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霜雖是對皇帝的旨意有些不滿，但能將夜晟放出來，也是一個進步。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讓夜晟拿回權利的契機。

從皇帝的寢宮出來之後，鳳無霜沒有回到太后所在的宮殿，而是找了一個相對僻靜的地方。

莫林華塞給她的紙條已經被揉成了一團，再展開之時，字跡已經有些模糊。鳳無霜耐著性子仔細將紙條看完，隨後就撕成了碎片，扔在了身旁的花壇之中。昨夜方纔下過雨，泥土還是溼潤的，因此碎片在接觸到泥土的一瞬間，就慢慢被浸溼，字跡頓時模糊不清。

鳳無霜想著紙條上的字，臉色沉重。

“提防蘇顏卿。”

她不知莫林華寫這字所求爲何，但鳳無霜實際上是不願意相信的。但在這種時期，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皇帝的毒還找不到蛇女爲她解毒，夜晟的權利也被收回，太后此時已經不再信任鳳無霜，皇后與歸塵不知在密謀什麼，蘇玲瓏遲遲沒有動作，連如月也不知怎的突然不再與自己爲敵，這一切的一切讓鳳無霜有些始料不及。

想著諸此種種，鳳無霜還是決定去將蘇顏卿找出來，探探口風。

誰知鳳無霜正這樣想著，蘇顏卿就與連如月一同走來，動作親密，看的鳳無霜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郡主？”連如月隔了八丈遠就看見了鳳無霜，“不知郡主爲何一人在此？”連如月的臉上有著幸災樂禍，“對了，國師被關進了天牢，想必郡主現在想夫君想的緊吧？郡主放心，有本公主能幫上忙的事情，本公主必定不會吝惜。”

說完，也不等鳳無霜回答，連如月就拉著蘇顏卿走了過去。

看著蘇顏卿連正眼都不給自己，鳳無霜心中更爲奇怪。想到莫林華給她的紙條，鳳無霜心中忽然警鈴大作。莫非這蘇顏卿，當真有事瞞著自己與夜晟不成？

但片刻之後，鳳無霜又搖了搖頭。依著蘇顏卿的性格，是不屑與不喜歡的女子這般親近的，這樣看來，其中就一定有什麼事情了。

鳳無霜這樣想著，突然就撞到了一個人。

“抱……”鳳無霜本想道歉，但在擡頭的一瞬聲音卻突然哽在了喉嚨，“蘇顏卿？”鳳無霜的聲音有些尖銳，讓蘇顏卿一時適應不過來。

“怎麼了？”蘇顏卿皺著眉頭看著鳳無霜。

見蘇顏卿這樣說，鳳無霜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想著剛纔遇見的兩人，鳳無霜猛地轉頭，卻是看著連如月與那一個蘇顏卿剛好轉角離開，沒了身影。

“你不是與齊國公主在一起？”鳳無霜心中疑惑，想著探探蘇顏卿的口風。

蘇顏卿聽了鳳無霜的話到是一愣，隨即更是疑惑的看著鳳無霜，“怎麼突然這麼說？”隨即蘇顏卿側身看了看周圍，“齊國公主並不在此處。”

見蘇顏卿神色不似作假，加之方纔鳳無霜也是親眼見著連如月挽著‘蘇顏卿’拉開，鳳無霜心中的不安就變得更加濃重。

“你方纔在何處？”鳳無霜看著蘇顏卿，眼睛一動也不動，似乎是想從蘇顏卿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蘇顏卿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才從天牢那邊過來，不信你可以去問夜晟。”蘇顏卿見鳳無霜這樣問，眼神更加疑惑，“你到底怎麼了？”

“方纔……”鳳無霜遲疑著，覺得眼前這個蘇顏卿纔是正常的，“方纔齊國公主連如月與你一同走了過去。”

“怎麼可能！”蘇顏卿頓時大驚失色，“莫不是看錯了？”

“與我打了一個照面，我如何能夠看錯？”

聽了鳳無霜的反問，蘇顏卿似乎陷入了沉思。見蘇顏卿這樣子，鳳無霜想起了莫林華的話。莫非莫林華這樣說的原因，是因爲看見的是那個蘇顏卿？鳳無霜這樣想著，猶豫片刻便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蘇顏卿。

鳳無霜認爲，既然夜晟能夠如此信任蘇顏卿，那麼就證明蘇顏卿絕不會害夜晟。

蘇顏卿聽完了鳳無霜的話之後，嘴角輕輕一勾，但恰到好處的避開了鳳無霜的目光，“好了，這事我也有所懷疑，只是這人易容功夫太好，我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解決。本想著捉住了這人再告訴你與夜晟，沒想到你們倒是先遇見了。”

蘇顏卿的眼神變得有些陰暗，只是因爲角度問題鳳無霜看不見，自然，蘇顏卿也不會讓她看見。

“這樣，你不要拆穿此事，我們放長線釣大魚，將這冒牌貨身後的人給揪出來如何？”蘇顏卿似乎猜到了鳳無霜想要做什麼，因此直接開口打消了鳳無霜的念頭。

事實上，鳳無霜也因爲夜晟對蘇顏卿的極度信任而相信了蘇顏卿，因此鳳無霜不過沉思片刻，就爽快的回答道：“也只能這樣了。”

見鳳無霜應了下來，蘇顏卿才鬆了一口氣。只怕鳳無霜死咬不鬆口，這樣就會難辦許多。

匆匆告別了蘇顏卿後，鳳無霜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天牢，想來牢衛也是得到了消息，因此一見到鳳無霜就直接將夜晟給放了出來。而夜晟也因爲自己國師的身份，在天牢中也沒有被怎麼爲難。

聽鳳無霜說了皇帝放出自己的經過後，夜晟頓時變得有些無奈。

“皇上這是要將我們作爲槍把子啊。”夜晟搖了搖頭，“關押了這麼多的朝廷要員，卻獨獨放了我一個，即便是因爲你緩住了皇帝的病情，如意盞這事兒也不可能輕易翻篇，再者，皇上還收回了我的權利。”

鳳無霜此時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方纔只想著將夜晟放了出來便足夠，現在看來，在天牢之外怕是比在天牢之中更爲危險。加之國師府中又藏著叛徒，委實不太好處置。

“這樣說來，現在是有兩個蘇顏卿？”夜晟聽鳳無霜講了之前的事後，臉色有些凝重，“這人想必精通易容之術，說不得也曾頂替誰進了國師府。”

鳳無霜想了想，覺得此事也並無不可能，只是她還是覺得，國師府中存在著不安定的因素。

“對了，你可知道蛇女？”鳳無霜突然想起了國師府地牢之中的慎婆，她記得司南死的那日，慎婆帶來了一條蛇，“我見慎婆隨身之物是一條蟒蛇，不知她可是南疆之人？”

夜晟見鳳無霜懷疑了慎婆，頓時搖了搖頭，“絕不可能是慎婆。”見鳳無霜眼中疑惑更甚，夜晟只好解釋道：“慎婆是我孃親生前救下的南疆女，之後因爲一些事情我的父親便要殺了我，是慎婆將我帶了出來，並把我撫養成人，也是因此我纔有機會與奶奶相認。”

“這樣看來，慎婆是南疆人沒錯了？”鳳無霜聽了夜晟的話，心中疑慮少了些許，“既然救過你，還將你撫養成人，倒是沒理由害你。”

“正是如此。”

兩人將所有的事情聯繫起來想了一遍，隨後發現竟是毫無頭緒，而假蘇顏卿的參合，也讓事情越來越複雜，甚至隱隱有危及兩人性命的趨勢。倘若任其發展下去恐怕少不得掉幾層皮。

“只是即便如此，特殊時期，還是排查一下的好。”鳳無霜搖搖頭，“你若是不好出面，我便去問問慎婆是否有什麼認識的蛇女來了大魏。”

蛇女之間自有感應，只是無法解釋的現象，但也是確確實實存在的現象。

夜晟思索片刻，覺得鳳無霜所言也有道理，便也就答應了下來。

另一邊，蘇顏卿卻是招來了另一個‘蘇顏卿’。

“主子，還是您想得周到，這樣一來，他們便想不到您了。”‘蘇顏卿’恭敬地單膝跪地，頭顱微微仰起，“蛇女那邊屬下也已經交代好了，既然答應了與主子您合作，屬下自然不會讓她出什麼岔子。”

蘇顏卿點點頭，“甚好。此後多加註意，你我兩人，決不能同時出現在我那個好父皇眼中，你可明白？”頓了頓，蘇顏卿伸手撫摸上了‘蘇顏卿’的臉，“說來灰袍倒是我最爲得意的弟子，這易容之術，到是出神入化。”

“對了，去見見歸塵。”蘇顏卿轉身欲走之時又突然停了下來，“用你原本的樣貌，這段時日沒讓他回去蛇窟，他倒是有些鬧騰了。”

“是。”‘蘇顏卿’目送蘇顏卿走遠之後才慢慢站起身來，看著蘇顏卿的背影，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種癡迷。

這一切蘇顏卿自然不會知道，當蘇顏卿回到六皇子府後，立刻喚來了如煙，“你去查查莫林華的底細。”想著鳳無霜今日說的莫林華透露的消息，蘇顏卿眼底佈滿了陰暗，“若是能拉攏，便留他一命，若是不能……”

“若是不能，屬下定將他處理妥當。”如煙笑著，眼神毒辣。蘇顏卿看了如煙半晌，隨後突然露出了笑容。

“如煙，你可知道，本主最喜歡的，便是你的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