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營區內還時不時的傳來痛苦的慘叫聲,但是幾個小時過去之後,六個人全都被折磨的無力反抗,那些電視劇裡面英雄們的絕地反擊沒有在這裡出現。
可能是因爲帶上頭套的原因,他們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自己身在何地,周圍的景物又是怎麼樣的,在這樣失去時間概念的環境下,他們的神經和生理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而在內心深處,他們只希望這一切能夠早一點結束。
閣樓的指揮室裡面,孫昊看著監控器裡面的畫面久久不語,他何嘗沒有接受過這樣的訓練?之所以現在獵鷹停止了這樣的訓練,就是因爲他太過於殘忍。不過他不能停止,因爲這樣的情況很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發生。
“龔曉宇的情況怎麼樣?”孫昊看了半天龔曉宇的生理數值,沒怎麼看明白。
“很好,他是不是睡著了?”
也不怪這個少尉技術人員(其實是心裡一聲)犯嘀咕,牢籠裡面的龔曉宇此時歪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樣子還真像是睡著了,只不過那大腦活躍的數值纔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在想事情。”孫昊嘴角上揚,笑道:“還挺聰明的嘛!老譚說他的精神力量很強我不信,看來的確很有天賦嘛!”
那技術員擡起頭,嘆道:“海東青,我不得不提醒你啊,沒有人能在這個屋子裡面待上十個小時以上,一旦超過這個時間,即使數據上看著正常,但是他只要一個心裡因素沒有控制好,就很有可能瘋癲,甚至更嚴重的後果!現在已經6個小時了……”
“我知道,加料!”
“你……唉……”
小黑屋裡面,龔曉宇已經完全的失去了時間概念,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想,腦海裡將兩年的軍旅生涯過了一遍,還有小時候的事情,這一想不要緊,反而一發不可收拾了,這彷彿是一種心裡狀態,當潛意識裡面失去了自己所在的處境,便不會對外界產生興趣。
這和當初龔曉宇在新兵連的時候連瞄靶是一個原理。既然在這小屋子裡面,因爲視覺和聽覺的弱不可聞,大腦根本不受控制的自己轉動,那自己乾脆收起現在的潛意識,讓大腦按照自己的方式和規律轉過,什麼事情如果太過於專注,反而不是那麼的可怕。
龔曉宇很滿意現在的狀態,但是不敢有絲毫的分心,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如果明白這樣的處境,那就必須讓自己先生存下來,有了這樣的心態,失去時間概念也沒那麼的可怕。
“滋!……”
就在他想到了從0527地區回來之後的事情時,黑暗的屋子裡面想起了超強的噪音!不僅這種噪音打斷了龔曉宇的思路,並且還在持續的加強,從50分貝不斷的遞增!
“啊!”
龔曉宇痛苦的叫出聲來,用手指堵住耳朵,張大了嘴巴不停的咬合,當噪音達到100分貝的時候,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骨膜在強有力的噪音下經受著摧殘,因爲先前的大腦告訴運營,他清晰頭腦讓他保留著一絲理智,不敢用首長捂住,那將會讓他更加的痛苦。
“王八蛋!”
龔曉宇怒吼了一聲,整個人都在原地的打滾,孫昊看到了他的身體指數數據,直到一分鐘之後才停下,再看看地上的龔曉宇,搖搖腦袋錶情很猙獰。
孫昊看了看:“大腦活動怎麼樣?”
“紊亂,不過看的出來,他在調節。”
龔曉宇是在調節,但是紊亂的思緒讓他根本靜不下心來,甚至不知道剛纔自己想到了哪裡,很明顯,對方在打亂他的思緒,結果很明顯,他們做到了,龔曉宇用力的咬了一口胳膊,當鮮血流出來的時候,痛楚將他的注意力平緩下來,但是憤怒充斥著他的腦海,就像是胳膊的上的傷口是別人咬的一樣!
“王八蛋!有種和單挑啊!在背地裡搞老子有意思嗎?!他孃的!你也不去打聽打聽!老子是出了名的有仇必報!你要是敢下來!我保證把你打的連你媽都不認識!……”
孫昊不怒反笑,看著一旁的數據很滿意。
那技術員也驚訝的看著,回過頭看向孫昊:“我勒個去!這樣也行?”
“他屬寄生蟲的!”孫昊搖搖頭:“他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麼樣的環境,也知道這其中的危險,所以他乾脆跟隨著自己的心走,如果大腦不停的轉動,那就乾脆用來想點別的事情,如果憤怒,就乾脆讓這種憤怒更加強烈一點,這樣他還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
“天吶!好聰明!”
“不能算聰明,只能說有點意思……”
孫昊拿起一旁密密麻麻的話筒其中的一個,低聲說道:“給我變聲,我能很快的讓他不穩定,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怎麼應對。”
技術員搖搖頭阻攔道:“海東青,夠了!我這次來的時候中隊長三令五申!不能把事情搞的太大,他現在的數值看上去是比較平緩,但是這種訓練的環境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瘋癲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到時候我可什麼都幫不了!你需要承擔責任的!”
“那也是我的事情,現在你按照我說的做。”
“你真是瘋子!”
技術員瞪了孫昊一眼,吐出來的一句話倒是讓孫昊很受用,他知道這麼做很危險,不是相信他自己,而是他相信龔曉宇,能夠面對自己內心的魔咒。
小黑屋裡面龔曉宇儼然成了一個怨婦,對著周圍漆黑的空間裡破口大罵,後來還不解恨,對著牆壁一頓拳打腳踢,雖然看上去可能有點不正常,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至少舒服了很多。
“你是軍人嗎?”
可能孫昊的變聲處理有點過,當這聲音傳出來的時候竟然有種讓人毛骨茸然感覺,那蕩蕩的回聲就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出來的一樣,悠長且縹緲。
龔曉宇不禁的顫抖了一下,高聲的喊道:“誰?你是誰?”
“我在問你,你是不是軍人?”
龔曉宇摸了摸自己的衣服,雖然看不見,不過很明顯的感覺到身上穿的依舊是軍裝,於是罵道:“你他孃的是不是傻子?不認識軍裝啊?能不廢話嗎?”
那技術員對著電腦差點噴出來,能夠讓孫昊吃癟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啊,本來不覺得,但是聽他這麼一說的確感覺孫昊的這個問題有點彪……
孫昊冷聲的問道:“我當然知道你是軍人,只是好久沒見了,竟然在這裡遇到你,你說,這是不是緣分呢?”
“你是誰?”
龔曉宇整個人呆立著,高聲的喊道:“你到底是誰?有種就報上名號,老子要是慫了就是你生的!這裡是哪?”
“呵呵,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腦海裡的第一感覺來看,我
能是誰?你們這羣當兵的,總是那麼自以爲是,穿上軍裝就彷彿代表著正義一樣,對於違心的事情卻從來不提!”
這宛如夢魘一般的聲音讓龔曉宇整個人癱坐在地上,他好像猜到了是誰,眼神裡滿是慌亂,他不禁的喃喃著:“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你的表現不就是證明了,你的確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情,很好,我還是有這個自信的,我應該就是你那個對不起的人!”
“巖康……”
“不可能!”龔曉宇先是說出來一個人名,隨即便自我否定了,幾乎顫抖的叫出來:“巖康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不對……你不巖康,巖康纔不會對我做這種事情……你不是!你不是!”
聽到巖康這個名字,孫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像是在做某一個決定一樣抿著嘴脣。
最終,他還是拿起了話筒,調整情緒喊道:“你欠我一個解釋!你還我妹妹的性命!爲了找你,我可是大費周章,你給我的承諾沒有兌現,我甚至連妹妹最後一眼都沒有看到!你還是什麼軍人!虧我還把你當成我的兄弟!香儂還把你當成大哥哥!你最終都沒有送她一程就落荒而逃!你還算什麼男人!”
字字句句都如一把尖銳閃亮的刀子一般切割在龔曉宇的內心,感覺更像是將自己內心深處的詬病挖出來一樣,龔曉宇不能自己,幾乎渾身顫抖著不能自覺。
“你不是巖康,你不是巖康!”
龔曉宇怒吼著,漆黑的小黑屋裡面看不到他血紅的雙眼,在他篤定之後反而慌亂起來:“就算你是,一命嘗一命,請不要折磨我,我的命隨時你都可以拿走,不要折磨我……”
“我當然不會拿走,畢竟你曾經是我最好的兄弟,如果你真的心存愧疚,那就應該替我報仇,替玉香儂報仇!你自然知道,是誰害死了玉香儂!”
“不可以……不可以!”
龔曉宇腦海裡閃出了邊防兵的少尉秦鵬,此時他的一切反應都源於他的內心,因爲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他是軍人,他沒有錯,一切都是我的錯,瘤老大我已經殺了,如果你覺得不夠,就拿我的命換抵債,是我欠你的,我和他都是軍人,是我沒有履行對你的諾言!”
孫昊緊緊的握著話筒,整個人坐在地上,如果先前他認爲龔曉宇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那麼現在他是了,他不玉香儂的事情一切責任都攔在自己的身上,他敢保證,龔曉宇不是在作秀,因爲他根本就沒有那個空間去思考,可是孫昊知道,能夠將這個心結打開需要多麼強烈的信仰。
技術員也愣在那裡,他不知道孫昊在說什麼,只是龔曉宇的心理數值從慌亂竟然變成了平穩,證明他像是看透一切的樣子。
孫昊猛然拿起話筒,怒聲說道:“你還在爲他辯解!是他親手殺了我妹妹!如果可以一命抵一命!那我寧願代替我妹妹去死!”
龔曉宇卻笑了,情緒低落的說道:“巖康,放下吧,我是軍人,秦鵬也是一樣,沒有選擇。幹掉我,如果能夠讓你好過一些,那我現在就在這裡,一切的過錯都是因爲我,是我沒有察覺到香儂的異常,怪不得別人,你也知道邊防兵,他們一直如此,他們需要捍衛國家的尊嚴……”
“什麼時候你會講這麼多的大道理了……”孫昊冷笑著,似乎不想放過龔曉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