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你一個石頭居……”抱怨的話忽然堵在了喉嚨之中，蔓菁低頭望去，只見那塊石頭上還包裹著一張紙，這樣看來，方纔莫名其妙出現的那個太監並不是打算來教訓她，而是想跟她傳遞些什麼消息。

蔓菁將那張紙從石頭上分離出來，又謹慎地朝四周打量了一眼，見周圍並沒有人路過之後，這纔將紙條展開，細細查看著紙上的內容。

看完紙上的內容後，蔓菁的瞳孔瞬間放大，差一點就要驚呼出聲，一絲涼意攀爬上她的後背，急忙將紙條放在袖中藏好，她便邁著比剛纔還要快的步子朝椒房殿的方向趕去。

蔓菁急急忙忙的衝進正殿時，皇后正懶懶地靠在軟塌上，在她身邊還有三兩個宮女在慢慢地爲她揉肩，捶腿。

“娘娘。”行禮時，因爲太過激動，蔓菁的聲音都已經變了調。

皇后擡起頭掃了蔓菁一眼，蔓菁向來沉穩，一向只有大事發生的時候纔會如此，思及此，皇后也沒了享受的心情，懶懶地揚了揚手，正殿裡的那些宮女便陸續地退了下去。

“說。”皇后的語氣平淡中又透出了一絲隱隱地威壓。

蔓菁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將早先藏在袖中的紙條呈遞到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伸手接過，原本平靜的臉孔忽然間就變了顏色。

“這是誰給你的？”皇后語氣低沉，臉色更是陰沉的駭人，原本就皺巴巴的紙條在她的手中更是頃刻間就變爲了七零八落的碎片。

“回娘娘，那人用紙條包裹住石頭扔給奴婢，奴婢還沒來得及看清人影，那人就已經跑了。”饒是蔓菁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皇后發火了，可還是被嚇得一下跪到了地上。

皇后想起紙條上的內容，內心再難平靜，胸膛用力地起伏了幾下，這才冷聲道：“查，一定要給本宮查出寫這紙條的人是誰，並且派人好好監視芙蓉殿那邊的動靜，一旦有一旦風吹草動，即刻過來稟告本宮！”

“是！”蔓菁領了命，即刻便退了下去，好像生怕她走慢一些，皇后就會將火氣宣泄在她身上一樣。

安排完皇后交待的事情後，時辰已晚，蔓菁今晚不當值，只回稟了皇后就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夜色濃重，春寒料峭，這鬼天氣本就寒冷異常，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是像要把人的骨頭都凍住似的。

蔓菁緊了緊身上的衣裳，縮著脖子，提著燈籠，快步地朝著自己房間走去。走到自己屋子近前時，門口似乎倚著一個黑影，那人隱在黑暗中之中，看不清他的臉，但蔓菁卻像是認出了來人一樣，脊背一僵，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衝地朝腦門衝去。

歸塵也看到了蔓菁，側身讓開一個位置，蔓菁害怕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明明只剩下幾步的距離，硬是拖了許久才走到。

蔓菁雙手微顫的推開了門，歸塵便跟在蔓菁的身後進了屋子，只聽見‘吱呀’一聲輕響，屋門便被關了起來。

歸塵不待蔓菁開口就顧自找了位置坐了下來，蔓菁將手中的燈籠吹滅放置一旁，隨後才僵著身子轉過身來。

“歸，歸大夫……”蔓菁有些結巴地叫了歸塵一聲，她從來沒有這樣懼怕過一個人，即使是在皇后面前，她也不曾害怕至此。

明明眼前人身爲大夫，又是一個面貌極其溫和的人，一雙眸子更是璀璨發亮，這樣的相貌，怎麼也不應該讓人升起懼意來，可自那晚之後，蔓菁只要一見到歸塵，就會忍不住渾身顫抖。

是的，她在害怕。

歸塵的手生得很好看，白皙細長，骨節分明，此時他的手指正在靈巧的擺弄著桌上的一個空杯子。

“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明明是這樣再平常不過的語氣，可蔓菁的身上硬是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我……”蔓菁遲疑了一下，忽然想起那晚她與歸塵達成的交易，不，應該說是歸塵單方面的命令——皇后那邊發生的任何事都要第一時間告訴他。

看著眼前人遲疑的樣子，歸塵忽然輕聲道：“今日是月半。”

蔓菁的臉色一下變得煞白起來，爲了以防自己背叛於他，歸塵在她體內種下了一種會讓她痛不欲生的毒，此毒每半月發作一次，若是沒有歸塵的解藥，她會比死還要痛苦。

“我說！我全都說！”蔓菁當下就已經亂了陣腳，恍惚間，當日那種鑽心刺骨的感覺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歸塵做了一個洗耳恭聽的架勢，蔓菁冷靜了一下，這纔開口道：“……皇后與司南將軍來往甚密，今日有神秘人給傳消息，說是芙蓉殿那邊想用小公主的事做文章，讓皇后有個準備……”

蔓菁這下算是徹底將皇后給出賣了，不過她也是被逼無奈，畢竟這個世界上，誰不想活命？

歸塵聞此，眼中閃過一道饒有趣味的神采，沒想到那個丫頭在宮中得罪的人真是不少，現在不必自己出手，她也沒活路了。

只是自己可不願她就這般折在別人的手裡。

小白的仇，他要親自報。

隱約帶著莫名笑意的眸子又掃到了蔓菁的身上，只聽歸塵接著道：“我記得當告訴過你，任何消息都要讓我先知道，你——”歸塵的手指在桌上叩了叩，“是不是還沒有弄清誰是你現在的主子？”

蔓菁的身子猛然間顫抖得更加厲害，她跟在皇后身邊這麼久，當時得到消息，第一反應當然是傾向於皇后的，當時的她根本就沒有想起來還有歸塵這回事！

沒有任何的遲疑，蔓菁‘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主子饒命，是奴婢一時疏忽，請主子饒了奴婢這次吧！”

歸塵起身蹲到蔓菁的面前，又用手指挑起蔓菁的下巴，“你不乖，所以應該受罰。”

蔓菁目露驚恐，看著歸塵那雙燦爛的黑眸，她卻是渾身發毛，還沒待蔓菁弄清楚歸塵要如何懲罰於她，身上卻忽然間傳來了一陣的痛苦——毒發了。

蔓菁渾身抽搐著倒在地上，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就像是要從眼眶裡跳出來一樣！此刻她體內的五臟六腑似乎都絞在了一起，痛得她面部都開始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