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徐慶便是被夜晟的一道口諭給召進了王宮,他雖是對夜晟的這一個做法十分的不滿,但是想著大魏皇帝交給他的任務,徐慶即便是心中再不甘願,也是不得不去的。否則他此番甩了夜晟的面子,指不定這蘇顏卿的人回去之後會如何告狀。
這皇帝本就是有幾分神志迷糊不清,若是被蘇顏卿等人給添油加醋一番,只怕是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子。因此,這徐慶此番接到了夜晟的口諭之後,即便是心中不滿,也是必須得備上厚禮,滿臉笑容的去見他。
只不過,若是徐慶知曉了這漠北新王是夜晟之後,會做什麼反應就不得而知了。
“王上,大魏的使臣到了。”
祁子軒走進夜晟所在的書房後便是拱手而拜。見夜晟正手提毛筆不知在寫些什麼,也就不再開口打擾。夜晟自是注意到了祁子軒,只不過現(xiàn)在的他卻是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因此也是沒有搭理祁子軒。
徐慶本就是對祁子軒十分的不滿,且最不願意見著的人也是這祁子軒。且想著祁子軒此前那般嘲諷於自己,但是自己還是得對他滿臉堆笑,徐慶的心中頓時就倍感憋屈。加之此時祁子軒進入這漠北新王的書房後竟是隔了這麼許久纔出來,這頓時讓徐慶覺著自己是被這漠北新王與祁子軒給了一個下馬威。
思及到此,徐慶的心中便是更加的不忒。想他在大魏也是個高官之人,大部分的官員見了他都是點頭哈腰。
即便是那些個位高權(quán)重的,因著他是太子的人也是不敢多加得罪。自然,這其中並不包括夜晟與蘇顏卿。而若是要確切的說來,這徐慶還是十分懼怕夜晟的。這也是爲什麼那時在朝堂之上,徐慶會直接與蘇顏卿爭鋒相對的原因。
“哦?先帶去偏廳候著吧。”夜晟聽見了祁子軒的聲音後,也沒有讓這徐慶進入書房的打算,因此便是滿不在乎的看了祁子軒一眼,隨後又道:“去吧,別讓這大魏使臣給等急了。”
祁子軒自是聽出了夜晟言語之外的意思,因此也是微微點頭,隨後便是高聲應了一聲‘是’,之後才轉(zhuǎn)身走出了書房。
夜晟的聲音不小,相反的,似乎還是有意想讓這徐慶聽見一般的加大了幾分聲調(diào)。而夜晟的舉動也是確實是讓徐慶聽的一清二楚。想著這夜晟竟是這般怠慢自己,那徐慶便是琢磨著回去大魏之後定要狠狠地慘他一本。
“使臣大人,這邊請。”祁子軒出來之後彷彿是沒有察覺到這徐慶陡然變黑的臉色,依舊滿臉的笑意,“我們這漠北雖說確實是比不上大魏皇城那般窮奢極華,但也算是不會委屈了大人。”見徐慶臉色更加的不愉,祁子軒頓時輕笑一聲,隨後又道:“畢竟我漠北還是要根據(jù)這漠北的具體情況來修建王宮,否則賦稅太重,可是會引發(fā)民怨的。”
“祁將軍這意思,莫不是說我大魏皇室不顧民情,私加賦稅不成!”
那徐慶聽祁子軒這樣說,只覺得他是在嘲諷自己。畢竟大魏官田都是劃分在各個官員的名下,至於那些民田則是被官僚用各種手段給搶奪了來,所以此時祁子軒這樣說,頓時就讓徐慶覺著有幾分尷尬。
自然,這祁子軒會這樣說不過是因爲他對這大魏的情況也是瞭解頗多,所以此番才能抓住這徐慶不好反駁的事情來。畢竟此事即便是徐慶奮力反駁,也是沒有任何的說服力。
待到祁子軒見徐慶帶到了偏廳之後,祁子軒便是頭也不回的直接離開了此處。看著祁子軒的背影與空蕩蕩的偏廳,徐慶終於是意識到了這漠北新王是有多不將大魏放在眼裡。思及到此,這徐慶便是想要掏出紙筆飛鴿傳書。
只不過就在他剛剛準備寫下第一個字之時,夜晟便是帶著鳳無霜到達了偏廳。
徐慶本就是專心於手中的事情,因此等到鳳無霜走到了他的身側(cè)之後,他纔是反應過來有人來了。就在他慌亂的收拾東西之時,鳳無霜便是突然伸手將徐慶手中的紙張給奪了過來。
“鳳王無禮……”
鳳無霜掃了這白紙上寫的內(nèi)容一眼,隨後便是輕笑一聲,接著將白紙放回了這徐慶的手中,最後才坐到了主位之上看著徐慶。
那徐慶本就是個膽小怕事的,所以此時給大魏之人通風報信的事兒被發(fā)現(xiàn)過後,他便是如何也不肯將頭擡起來,甚至於連看一眼鳳無霜都是不敢的。
在這漠城呆的日子之中,這徐慶也多多少少的瞭解到了鳳無霜的事情。
聽說漠北王后爲人生殺果斷,絲毫不理情面;聽說漠北王后鐵面無私,但凡觸碰到了底線便是嚴懲不貸;聽說漠北王后十分善妒,只有有女子靠近鳳王便是會死的很慘;聽說……
徐慶聽了太多的傳聞,以至於此刻的徐慶是被嚇得臉色慘白,竟是連鳳無霜的聲音都沒聽出來。見此,鳳無霜與夜晟對視一眼,隨後都是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幾分不屑之意。
只是即便如此,這鳳無霜還是輕聲道:“使臣大人這是怎麼了?莫不是那紙上的內(nèi)容不是你胡謅的,而是你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
聽鳳無霜竟是在給自己臺階下,這徐慶的尾巴立刻就豎了起來,想著這漠北終究是有些害怕大魏,這徐慶的腰也是漸漸地挺直了幾分。
但是,這僅限於徐慶還沒有看清眼前這兩人的面龐之時。
“王后說的是。”徐慶輕咳幾聲,試圖掩蓋自己的尷尬,隨後便是假裝隨意的收好了那白紙,接著纔是慢慢的擡起了頭,“聽說王后聰明機警,絲毫不遜色於男子,今日一見,果真是與傳言一般無二。”
“大人此言言重了。”鳳無霜輕笑一聲,隨後便是用清冷的語氣說道:“這坊間是如何說本後的,本後的心裡可是跟明鏡兒一般,使臣大人今日說這些名不副實的傳言,著實是讓本後有幾分吃驚,莫非使臣大人是想通過讓本後心情愉悅,隨後替王上收下你送來的這些美女不成?”
“王后此言差矣。”徐慶一聽鳳無霜的語氣中有著明顯的不悅,頓時就將還沒有完全擡起來的頭又給低了下去。只見徐慶雙手抱拳,行了一個大魏常見的禮,隨後便是再次開口道:“這些美人兒乃是我大魏皇上親自挑選送來漠北的,若是這王上與王后拒絕了我大魏皇上的好意,這隻怕是……”
“如何?”夜晟見這徐慶是拐彎抹角的想讓自己收下這些東西,頓時便是冷笑一聲,隨後纔是語氣陰寒的說道:“使臣大人這是在威脅本王?”
聽著這陰沉的男聲,徐慶只覺著身子微微泛寒。不知爲何,這徐慶總是覺著這男子的聲音很是熟悉,彷彿在什麼地方聽過一般。思及到此,這徐慶腦中的思維纔是又活躍了起來。出去這漠北新王的聲音讓他很是熟悉之外,這漠北王后的聲音,他也是似曾相識。
“本官不敢。”徐慶雖是心中犯著嘀咕,但臉上還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不過他這越來越好奇的心情,卻是怎麼也抑制不住。只見這徐慶頂著夜晟的目光緩緩的擡起了頭,一邊擡頭還一邊說著:“只是漠北原本就屬於大魏,若是不用兵戈相見,自然是最好的……”
徐慶話音未落便是在目光觸及到鳳無霜與夜晟的臉之時戛然而止,看著這兩張熟悉至極的面孔,徐慶只覺著自己是大白天的遇上了索命的冤魂。
“你,你們是人……是鬼……”
結(jié)結(jié)巴巴的話語從徐慶的嘴中傳出,與此同時這徐慶還被直接嚇得癱坐在了地上。他的臉色煞白,額頭不住地冒著冷汗,眼中之中更是充滿了恐懼之色。
夜晟此前的假死可謂是瞞天過海,而鳳無霜一直下落不明也就導致了衆(zhòng)人默認她是已經(jīng)身死他鄉(xiāng)。此時這兩個在徐慶心中早已經(jīng)是死人的人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頓時就讓徐慶很是驚恐,被嚇得語無倫次。
“本後還道這大魏皇帝派了誰來做這使臣,合著是派了徐大人您來。”鳳無霜一看見這徐慶的臉便是將他認了出來。畢竟此前鳳無霜還在那大魏做郡主之時,這徐慶可是沒有少給鳳無霜下絆子。
可以說鳳無霜在大魏遇見的許多事情,這徐慶也是插了一腳。
“郡主……國師大人……”
徐慶看著坐在主位的兩人,只覺著自己是黴運當頭。不僅被蘇顏卿給坑害到了漠北做使臣,且這漠北的新王與王后竟還是曾經(jīng)的死對頭!這樣的發(fā)現(xiàn),頓時便是讓徐慶覺著這蘇顏卿讓自己來漠北是早有預謀。
說不得還是這夜晟與鳳無霜兩人和蘇顏卿串通好了的,否則這世上怎會有這般多的巧合?思及到此,這徐慶也是顧不得害怕了。此時此刻,徐慶也是明白只怕此前的種種都是早有安排,而他們爲的,便是反了大魏。
“你們這樣,可是會被株連九族的!”那徐慶口不擇言,竟是忘記此處不是在大魏,而是在漠北一事,“若是本官稟告給了皇上,本官看你國師府還怎麼得意洋洋!”
“徐大人莫不是忘記了,此處是在漠北。”鳳無霜淡然的看了徐慶一眼,隨後便是不屑的嗤笑一聲,“而不是在徐大人您呼風喚雨的大魏!徐大人在本後與王上的面前說這事,難不成是想讓屬下們帶著徐大人的屍體回去?”
聽著鳳無霜這赤裸裸的威脅的話語,徐慶頓時噤聲,接著便是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著夜晟與鳳無霜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