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每一次新來的小朋友都會被你欺負,你就不能收斂一點,還有你憑什麼打人家,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啊。”那個叫初月的女孩聲音軟軟的糯糯的,卻不容人質(zhì)疑。
“哎,我就是看他這樣的不順眼,再說啦,就算是院長來了也不會管這事的,初月,你就別出頭了?!毙∨肿诱f到院長的時候,聲音還是下意識的壓低了下去。
“那我不管,我就是不能看你欺負人?!背踉碌穆曇艄罩鴱澋拇蜣D(zhuǎn),好聽極了,
“好好好,小姑奶奶,算我怕了你了行吧。小子,我告訴你,今天也就是初月幫著你,下次你就沒這麼幸運了。”最後一句明顯是說給他聽的,臨了那小胖子還踢了南宮非凡一腳。
緊接著一陣腳步聲響起,慢慢的走遠,南宮非凡這才睜開眼睛,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女孩胖胖的臉,像個蘋果,大大的眼睛裡卻並不是天真的色彩,那笑笑的櫻紅的嘴脣,也不知道剛纔是怎麼敢跟那個小胖子針鋒相對的,因爲她個子起碼要比那小胖子矮一個頭。
“你沒事吧?”初月開口,聲音依舊是那種糯軟的。看他臉上有泥土,初月吭哧吭哧的從自己裙子上一個小挎包裡拿出一個素白的手絹,遞給他。
南宮非凡沒有去接那手絹,也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坐了一會之後然後站起來繼續(xù)去找自己住的地方。
“喂,你怎麼這樣啊,人家?guī)土四氵B謝謝都沒有,這麼沒有禮貌。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你不能怪全世界的人啊?!蹦蠈m非凡猛地回頭看著她,初月像是被他臉上的表情嚇了一跳,兩隻眼睛怯怯的看著他。
“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這麼說。你知道被人拋棄的滋味嗎,他們明明都在,不是死了,可我卻像個累贅一樣被他們?nèi)釉谶@裡,我討厭這裡,討厭這裡的一切?!蹦蠈m非凡小小的臉上掛滿了淚痕,終於還是將這些日子的委屈、失落、害怕全都發(fā)泄了出來。
“我當然知道,這裡的小孩子都知道?!背踉伦叩剿纳磉?,還是將那素白的手絹給了他。已經(jīng)洗的發(fā)白的手絹,只能看到上面輕輕淺淺的花紋,卻有著淡淡的香氣。
那個手絹是南宮非凡收到的最溫暖的東西,也是一直陪著他走過無數(shù)個日子唯一的一件東西。
之後的日子,別的小孩子都不喜歡跟他說話,也不喜歡跟他玩,那個叫何鵬威的小胖子還經(jīng)常的找他的麻煩。但是南宮非凡的身邊卻總是跟著一個小迷糊的初月,而他也不排斥初月的跟隨,像是那塊手絹一樣,他放在身上,也唯一的將初月放在心上。
初月是個小迷糊,這是南宮非凡一個月之後發(fā)現(xiàn)的,因爲她時常會將東西放在一個地方而忘記了拿走,於是需要的時候?qū)ふ揖统闪藘扇嗽诠聝涸貉e唯一的活動。初月還是一個小吃貨,孤兒院裡的飯菜對於吃慣了好吃的南宮非凡來說簡直太難吃了,但是看著初月吃東西會覺得拿東西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有的時候孤兒院裡來一些領(lǐng)養(yǎng)小孩的大人,看到初月可愛也會經(jīng)常給她一些東西,但是南宮非凡從來沒有見她拿出來吃過,他以爲她是自己偷偷的吃掉了,也沒有在意,但是等到他走的那一天,初月居然叫住了他然後把她平時積攢下來的好吃的,全都拿給了他。
看著初月笑臉通紅,眼睛裡含著淚水的模樣,南宮非凡就覺得自己一定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女孩。
“你要回家了,真好。這些東西都是那些叔叔阿姨給的,一定很好吃,我本來想留給你做生日禮物的,可是現(xiàn)在你就要走了,就當是我提前給你過生日了。”他記得有一次初月問他的生日是什麼時候,他當時也沒有在意就說了,卻沒有想到原來她一直都還記得,這還是那個小迷糊嘛!
“以後別把東西到處放了,不然把你最心愛的東西丟了,你會哭的。放心吧,我會回來看你的?!蹦蠈m非凡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沒有想到自己會對她食言了,回到南宮家的時候,那個搶走他母親地位的女人已經(jīng)懷孕了,南宮默對那個女人的要求是百依百順,雖然把他接了回來,卻立刻把他送到了澳洲去留學。
“嗯!”初月紅著鼻頭,眼淚卻沒有掉下來,可是讓人看著卻心疼的狠。南宮非凡狠下心來上車之後,他看到初月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看到他們的車子離開,還跟在後面追了好久。
南宮非凡不忍心回頭看,胸前口袋裡一點白色露了出來,是初月的帕子,他本來今天要還給她的,不過看來之後等到下一次了,誰知下一次卻是……很久以後。
“吃飯吧,這兩天銘馨醫(yī)院裡有好幾個大的手術(shù),所以暫時不會來了?!睂⒆钺嵋坏啦硕肆松蟻?,顧少澤伸手就要接過明若藍懷裡的孩子,往日因爲有銘馨在這裡,所以吃飯的時候,明若藍和銘馨各抱著一個,因爲擔心顧少澤會傷害寶寶,於是明若藍一直不敢將孩子放在他買的嬰兒牀裡。
“你抱著孩子怎麼吃飯,就算我要傷害孩子,你覺得你能擋得住我嘛?”明若藍避開他手的動作讓他頓了頓,不過很快的,他就恢復(fù)了以往的鎮(zhèn)定,坐在她的身邊看著她。
“你!”他不是龍?zhí)祺?,所以明若藍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要對著他撒嬌,而此時他的話卻讓明若藍的臉瞬間蒼白,是?。∵@裡是他的地盤。
“好了,我不會傷到孩子,你先吃飯吧!總不能餓著再喂他們。”顧少澤再次伸出手來,就這麼看著明若藍。
想了想,明若藍點了點頭,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孩子交給顧少澤,看著他像摟著一個珍寶一樣的珍惜,明若藍突然想到如果是龍?zhí)祺?,他一定會笑的特別開心吧?小孩子還很小,骨頭很軟,而且顧少澤也沒有抱過寶寶幾次,所以他儘量的讓自己保持一個姿勢不動,只過了二十多分鐘他就覺得半邊的身子已經(jīng)麻了。
“沒關(guān)係的,你不用這麼一直僵著?!泵魅羲{看他抱的辛苦,自己看的更辛苦,纔好心的提醒他一下。
“我怕動了他們就會醒過來,你說你到底是拿什麼喂的他們??!怎麼這麼快就長那麼重?!鳖櫳贊尚⌒牡呐擦伺财ü?,讓自己更舒服一些,這兩個小傢伙生下來的時候他也抱過,哪裡像現(xiàn)在這樣,才進一個月的時間,那嫩胳膊嫩腿已經(jīng)長的跟蓮藕似的,一節(jié)一節(jié)的。
“呵呵,我還能喂他們什麼,他們現(xiàn)在只能……吃奶?!泵魅羲{很想拍自己,怎麼就在他的面前把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顧少澤瞥了一眼她露出懊惱的神色,立刻低頭一笑,沒想到她居然還是這麼可愛。
這是明若藍知道他身份之後,兩人相處的最爲融洽的一次,像極了一家四口的小日子,可是兩人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隔閡到底有多麼的深厚,二十年來一直支撐著的維繫就是仇恨,儘管這原本和明若藍沒有關(guān)係,但是不幸的是她顯然已經(jīng)被捲入了這場風暴中。
“我吃完了,把他們給我吧!”顧少澤看了看她隨便應(yīng)付似的扒拉了兩口飯,青菜倒是吃了不少,但是肉卻一點都沒有動。
皺了皺眉頭,顧少澤看著她說道:“把孩子們放在嬰兒牀裡吧,你已經(jīng)抱了一早上了,不累嗎?反正你又不能跑,他們也不會跑?!?
明若藍看著他一副,不放在嬰兒牀上就不撒手的樣子,才點了點頭。但是手裡沒有孩子,要她做些什麼呢?
“你想知道我爲什麼要這樣對付龍家嘛?”不知道怎麼,他就是不想看到她發(fā)呆一樣的怔愣。
“嗯,我真的想不到,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泵魅羲{捏了捏衣角,小心翼翼的擡起頭看著他。自從上次因爲顧少澤的原因差點讓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時,明若藍每一次看到顧少澤的時候都是這種小心翼翼的表情。
“你知道龍澈雲(yún)吧!”顧少澤雖然不喜歡她這個看別人臉色的模樣,但是他知道這已經(jīng)是明若藍所能做到的最大的限度了,別的他也不強求,只要不是那種看仇人的眼神看著他就好。
“知道,他是天麟的二叔,我也見過,人特別的好。”想到她見到龍家二叔還是面前這個顧少澤把龍澈雲(yún)帶到龍家來的,“你上次把龍二叔帶到家裡來,你和他是什麼關(guān)係?。俊?
“他是我爸?!鳖櫳贊刹坏筒桓叩穆曇粞e,明若藍卻聽出他語氣裡的自豪,那是對於自己父親的崇拜。
“啊!”怎麼也沒想到顧少澤居然是龍?zhí)祺氲奶眯值?,怪不得,怪不得這般相像。終於解開了多日來的疑惑,明若藍的心裡不禁很不是滋味,她居然因爲他和龍?zhí)祺腴L的相像而沒有認出他來,如果天麟知道一定不會原諒她吧,畢竟和天麟都已經(jīng)是夫妻了,居然連最親密的人都不認得。
“呵,可是現(xiàn)在他卻在龍門的地盤上,變成了植物人,很意外吧!意外到我真的差一點就將你們母子送去和我爸陪葬。不過,你放心,我現(xiàn)在不會了?!甭犃怂脑?,明若藍立刻做出的保護動作讓顧少澤又好氣又好笑。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這些事情,但是我覺得不會是龍家的人傷害的二叔?!眱嵐芎芡锵埣叶宓拿\,但是明若藍還是說出了自己心裡最想說的話。
“你不是根本就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嗎?居然這麼肯定,我爸不是因爲他龍家的人變成的植物人。二十年前,龍家人拆散了我爸媽,害的我媽難產(chǎn)而死,我爸一夜白了頭。二十年後還是因爲龍家人,我爸變成了植物人,現(xiàn)在躺在牀上生不如死。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居然這麼心狠。”說到龍家人對他的傷害,顧少澤的情緒立刻激憤了起來。
“並不是這樣的,天麟去找過二叔,想要將他接回來的,可是龍二叔卻不肯?!泵魅羲{急急的解釋著,就怕他一個激動又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哼,龍?zhí)祺脒@根本就不是好心,他是要讓外人都知道,他龍家人對我爸多好,卻是我爸不知好歹,他用心歹毒,以爲我們都是傻子麼?!蹦闹?,明若藍的解釋並沒有消除顧少澤心中的怒火,反而越澆越大。
明若藍只是搖著頭,卻說不出話來,她知道這個時候的顧少澤已經(jīng)有些癲狂了,不管她說什麼,顧少澤都會找出一百個理由來反對她的話。
“你怎麼不說話了,是無言以對吧!”顧少澤說著輕蔑的看了明若藍一眼。
“並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可是這些事不是都已經(jīng)過去了,不是嗎?”雖然極力的小心避開他的痛處,卻還是被突然站起來,一臉壓抑怒容的顧少澤嚇了一大跳。
“過去,怎麼會過去,你知道我從小到大受了多少的苦嘛?野孩子是我學生時代的代名詞,就算長大之後,我也會被人鄙視,我爲了混進龍家,爲了和龍?zhí)祺敫?,我把自己的容貌毀了,你又知道什麼?”一半的臉上覆著面具,另一半極爲張狂的勾出一個笑容,看著如同撒旦的微笑一般。
“你這是何苦。”想象著生生的毀掉另一半的臉龐,明若藍心裡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看著已經(jīng)癲狂的顧少澤,想象著他原本應(yīng)該是一個和龍?zhí)祺胍粯拥膸浶♀纷?,卻生生的把自己變成了魔鬼。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是明若藍此時腦海裡迴響的唯一一句話。
“呵,這一切還不都是被龍家人逼的?!蹦Ч砘謴?fù)了平靜,可是明若藍的心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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