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你們對‘死亡收割機’的調查很不徹底。”

唐旭宸與歐陽鳳鳴沒有吭聲，等著譚滔說下去。

“據我獲得的情報，‘死亡收割機’與‘龍焰’一樣，也由該組織控制，而且歷史更加悠久。上個世紀九零年代初，即冷戰結束之後，該僱傭軍團就成立了，做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

“與‘龍焰’，以及唐龍有什麼關係？”

“別急，聽我說完。”譚滔又點上了一根香菸。“大約五年前，唐龍帶著一幫毒梟武裝人員離開緬甸，到新加坡成立了‘龍焰’軍團。前兩年，‘龍焰’軍團發展得很不順。直到兩年前，也就是緬甸的那次行動，‘龍焰’軍團一炮打響。不久之後，唐龍到了美國，他的一批手下加入了‘死亡收割機’軍團，其中就包括劫持HM730航班的金俊晨，顯然，唐龍接管了‘死亡收割機’。對了，那個金俊晨是中國人，幾年前偷渡到朝鮮，結果被朝鮮邊防軍發現，在朝鮮監獄裡吃了很多苦頭，後來被髮展成情報人員，被送往韓國執行任務。他的運氣很糟糕，剛踏上韓國的海灘就被抓獲，又被關進監獄吃了幾年苦頭。直到五年前，才被救出來，而救他的人就是唐龍。”

“唐龍爲什麼要救他？”

“碰巧而已。”譚滔笑了笑，說道，“當時，唐龍是去找一名被關押在韓國秘密監獄裡的朝鮮核武器專家。那個傢伙知道朝鮮的所有核武器計劃，韓國情報機構卻始終沒有查清楚他的身份。唐龍的運氣不太好，去晚了一步。當時韓國秘密監獄剛剛做了大輪換，他要找的人不在那座監獄裡。”

“這麼說，他善心大發，救了金俊晨？”歐陽鳳鳴笑著搖了搖頭，覺得有點諷刺。

“總而言之，金俊晨是唐龍的人，兩年前按照唐龍的意思，加入‘死亡收割機’，之後沒再與唐龍直接聯繫。”

“按照你的分析，劫持HM730航班也由唐龍主使？”

譚滔點了點頭，說道：“很明顯，‘死亡收割機’已經沒落，而且被唐龍控制。”

“他有‘龍焰’軍團，爲什麼還要讓‘死亡收割機’的人去劫持航班？”歐陽鳳鳴問了一句。

“撇清關係。”

唐旭宸揉了揉額頭，說道：“在英國試圖綁架我的是‘龍焰’，還是‘死亡收割機’的僱傭兵？”

“‘龍焰’。”譚滔回答得很乾脆。

“這樣的話，那就說得通了。”唐旭宸看了譚滔一眼，說道，“劫持航班，顯然與我沒有直接關係，而是讓那個裝扮成李立新的刺客接近元首。按照計劃，唐龍將把刺殺元首的罪名嫁禍給我，所以刺客帶了一部有我的指紋的手機。因爲我在英國失蹤，所以沒法證明那個刺客不是我。問題是，在制訂計劃的時候，唐龍沒想到綁架行動會失敗，更沒想到我會借道吉隆坡回國。他調整了計劃，甚至臨時決定劫持HM730航班，通過公司訂票讓李立新的父親上了航班。”

“果真如此，確認你在航班上之後，金俊晨應該立即炸掉航班。”歐陽鳳鳴說了一句。

唐旭宸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如果在泰國灣上空或者馬來亞半島附近炸燬航班，搜救行動很快就會結束，元首未必會接見航班乘客的家屬代表。只有讓搜救工作持續下去，搞得人心惶惶，元首纔會爲了穩定民心，接見航班乘客的家屬代表，也才能創造出讓此刻接近元首的機會。”

歐陽鳳鳴鎖緊眉頭，說道：“或許，也是爲了綁架你。”

唐旭宸沒有吭聲，因爲確實有這種可能。

歐陽鳳鳴長出口氣，把目光轉向了譚滔。“小鬼，說了這麼多，你是從哪裡獲得這些情報的呢？”

“你們浪費了兩年時間，不等於我也一樣。”

“你……”

唐旭宸瞪了歐陽鳳鳴一眼，讓他控制住情緒。

“說實話，你們確實在浪費時間。”譚滔淡淡一笑，說道，“沒錯，你們一直在尋找與刺殺那個秘密組織的成員。問題是，有用嗎？那個秘密組織是一個典型的利益集團，通過掌控全球經濟與金融命脈來獲取利益。兩年前，被你處決的褚老能成爲該組織的成員，正是因爲他在我國經濟與金融領域有很強的影響力。殺人就能摧毀這個組織？如果你們這麼想，那就太天真了。你們殺一個，它能發展十個新成員。只要利益關係存在，不管殺多少，該組織也不會瓦解，還會產生適得其反的結果。你們殺的都是大人物，他們的死意味著產生了巨大的利益真空，也意味著將對原本由他們支配的利益進行再分配。受到利益驅使，會有更多人加入該組織。”

“那該怎麼辦？”

“沒有怎麼辦。說實話，憑我們幾個根本對付不了這個龐大的利益集團。”

“那你在做什麼？”歐陽鳳鳴咬了咬牙，雖然沒有開口承認，但是譚滔說的話確實很有道理。

“利用那個騷娘們交代的情報，從兩年前開始，我就在調查唐龍。雖然他是一顆受人擺佈的棋子，但是兩年前在緬甸發生的事情與現在發生的事情，無一例外的表明，他是這一系列事件的策劃者、組織者與執行者。即便他算不上幕後主使，找到他，就能阻止即將發生的恐怖襲擊。”

“他在哪？”唐旭宸問了一句。

“其實，我們白白浪費了兩年時間，這些事情原本都不會發生。”

唐旭宸與歐陽鳳鳴朝譚滔看了過去，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你們早點跟我聯繫，讓我知道你還活著，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譚滔看了唐旭宸一眼，說道，“現在發生的事情不是在幾天前、也不是在幾個月前策劃的，而是早在兩年前。唐龍是在兩年前的那一系列恐怖襲擊事件之後去的美國，如果我沒猜錯，當時應該有備用方案，而且與唐龍有關，卻因爲你找到與槍殺了幕後主使導致備用方案無法實施，他纔去了美國。開始，我就提到，發現楊詩琪遭到綁架之後，我首先想到那些傢伙將通過她對付歐陽。”

“他們要對付的是老唐。”

譚滔點了點頭，對唐旭宸說道：“顯然，他們知道你還活著，而在此之前發生的事情都與你有關。如果早點知道你還活著，我就能提前做出這樣的判斷，猜到他們發動恐怖襲擊的方式方法。”

“爲什麼一定要嫁禍給我，而不是歐陽或者其他人？”唐旭宸終於提出了這個問題。

其實，在航班上見到歐陽鳳鳴的時候，唐旭宸就產生了這個疑問。

恐怖份子把刺殺薛震遠的罪名嫁禍給唐旭宸，無非是他還活著，而且薛震遠知道他還活著。

這個理由看上去說得通，卻有點牽強。

歐陽鳳鳴能藏起來不被人找到，唐旭宸爲何不能？

還有，就算唐旭宸還活著的消息泄露，也沒有理由刺殺薛震遠，更不會冒險去元首府刺殺薛震遠。

真的需要替罪羊，歐陽鳳鳴反而更加理想。

與唐旭宸相比，歐陽鳳鳴的行爲方式一向比較乖張，而且在楊懷烈死後，沒有人能夠約束他。至於理由，可以把唐旭宸的“死”跟薛震遠扯上關係，即薛震遠的命令“害死”了唐旭宸。

唐旭宸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歐陽鳳鳴也鎖緊了眉頭。

“顯然，這就是我們要搞清楚的問題。爲什麼是你，而不是其他人？”譚滔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到目前爲止，我只查到唐龍是中國人，在公安與民政部門的系統裡沒有半點與他有關的信息。我還在軍情局的內部系統裡查找過，也沒有找到與他有關的信息，似乎根本沒有他這個人。”

“怎麼可能？”

“顯然，與他有關的檔案在存放在一個我們查不到的地方。”

歐陽鳳鳴微微一愣，說道：“你是說，唐龍以前是軍情局，或者其他某個情報安全機構的人？”

譚滔點了點頭，說道：“還有別的解釋嗎？如果他是中國人，就肯定有出生記錄等人事檔案，而這些檔案原本應該儲存在公安與民政部門的資料庫裡面。就算移民，他的檔案也不會被銷燬。能從公安與民政部門調走他的個人檔案的只有情報安全機構，因此他肯定是某個情報安全機構的人。”

“國土安全局已經開始調查他，如果……”

“顯然，他的檔案放在國土安全局查不到的地方。”

唐旭宸鎖緊眉頭，不大明白的看著譚滔。

在情報聯動機制下，只要涉及國家安全，國土安全局有權調閱所有情報安全機構的絕密檔案。就算唐龍的個人檔案還存在、沒被徹底銷燬，哪怕是絕密資料，國土安全局也肯定能查到。

“我找你們來，就是爲了這件事。”

“什麼？”

“我們得去一趟軍情局。”譚滔看了唐旭宸與歐陽鳳鳴一眼，說道，“如果唐龍是軍情局的人，而且在多年前就已叛逃，他的檔案就存放在軍情局的檔案室內，沒有錄入軍情局的數據庫。”

“紙製存檔？”

譚滔點了點頭，說道：“楊局比較保守，而且軍情局的重要資料實現數據化是最近幾年的事情。”

三人沒多羅嗦，立即動身趕往軍情局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