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臉疲憊之中，盯著慕南辰，放下了揉著太陽穴的雙手。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一向被收拾整齊的實木書桌上，零散的一堆照片。

大約因爲最初的激動已經過去，慕老爺子現在的聲音反而已經平靜下來，只是那種平靜之中，帶著巨大的威壓。

“看過這些了嗎”

慕南辰走上前去，站在書桌的對面，一張張的拿起來。

“薛局送來的就是這些”

慕老爺子蒼老的雙手，手指死死撐在桌面上。

“看清楚”他一字一頓的低沉聲音，每個字都說得極其艱難，好像不這樣忍耐的話，會不知道自己可能說出來什麼話，“一張一張的，看清楚”

照片很清晰，甚至清楚的能看到兩個人臉上的表情。

兩個人掙扎中，一步步的靠近了天臺的邊緣。

在慕暖墜樓之前，更是再度拉近了焦距。

照片上慕暖的眼神從憎恨到絕望，以及最後突然的驚訝與驚恐。

甚至還有一張是慕暖掉下去的那個瞬間，凌空的定格。

因爲角度關係，最後這個部分只看得到慕暖的正臉，而看不到凌洛洛的表情。

有凌洛洛正臉的照片裡，除了接近邊緣之前的爭執，就是在慕暖墜樓之後。

凌洛洛不敢相信的往前，然後朝著樓下看了兩眼，人驚呆在當場，便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你有什麼想說的”慕老爺子單手支著額頭，手肘擱在桌面上，而眉間深如刀刻的皺痕。

慕南辰將照片看完了，重新扔回到桌子上。

“這是個意外。”

慕老爺子驟然擡起頭，盯住慕南辰那張冷冽如霜的臉，“就只是這樣”

“至少我沒有看到一張照片上，凌洛洛有推過她。”

“南辰我知道你對暖暖從來沒有什麼感情，但你一定要這麼冷血嗎這個凌洛洛，已經讓你迷失了心智，喪失了理智，甚至沒有了基本的判斷。任何一個人看到這些照片，都會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你卻告訴我這是個意外就完了。”

慕南辰抽出幾張照片，迅速擺在老爺子面前，“這是兩個人剛開始起爭執時，雖然沒幾張，但是很明顯表情瘋狂的人是慕暖。一開始是慕暖在動手。”

慕老爺子只掃了一眼照片，便擡起眼看著這個冷靜分析的孫子。

他又找出幾張，手指著，“這是慕暖墜樓之前的，但這幾張照片存在盲點，不能就此肯定是凌洛洛主動推下去。爺爺，你也因爲慕暖的死失去了判斷，一心只認爲她是受害者。這個位置看看清楚，差點掉下去的人是凌洛洛。如果聯想到一開始誰先動手的話，哪怕你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我還是會認爲，慕暖在爭執的開始是想將她推下去的。”

“南辰，大概我們慕家的男人都中了詛咒。一旦愛上一個人，便是入魔的開始。”好半天后，慕老爺子低沉的聲音，自嘲的笑，“如果愛上對的女人，會很幸福。愛上不對的女人，就會被毀掉，如同你的父親。可是爺爺真的，不想看到你步他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