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龔曉宇爲主演的考覈草草的結束了,這一天,比龔曉宇還要火的就是老譚。
老譚就如他說的那樣,回到宿舍之後誰也沒有告別,揹著行李就離開了紅鷹旅,就像是他悄無聲息的來一樣。
或許對於離別已經變的麻木,當坐上火車的那一刻,老譚的臉上看不出來有多麼的留戀,不是悲傷,比起戰爭和犧牲,他似乎都不知道是否喜歡在紅鷹旅的日子,或許長期的軍旅生涯,帶給他的痛苦,最輕的,便是這個方式離別。
因爲習慣離別的人都知道,最痛苦的不是離開的那個,而是留下的人。
就像此刻,最痛苦的就是龔曉宇。
老譚的話字字句句都刺在他的心裡,他也知道,老譚這麼做的很大原因或許就是想讓自己進特種部隊,這就是老譚和他相處的方式,如果一年下來龔曉宇還不能明白這個道理,那他就真的是傻子了。
龔曉宇纔不傻,他能夠看的出來。但是如此沉靜下來之後,卻發現老譚說的好像都是對的。
從0527地區已經回來有一段時間了,獵鷹特種部隊的選拔這個月底就要開始了,事實上,從那裡回來的戰士應該都和龔曉宇一樣,忘不掉那個地方。
最好的兄弟犧牲在那裡,從此英魂築起山崗,保衛祖國的邊疆。那裡擁有他們戰鬥過的痕跡,有太多的遺憾和內疚,比起戰友們,似乎龔曉宇更加想念那個地方。
老譚有一句話說的對,他是懦弱的,那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蒙娜的感情,說不定哪一天自己就戰死沙場,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巖康,玉香儂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一直縈繞在他的夢中。
他是怕,不是怕敵人猙獰的面目和瘋狂,而是怕這難以自持的感情不斷的掙脫著軍人的枷鎖,他怕自己軍人的枷鎖撐不住,更怕他生命中所有重要的東西都被這枷鎖捆綁的一無所有。
龔曉宇只是一個正常人,一個普普通通的軍人,心中有大愛,更擁有所有人最基本的自私。
恐怕,這就是人生吧?
坐在牀鋪上的龔曉宇苦笑了一聲,爲什麼自己的人生都在這樣的環境中進行著呢?
當初被父親各種手段進入部隊,爲老譚的瞧不起而努力訓練,爲自尊派兵,現在卻要爲了心中的不甘和憤怒進入特種部隊。
罷了!倘若自己的人生終究被人左右,那麼現在其實他已然一無所有,那麼還不如,讓自己做一個堂堂正正的戰士,一個披滿榮譽和傷疤的戰士!
第二天一早,當龔曉宇走進連長的辦公室,將寫好的申請特種兵集訓的申請書交到尹正清的手裡的時候,正如龔曉宇想象的一樣,尹正清滿臉的驚訝,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龔曉宇呼了一口氣,說道:“連長,我要申請參加特種兵選拔集訓,我也是上等兵,是自願報名吧?還麻煩你在寫推薦信的時候少寫點,我太知道孫昊那個王八蛋了,肯定不會給我好果子吃的,我立的功越多他越整我!”
尹正清沒反應過來,整個人都懵了:“什麼意思?就把你的履歷犯的錯誤都寫上唄?”
“對對對!”龔曉宇連連點頭:“就是什麼幾次大過,幾次警告,停職撤職什麼的都寫上,獵鷹的人全都是刺頭,這推薦信交上去
他們就不會注意到我了。”
和獵鷹的人待了一年多,龔曉宇還不知道他們的?一個個超級戰士不假,但是性格也讓人琢磨不透,老譚給他的刺激不小,其實龔曉宇都知道,普通的特種兵也不比老譚差多少,至少他認識的血雕和黃鶯都是好手。
“你等會,你容我想一會兒!”
尹正清足足想了一分鐘,指著桌子上的申請書問道:“這件事情,你父親知道嗎?你知道我把你送上戰場我有多後悔嗎?你現在好不容於的完好無損的回來了,你知道你的前途有多光明嗎?就這考覈交到旅長那別提他有高興了,對你的提拔是早晚的事!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我知道連長。”
龔曉宇低下頭,戰場上那麼大的錯誤都被壓下來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過還是搖搖頭說道:“連長,我還是感覺這不適合我,你給我提幹還要去軍校學習吧?我是真的不太想當帶隊主官,我覺得還是獵鷹比較適合我,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在獵鷹不也是一樣發展嗎?等我提幹了玩夠了,你再把我調回來!”
“你這叫什麼話?!”
尹正清拍拍桌案,瞪圓了眼睛喊道:“那能一樣嗎?在獵鷹那是出生入死!你不明白怎麼回事嗎?再說了,誰他孃的能從獵鷹手裡挖過來?!那提軍官的名額是多,但是每年犧牲的軍官又有多少?你要看的長遠點行嗎?”
“哎呀連長,沒你說的那麼嚴重。”
就知道尹正清會大發雷霆,當初自己要求派兵的時候不也是一樣,這些龔曉宇都有心裡準備,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生氣。
龔曉宇讓尹正清坐下,解釋道:“我不是一時衝動,是想好的。在0527的時候不也是和獵鷹他們出生入死嗎?我不比他們差,而且我也想了,我這樣的兵只能打仗,你讓我站崗放哨,訓練提幹,然後帶隊之類的真的不適合,我也肯定給你惹禍,你看現在這各個軍官,都使勁的往軍校湊合,爲了啥啊?那不都想往政工幹部那方面努力嘛,你覺得我這樣的將來能當政委嗎?”
能個屁,打死尹正清都不信!哪個旅團要這種覺悟的政委?還是哪個連隊要這樣的指導員?
見尹正清默認了,龔曉宇微微一笑:“所以啊,你乾脆給我培養一個戰鬥主官的方向,我不適合往上爬,我自己忍不住犯錯啊,這纔是關鍵。”
“別跟我扯淡!”
尹正清喝了一句,說道:“我們是人民解放軍,功就是功過就是過,你這是什麼理論?我們的軍官都是重在培養,沒聽說過就因爲錯誤就限制誰的發展的!又不是什麼政治錯誤,怎麼可能影響前途?”
“唉,別講大道理,你就說是不是我說的那麼回事吧?”
“……”
尹正清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上一次汪鵬派兵回來也是這麼說的,當初是火爆脾氣給他惹了不少禍,現在不也算是一個好排長了嗎?一個士兵的成長是需要時間的,軍官更是如此。不過龔曉宇的話也是汪鵬先前說的,但是不同的是,龔曉宇對於軍隊只能說是習慣,談不上熱愛,讓他努力訓練往上爬,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可以要他選擇的話沒準明天就選擇退伍都說不定。
“這件事情太大了,我做不了主。”
“什麼叫做不了主啊
,人家報名須知上都寫了,連隊主官介紹信,政委批準就行了,連長,不帶這樣的。”
龔曉宇耐著性子,說道:“我知道你是要和我爸商量,但是這不符合規矩的,都說是自願的了,所以沒必要的,到最後我爸也會尊重我的想法的,所以沒必要的。我自己的路,你就讓我自己走唄。”
完美!
這話說的龔曉宇都覺得天衣無縫,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別和我扯淡!”
“我沒扯淡!我說的是真的,當初上戰場你不也是同意了嗎?你別和我爸說了,這哪是部隊了?”
尹正清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上過戰場的事情,會愛上那種生死只在一念之間的那種感覺的,他身爲一個老兵,能夠了解龔曉宇的心理,但是所謂的理解卻不忍心這樣隨他去了,上戰場雖然同意了,那是他知道龔曉宇應該能從戰場上活下來,況且他需要這樣的磨練,但是,現在這樣的結果可不是他想要的啊!
“這件事情太大了,萬一你以後真要是出點什麼事情,我怎麼面對你父親?把你送上戰場我已經很內疚了,那特種部隊和戰場有什麼區別?你想的太簡單了,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不想了,我已經想好了,反正我是覺得待不住了,尹叔叔,我真的不是那塊料,沒那個覺悟。”
尹正清面色一正,認真的說道:“我告訴你一句話,只要是一箇中國人,一個熱血青年,他都能成爲一個合格的軍人,關鍵是如何抉擇。道理是一樣的,每一個士兵都有可能成爲一個合格的軍官,關鍵是看要經歷些什麼,龔曉宇,不要把自己定位太低,你一定會成爲一個合格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優秀軍官!”
“真的啊?那感情好,升官發財誰不想啊是不是?儘管這軍官也沒有多少錢……那個,連長,寫介紹信,趕緊著,我等著……”
尹正清:“……”
似乎也知道拗不過龔曉宇,這種特種兵的選拔規模很大,況且都是自願的,龔曉宇要是想去的話,途徑有很多,不是他一個連長就能絕對的。
其實紅鷹旅其他的連隊的主官都是和尹正清的心情差不多,每次特種兵的選拔,看著手下一個個最好的兵去參加,都是心疼不已的,當然,要是選不上的話回來,那就高興了。
這和其他的旅團有點不一樣,其他的旅團的主官們都是支持去參加特種部隊的選拔,那要是選上了,就可以在軍區揚名了,畢竟獵鷹特種大隊,那可是軍區甚至是國家的一把尖刀!
在龔曉宇的監督之下寫完了介紹信,其實這東西對於龔曉宇來說沒什麼用,不管裡面寫的是什麼,只要孫昊看到了他,等待他的依舊是殘酷對待……
孫昊的選拔方式就是殺熟,因爲熟,纔要認真對待他們,寧願把他們淘汰,也不希望他們在戰場上送命。
搞定完連長這一塊基本上就好說了,直接將介紹信交到政委的手裡,二話沒說的簽字了,古哲宇態度比較明確,這個惹禍精該幹嘛幹嘛去吧……
事情基本上辦成了,走出機關大樓龔曉宇呼了一口氣,說不上開心還是高興,有些惆悵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將會是什麼!
西南獵鷹!老子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