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我與四小姐私定終身
君瀾風(fēng)看到了她眼底的懷疑,沒有多解釋,語氣很是溫柔的說道:“去房間裡休息。
“你陪我。”落雲(yún)曦說完一愣,她也不知道爲何會說出後面三個字,也許,是此刻覺得太孤單了吧。
君瀾風(fēng)也呆住了,片刻後,眉飛色舞,掩飾不住一臉歡喜:“好,我守著你。”
激動之下,說話的聲音都顫抖起來。
落雲(yún)曦掐了下手指,訕訕道:“我能收回剛纔的話嗎?丫”
君瀾風(fēng)眼色一沉:“不可以,走吧。”
落雲(yún)曦想抽自己幾巴掌,只得與他輕輕步進房間,關(guān)上門的剎那,她不忘大聲叫喚春柳,讓她們回房歇息媲。
這三人,顯然沒看到進雲(yún)閣的中山王,慢慢踱進院來。
落雲(yún)曦睡在牀上,君瀾風(fēng)則坐在桌旁陪她,絲毫不覺無聊,落雲(yún)曦起先還會低聲與他取笑,漸漸的進入夢鄉(xiāng)。
這一覺直睡到傍晚,當落雲(yún)曦醒過來時,驀然看見坐在桌旁津津有味地翻閱著手中書籍的君瀾風(fēng),俊朗的五官瞄向牀上的女子,脣角愉悅地勾起笑意,他放下書,起身問道:“睡好了沒有?”
“嗯。”落雲(yún)曦伸了個懶腰,因是和衣而睡,掀開被子便能下牀,精神氣好多了。
“齊側(cè)妃來找過你。”君瀾風(fēng)彎腰,將她的繡花鞋拿過來放在牀前矮木階上。
落雲(yún)曦心中驚歎,這男人還真是細心,以後,不知誰嫁了他這麼有福氣,大抵就是那杜小姐了。
一面穿鞋,一面問齊娉婷來的事,君瀾風(fēng)淡淡說了,又笑問:“傳說中的廢物原來看天夜史書,真令我驚訝。”
他在笑,笑容裡卻毫無“驚訝”二字。
落雲(yún)曦聽到他說“廢物”,也沒空跟他爭論,懶懶抱起枕頭問:“你不是離京了嗎?過幾天,就是你那個未婚妻的及笄禮了。”
君瀾風(fēng)臉色一沉,半晌說道:“就知道你會出事,所以我來看著你,不行麼?”說著,他起身,高大的身姿步到窗前,背影有些落寞,“我走了,等會兒再來找你。”
落雲(yún)曦抿抿脣,放開被她抱得皺巴巴的枕頭,下牀梳洗,還沒洗完,君瀾風(fēng)又從窗子上翻了進來。
“不是走了嗎?”落雲(yún)曦一面對著銅鏡擦眼睛,一面撇嘴問。
君瀾風(fēng)不語,走到桌旁坐下,他身後,多出一人,卻是九煞,左手捧著小瓦罐,右手拎著食盒,一股腦兒放到桌上。
“來用晚膳。”他見落雲(yún)曦在銅鏡前搗鼓,乾脆也起身過來,站到她身後。
“夠好看了,快去吃飯吧,不吃飯,生得這麼瘦,怎麼也好看不起來。”君瀾風(fēng)見她細心地用毛巾擦臉,戲謔道。
落雲(yún)曦扔了毛巾,跑到桌前,將食盒和瓦罐打開,一股香味撲面?zhèn)鱽怼?
瓦罐裡是燉雞,金燦燦的雞湯和著油水,散發(fā)著誘人的清香,食盒內(nèi)則是一碗香噴噴的肉粥。
君瀾風(fēng)知道她愛喝雞湯,他忘不了那次在宗仁府牢內(nèi),這個小貪吃鬼是怎麼將雞湯喝得一乾二淨的,而肉粥嘛,則是爲她的胃考慮。
落雲(yún)曦喜笑顏開,將食盒內(nèi)一雙碗筷取出來,說道:“快過來吃飯。”
君瀾風(fēng)本來還想調(diào)侃她幾句,可見她眉開眼笑,心中涌過一陣甜流,心情大好,過去接過她手中的碗,細心地替她盛起來。
落雲(yún)曦托腮看他,故意問道:“這碗都是雞脯肉,還有好多香菇,是給誰的?”
君瀾風(fēng)看也不看她一眼,道:“我的。”
落雲(yún)曦哼了一聲,君瀾風(fēng)挑剔來挑剔去,終於盛滿一小碗,將銀碗端到她面前,好笑道:“吃吧,慢一點。”
“不是說你的嗎?”落雲(yún)曦翻他一個白眼,也不客氣,舀了勺雞湯輕喝起來,香得舌頭都麻了。
君瀾風(fēng)一面爲自己盛,一面淡淡道:“我的不就是你的?”
落雲(yún)曦手一顫,含在口中的雞湯滑滑地貼著喉管吞下,胃裡卻極暖和。
兩人面對面喝湯用粥,很是安靜地用完這頓晚膳。
聽說及笄禮這天會放很多煙火,吃完飯,落雲(yún)曦與君瀾風(fēng)分道,她去尋找齊娉婷,睡了一下午,可算是沒有招待好這位貴客,很是歉意。
落府後園,擺上無數(shù)長條桌椅,衆(zhòng)人在大廳用完飯,此刻盡情享用著桌上擺起來的瓜果糕點,一面品茶,一面談樂。
最西面一張小桌,落雲(yún)曦與齊娉婷對面而坐,輕聲細語地說著話。
落飛穎傍著落敬文、大夫人以及大姨娘、四姨娘和五姨娘單獨坐了一桌,三姨娘通常不參與此類家宴,何況她丟了肚兜,更爲煩惱。
落月琦特地搬到他們這桌來坐,五姨娘的臉笑成了花,挺胸昂首,在大夫人面前也倍有面兒,瞧瞧她生的好女兒,真是給她爭氣。四姨娘平時最愛在各房面前作威作福,面對落月琦,也驕橫不起來,頻頻給自己女兒落冰玲遞眼波,希望她能懂此時自己苦悶的心情。
落冰玲如何不懂呢?當初她本想謀太子側(cè)妃這個位置,可惜爹爹說她性格太冷僻,所以選了落月琦,五姨娘生性溫柔,女兒自然也不差。她不服,跟著進宮,想在那晚出出風(fēng)頭,結(jié)果被落雲(yún)曦丟下馬車,連宮門都沒看到,心中那個氣悶。
不過,想到二皇子,落冰玲的眼光倏然變得亮晶晶,二皇子生得那麼英俊,又那樣聰慧,父親從前說過,端木離性格隱忍,能成大器,雖然現(xiàn)在父親選擇了同樣有優(yōu)勢的六皇子,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二皇子,絕對比太子好得多。
如果他想拉攏落家,自己唯一的對手便是落雲(yún)曦,落冰玲眼角的笑意變得古怪起來,過了今晚,這個對手,將不成對手!
遠遠的,她看見顏程著一襲雪白的長衫走過來,衣衫做工精緻,繡著金絲紅線的圖案,顯得他十分俊俏,面上卻浮了一層蒼白,說明此人身體狀況極差。
她微微一笑,悄悄退下席,衝著花壇後站著的幾名下人一陣低語。
回頭,落冰玲欲走,打扮得高貴清雅的落飛穎款款朝她行來,美麗的鳳眸微揚,低聲問道:“現(xiàn)在動手?”
看到她,落冰玲心頭便有妒火騰起,強壓住不快道:“是,等長了會有變。”
“好,這次辦妥了,我一定讓母親給你尋一門極好的親事。”落飛穎脣瓣勾起溫暖的笑。
好親事?做夢吧,落雲(yún)曦之後,就是你落冰玲了!
落冰玲心頭冷笑一聲,這女人自命清高,只想佔盡天下最好的東西,怎會將優(yōu)秀的男人說給她?不推她進火坑她就謝天謝地了。
落飛穎與落冰玲一前一後回了席,爭先恐後地爲落敬文斟茶倒酒,十分殷勤。
落府的下人們?nèi)砍鰟樱瑢私菍m燈高高支起,十步一盞,將整個後園照得亮堂堂的,突然間,一名執(zhí)燈的下人手上失了重心,掛著宮燈的架子猛然朝一旁倒去。
“啊!”周圍人驚呼著散開,而宮燈,不偏不倚地砸向顏程。
顏程沒有武藝,此事來得又極突然,他匆匆後退一步,宮燈架重重砸在他的小腹上,人朝後仰去,“咕咚”一聲,狼狽地摔翻在地。
宮燈倒地,燒了外頭的宮紙,火光中,人影幢幢,沒人注意到是誰支的宮燈架,只看到顏程一邊罵街一邊爬起來。
做爲顏府最不成氣候的旁支,大家對他又敬又畏,基本沒人會刻意和他走近,所以都只看著,還沒有過去安慰的。
顏程剛站穩(wěn),一樣物事便從他袖內(nèi)滑落,待看清那是什麼東西時,四周賓客盡數(shù)倒吸一口冷氣。
那是一件水紅色的肚兜,繡著碧粉雙線荷花,十分奪人眼球。
衆(zhòng)人先是震驚,而後竊竊私語起來。
顏程的爲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這種場合,竟然也會……
齊娉婷眉峰一皺,低聲道:“這顏程當真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
落飛穎與落冰玲含笑看向那肚兜,忽然間,落冰玲的臉色就變了,一雙眼睛驚恐萬分地盯住地上的荷花肚兜,眼現(xiàn)濃濃的恐懼。
一名丫環(huán)如風(fēng)奔跑出來,大聲叫道:“那是三姨娘的肚兜!”
這一句話一出口,全場的***亂像被什麼東西壓了下去,突然寂靜得有些可怕。
“什麼?”落敬文驚得站起,有些緩不過神。
那丫頭跪下來,高聲說道:“這是府上三姨娘的肚兜,怎麼會在這位公子手裡?”
這時,寂靜的氣氛不在,不少人掩飾不住興奮地交頭接耳起來。
落雲(yún)曦眼色一沉,這丫頭還真是會演戲,可惜連劇本都沒看清楚,就在瞎念臺詞。腳步一錯,她閃身出去,在齊娉婷驚愕的叫喚中,甩手打上丫環(huán)的臉頰。
“血口噴人!我們落府怎麼養(yǎng)了你這樣胡說八道的奴才!肚兜是女人最貼身的物件,能如此輕易落到外面男子的手上嗎?這是侮辱!故意侮辱姨娘,你想給老爺丟臉嗎!”
落雲(yún)曦字字尖銳,她這一打一罵,場中的談話再一次消隱,只聽見男人女人們略顯粗重的氣息。
“侮蔑主子,還不向老爺?shù)狼福 甭潆?yún)曦這一巴掌可是扇得極重,毫無水分,那丫環(huán)的臉立刻腫得跟血饅頭似的,眼淚“嘩嘩”直流,指著地上的肚兜叫道:“我沒有說謊,那本來就是三姨娘的肚兜!”
落雲(yún)曦沉著臉,將那肚兜舉在手中,睨了眼臉色慘白的顏程,冷冷一笑問道:“我姨娘幾時有過這樣的肚兜了?你的謊,可以說得再像一點!”
“啊!”五姨娘突然捂嘴,顫聲說道,“四小姐,這是四小姐的肚兜!”
一語畢,落冰玲癱倒在席上,一個勁地搖頭:“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落敬文氣得臉色鐵青,怒喝道:“落冰玲,這到底是不是你的?”
落雲(yún)曦冷冷開口:“我一定要查清這是誰的,否則,豈不是讓人侮辱了我姨娘?我姨娘那麼大歲數(shù)了,安生地呆在後園,每天抄經(jīng)唸佛,居然也會被你這個小丫環(huán)構(gòu)陷,真是心腸歹毒!”
她指桑罵槐,眼波不止一次的掃向落飛穎,以及失魂落魄的落冰玲。
三姨娘若真出了這種醜,依落敬文的脾氣,是絕對不會留她的,而自己,更是成爲整個天夜的笑柄,極可能被一起掃地出門。
這樣的結(jié)果,多半是落飛穎和落冰玲最想看到的,落冰玲,以爲除了自己就能嫁端木離了?真是可笑!
旁觀的賓客們你一言我一語說起來,貴婦們大多要求落敬文嚴查真相,來滿足她們八卦的心理。
落敬文並不想查,但落雲(yún)曦怎由得他?
三下五除二,就將事情真相弄清楚了,四院的奴才們被帶過來認贓,幾乎全都承認了這是落冰玲的肚兜。
落敬文氣憤之下,連扇落冰玲三個大耳刮子,落冰玲醜得想鑽到地下去,又恨又怒,捂住臉,哭著離開後園。
四姨娘本還高傲的臉龐沒一會兒功夫就耷拉下去了,臉面絲毫掛不住,雖然知道是計劃出了錯,但擺在人前的事實卻將她女兒推下了萬丈深淵!
顏程臉色略緩,他本只是和青樓女子一時貪歡,收了人家的肚兜,全然沒想到竟會是落府女賓的!自知遭人陷害,有苦說不出。
好在這肚兜不是三姨娘的,落太尉的牆角,他還不敢撬得這樣光明正大,若是未嫁女子的,那就好辦,大不了收回去吧!
想著,他跪下來說道:“落太尉,我對不住你,瞞了你這件事,其實,我與你們家四小姐早就私定終身了,在這裡,我懇求太尉大人將她賜給我做妻子!”
落冰玲,並不算委屈了他。
說著,他伏倒在地。
“我殺了你!”四姨娘火冒三丈,淚水紛飛,衝出去,拿捏著拳頭,劈頭蓋臉朝顏程臉上、身上砸去。
“我女兒清清白白,你竟敢說跟她私定終身!我叫你給我女兒潑髒水,我叫你胡言亂語,我叫你毀我女兒清白!你這個賤男人,我女兒跟你一點關(guān)係都沒有!”
四姨娘有如瘋了般,她似乎看到落冰玲一片黑暗的未來……
落雲(yún)曦脣角勾起冷笑,卻上前拉住四姨娘,假意勸解道:“四姨娘,事到如今,這是最好的處理辦法了。再說顏程少爺出身名門,是我們落家高攀了。”
四姨娘被這話氣得暈頭轉(zhuǎn)向,怒指落雲(yún)曦罵:“小蹄子,賤蹄子,高攀你媽的鬼!他那麼好,你嫁他呀,你落雲(yún)曦嫁給他!”
四姨娘好歹也是太尉的側(cè)室,口爆粗言,驚得衆(zhòng)貴婦眼珠子都快跌地上了。
落敬文一把過來,提起四姨娘的衣領(lǐng),重重掀翻在地,惡聲惡氣道:“如此潑辣的女子,丟盡我落府家風(fēng),落溫,派人送她回陽城老家,再不許踏入京城!”
四姨娘又驚又怕,哭得背過了氣,硬是被落溫帶人拖了下去。
落敬文嫌惡地看了眼整理衣發(fā)、大口喘氣的顏程,說道:“好,既然這樣,就讓顏家來我們落家提親,不能委屈了我家四小姐!”
雖然這醜出大了,但好歹顏程的身份在那,有開國公顏府在身後,還不至於將臉丟到老家。
顏程聞言嘴脣輕顫了下,擡眼,有些慌亂地看著落敬文。
突然間,有一個貴婦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蹙著秀眉說道:“落太尉,你怕是不知道吧,這個叫顏程的在半個月前就被顏國公驅(qū)出顏府,名字被削除祖籍,不再是顏家人了。”
這個消息,非但震住落敬文,在場大多數(shù)人顯然都不知情,看向說話的貴婦,卻是向來與開國公顏府走得很近的通政府夫人,敢說出這樣的話,消息一定可靠!
而顏程羞愧地低下頭,並沒反駁,證實了她的話。
居然是個被趕出家門的敗家子!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害他以爲能與開國公府結(jié)親!
希望驀然落空的落敬文大怒之下,一腳重重踹向顏程的前胸。
難怪這人會好端端從穆安府回夜都來了,原來是被驅(qū)趕出家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