(jié)束,她連忙悄悄縮回手,正襟危坐。
崔皇后對太后道:“母后,知道您喜好,不少小姐們也準(zhǔn)備了節(jié)目,您今晚可以一飽眼福了!”
太后興致勃勃地看她:“哦,你又替哀家張羅了好節(jié)目?”
崔皇后吃吃地笑道:“不是臣媳張羅,實在是大家想著母后您,想在您面前露一手呢!”
“既然如此,那哀家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太后此刻是真正的眉開眼笑,皇后每年都爲(wèi)她準(zhǔn)備節(jié)目,孝心可嘉,想當(dāng)初她力排衆(zhòng)議,立崔氏女爲(wèi)後果然是值得的。
接下來小姐們載歌載舞,比舞姬們更甚一籌,太后讚不絕口,場中有女兒表演的大臣們與有榮焉。今日在太后面前獻(xiàn)藝,這可是極高的規(guī)格,若是被那位皇子看上,就等於是爲(wèi)將來的榮華鋪路了。
“皇后果然別出心裁,每年的節(jié)目都不一樣!”太后看完還意猶未盡,對皇后好一番誇讚,又對戲謔地看著皇帝冷步雲(yún)道:“皇上啊,哀家替你選的皇后可還如意?”
冷步雲(yún)忙道:“母后眼光極好,選的人自然是極好的。皇后端莊賢惠,孝順母后,讓朕少操了不少的心!”
“哈哈哈,”太后大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母后!”皇后嬌聲撒嬌,太后睨了她一眼,“喲,還不好意思了!”
“母后!”皇后滿面含春,掃了眼殿下,下面還有文武百官以及他們的家眷看著,連忙端正了神色,恢復(fù)了母儀天下的姿態(tài),對太后道:“母后,臣媳還準(zhǔn)備了壓軸的節(jié)目,您可有興趣?”
“哦,什麼節(jié)目?”太后又來了興致。
皇后含笑看向殿下,“老大媳婦,還不快將你的節(jié)目拿出來?”
大皇子妃起身,走到諸人面前,盈盈下拜,柔聲道:“湘雨恭祝太后祖母,父皇母后,以及各位娘娘福壽安康!獻(xiàn)醜了!”
“好了好了,快別那麼多虛禮,老婆子我都等不及了!”太后催促道。
大皇子妃笑意盈盈,目光一掃,便有幾名宮女?dāng)E著一面鼓進(jìn)來。
沈傾城知道她要表演的節(jié)目定然很不一般,可是親眼見到,還是有些驚豔。
大皇子妃對太后欠身道:“皇祖母,孫媳今年依舊錶演鼓面舞,不過跟去年的略有不同,希望皇祖母不會失望!”
太后看了眼那面鼓,“這鼓比去年的小上了許多吧?”
“正是,孫媳練習(xí)了一年,希望能博皇祖母一笑。”
“快快,我的好孫媳!”太后撫掌而笑。
秦湘雨由宮女扶著,上了鼓面,衆(zhòng)人都提著一口氣,沈傾城也禁不住替她擔(dān)心,那鼓小小的,有點類似於前世大爺大媽們敲的腰鼓,好像還要更小一點,在上面站穩(wěn)都成問題,不知道秦湘雨要如何在上面跳舞。
宮廷樂師奏起了柔緩的音樂,節(jié)奏緩慢而明晰,猶如一條潺潺的小溪,溪水徐徐流淌,流進(jìn)每個人的心田。
秦湘雨單足而立,嫺熟地擺出一個嫦娥奔月的體態(tài),曲線畢現(xiàn),她今晚穿的是刻意準(zhǔn)備的霓裳羽衣,可知她爲(wèi)這一刻下了多少工夫。
滿座皆驚,衆(zhòng)人都提著心,生怕她從鼓上跌下來,雖不至於摔傷,但以皇子妃之尊,自然是極爲(wèi)不妥的。
秦湘雨功底十分紮實,和著樂聲,手臂、腰肢柔軟地擺動,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流暢自然,衆(zhòng)人漸漸從擔(dān)心變成欣賞,甚至有人微瞇了眼睛,手指在桌上敲擊起節(jié)拍來。
忽然,她一個翻轉(zhuǎn),身子在空中旋轉(zhuǎn)起來,而後輕輕地落在鼓面上,然後一次次旋轉(zhuǎn),衆(zhòng)人也跟著提著心,她卻如履平地,絲毫沒有慌亂。
最後,音樂進(jìn)入尾聲,秦湘雨柔軟的身子彎成了三百六十度,形成一個圓月的形狀,時間定格在這一刻。
“圓月,今晚可不就是月圓之夜麼?花好月圓,妙,太妙了!”太后帶頭鼓掌,殿內(nèi)響起熱烈的掌聲,經(jīng)久不息。
大皇子妃下了鼓面,施施然向太后行了禮:“孫媳多謝皇祖母誇讚!”
“來人,賞,重重有賞!”太后笑得合不攏嘴。立刻有宮女捧著托盤過來,秦湘雨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竟然是太后最喜歡的一尊玉佛,成色極佳,她連忙謝恩。
太后心情極好,對皇帝道:“這個元宵節(jié)過得真有意思。現(xiàn)在哀家胃口大開,等會怕是能吃下一頭牛啊!”
大皇子妃掩面笑道:“皇祖母,孫媳有個提議,保管您更樂!”
太后眼角一挑:“你這個小精怪,莫非還有什麼藏著掖著,還不一股腦都露出來,存心吊著哀家是不?”
“皇祖母,孫媳哪裡敢啊?”大皇子妃嬌聲道,轉(zhuǎn)而看向沈傾城這邊,意味深長地一笑,“孫媳是聽說,九弟妹在京城可是聲名鵲起,想必也是厲害了得,今晚孫媳和九弟妹一起獻(xiàn)藝,豈不是湊個好事成雙更美?”
太后瞇縫著眼向沈傾城那邊掃去,笑意淡了些:“好事成雙,這倒是個好彩頭。九孫媳,你可有給哀家備見面禮啊?”
沈傾城早在大皇子妃從鼓面上下來,似有似無地向自己這邊掃過來一眼的時候,心頭就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她這是明明白白的挑釁,從今晚開始,大皇子和他們九王府,原本洶涌的暗潮就會擺到明面上來了。
此刻,她算是將秦湘雨看了個透徹,不由冷冷一笑。
她徐徐起身,朝太后拜了一拜,臉上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孫媳傾城給太后娘娘請安,給皇上皇后請安,給各宮娘娘請安,願大家在新的一年裡笑口常開,萬事如意,心想事成!”
因爲(wèi)她表情一向比較冷,此刻笑容滿面卻恰到好處,有一種與衆(zhòng)不同的味道,相對於秦湘雨有些近乎諂媚的笑,她更顯高貴一些,太后有些恍惚,要不是知道這個九王妃本是個小庶女,她定會以爲(wèi)時哪家的名門閨秀。
沈傾城的表現(xiàn)可謂是無懈可擊,太后笑吟吟地擡手虛扶了下,皇后出聲道:“本宮聽說老九媳婦賢惠至極,原本不會女紅,如今爲(wèi)了老九,可是下了狠功夫?qū)W,把個老九高興得不知東南西北了,可是真的?”
來了來了!沈傾城就知道,自己女紅不好的事在這個時代就是奇恥大辱,總有一天被人端上臺面來說。一時間,所有人都注視著她,跟看秦湘雨不同,此刻衆(zhòng)人的目光大多是鄙夷不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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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中午一點過後會送上第二更,看冷美人沈傾城如何與敵人打擂臺,敵人十分強大,夫妻倆雙劍合璧,戰(zhàn)況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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