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的是士兵自打進(jìn)城之便是一直處於沉默寡言的狀態(tài),即便是有些好奇的人與他們搭話他們也是一概不理。這樣的情況下,就更別指望他們能夠搭理軍隊的人了。只不過即便他們抗拒與漠北的臣民接觸,卻並不妨礙他們幫著修繕城牆與住房。
雖說城中白布甚多,似乎家家戶戶都在辦喪事,但是這並不影響大魏士兵帶著腳鏈幹活。他們是俘虜,而俘虜,就該有俘虜?shù)臉幼印?
只不過在這幾百號大魏士兵成了漠北的俘虜之後,王宇依舊是沒有任何動靜,似乎是對這邊毫不知情一般。可是事實上,王宇是在與白玨和納蘭瑾談判。而這談判的內(nèi)容,則是要兩人給他表演一套槍法。
驕傲如白玨與納蘭瑾,自然是不會答應(yīng)王宇這般作踐他們的要求。所以在這兩人的頑強(qiáng)抵抗之下,王宇更是將自己的心思全部放在瞭如何讓兩人表演的事情上。至於軍隊的事情,則是一拖再拖,遲遲勾不起王宇的興趣。
即便是使臣兼軍師的老頭來尋了王宇,也是沒有半分的作用。看著王宇真的就是來遊玩的樣子,這使臣也是漸漸的對他感到失望。與此同時,因著王宇也算是他教過的學(xué)生,也是不再插手此事。只不過王宇的這般做派,定是會給他招來不少的殺生之禍。
王宇的性命,危矣。
“這些,都是我們做的?”傍晚時分,輪班的大魏幾個大魏士兵捧著一碗清粥,默默地看著不遠(yuǎn)處被毀的看不出原樣的房屋,“我一直都是知道投石機(jī)的威力大,可是卻沒想到竟是讓這麼多人……”
“得了吧,他們可是漠北人士,就算你再怎麼愧疚和同情他們,我們兩方都是敵對,是不死不休的關(guān)係了。”另一個大魏士兵嗤笑一聲,隨後便死轉(zhuǎn)過頭去自顧自的啃著自己手中的饅頭,喝著手上的清粥。這個大魏士兵的眼中有著一閃而過的愧疚,但是此時卻是被他硬生生的壓了下去,“他們現(xiàn)在八成是想殺了我們,畢竟我們害了漠北那麼多人,又殺了前大燕不少的臣民,若非此時士兵攔著,我們鐵定活不過今晚。”
這士兵說的話其餘的人都是心中明白。他們這些成爲(wèi)了精兵的人,差不多就是在二十年前被培養(yǎng)起來的。那個時候,他們還只是十歲左右的孩子而已。只不過那個時候的納蘭家急切的想要擁有自己的勢力,因此便是將孤兒們送進(jìn)了戰(zhàn)場。
“我呸!”就在幾人閒談之時,幾個挽著髮髻的婦女卻是用厭惡的眼神看向了幾人,“毀了我家的房子,還有臉坐在這裡喝粥!真是些厚臉皮!”那幾個婦女眼中的憎恨是幾個大魏士兵無論如何都沒法子忽視的,只不過見到了城中這般慘敗的場景,他們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因此他們都是默契的低下了頭,不出一言。
只是沒有想到,即便這些大魏士兵低下頭,那些婦女卻是依舊沒有打算就這樣算了。仔細(xì)算下來,這些城中死去的百姓,也是與他們今日來的這一波人有著斬不斷地關(guān)係。周圍的漠北士兵看見了這樣的場景也沒有出手阻攔,而是抱臂觀看。這樣的態(tài)度,無疑是讓這些漠北人更加的肆無忌憚。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還我兒子的命來!”
就在此時,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子突然從人羣中衝來,隨後便是直接揪住了坐在中間的那個大魏士兵的衣領(lǐng)。他哭喊著,叫罵著,甚至於拍打著這個大魏士兵的身體,可是即便如此,這個大魏士兵依舊是沉默著。不出一言,也不還手抵抗。
“夠了!”另外的大魏士兵看不下去,頓時就一摔碗筷站了起來。他雙眼赤紅,手臂上也是出現(xiàn)了青筋,一眼看去便是明白他在隱隱的剋制著自己,“我們的兄弟也死了不少!我弟弟也沒了!失去親人的不止你一個!殺死你兒子的也不是我們!我們都是今日才上這戰(zhàn)場的!”
“所以你們大魏爲(wèi)什麼要發(fā)動戰(zhàn)爭!爲(wèi)什麼啊!”
歇斯底的叫喊聲充斥著大魏士兵的耳畔,同時也是掠過了漠北士兵的耳側(cè)。是啊,爲(wèi)什麼要發(fā)動戰(zhàn)爭?此前前大燕也是被大魏滅的,還是用了一衆(zhòng)極其骯髒和讓人看不起的法子。而今日他們這好不容易纔凝聚起來的漠北,就又要被得滅了嗎?爲(wèi)什麼呢?
這般狂亂的質(zhì)疑聲並沒有得到任何的答案,而大魏士兵也是再次陷入了沉默。從他們進(jìn)來開始,這些漠北居民的眼中便是帶著如何也無法忽視的仇恨,地上蓋著白布的屍體也是佔(zhàn)據(jù)了很大的面積。所以,爲(wèi)什麼會這樣呢?
這個答案,大家都知道。
開疆?dāng)U土,這是所有上位者的思維。大魏皇帝自是不會例外,只不過現(xiàn)在的大魏皇帝,清醒的時候並不多,所以這也就有了大魏大軍壓境,漠北誓死抵抗的戲碼。
“那,我們的安全你如何保證。”
“我不知道……”
漠北的人恨著戰(zhàn)爭,同時也是恨著大魏的所有人。滅國亡家之恨,絕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淡忘的,這樣的仇恨,即便是在百年之後,也是會影響著所有的存活著的前大燕子民。而這,也是大魏士兵肉搏拼不過漠北士兵的原因。
“鬧什麼鬧!”柳諸的出現(xiàn)多多少少有幾分不合時宜,但事實上卻是出現(xiàn)的剛好。漠北居民與大魏士兵的衝突已經(jīng)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這樣的情況,實在是不適合繼續(xù)下去,“好了!有這個時間爭吵,還不如趕緊的修繕設(shè)施!散了散了!都散了!”
夾雜著哭聲的人羣慢慢散去,而大魏士兵的臉上卻是多了不知道多少的沉重。他們大魏是損失了不少的人沒錯,可是與大燕的亡國相比,卻是不值一提。
當(dāng)初大魏攻下大燕之時爲(wèi)了顯示他們的胸懷之時,許下了幾條條件。至於這許下的條件他們也是有所耳聞,大魏的皇室承諾過,漠北的人是絕對的自由。
可是結(jié)果呢?漠北的人被困在了這一隅之地,除此之外大魏竟還隨意尋了個由頭就開始進(jìn)攻。如此承諾,還真是不要也罷。
城中的設(shè)施被修繕好了一半的時候就已經(jīng)過去了十日,這段時間之中大魏的士兵沒少遭人白眼。
但是也正是因爲(wèi)這十日他們勞心勞力的幹活,不少的漠北人士的心中也是對他們有了幾分同情。自然,這是直接利益沒有受到損害的人。
只不過即便是這樣,鳳無霜與夜晟的目的也是達(dá)到了一半。只要讓大魏的士兵感到愧疚,讓漠北的居民與大魏的人能夠和平相處,就離計劃更近了一步。
“根據(jù)統(tǒng)計,前段時間來到投石機(jī)造成了一千人不同程度的受傷,七百人的直接死亡,還有五百人再尋找下落,只不過……”追月彙報完之後便是嘆了一口氣,“這五百人,怕也是兇多吉少。”
雖說還有著一半左右的廢棄房屋沒來來得及處理,但是對於在房屋下壓了好幾天的人來說,這無異於死亡沒什麼區(qū)別。畢竟人的身子從來都是脆弱十分的,即便是夜晟,也是不敢說房子倒下來他還會毫髮無損的站在鳳無霜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