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吃，不要急。”
唐旭宸笑了笑，放下已經(jīng)咬掉半邊的蘋果。“我還要在這裡住多久？”
“怎麼，想回家了？”劉雪麗扳開剝好的橘子，扯下一半塞到了唐旭宸嘴裡。
“說實話，這地方，我一天，不，一個小時都不想呆下去了。”唐旭宸掃了眼擺在房間裡的幾十只花籃。全是前來看望他的中央領導人與軍情局同事送的，其中最名貴的一藍由歐陽鳳鳴託人送來。“你不覺得，把這張牀換成棺材，再蓋上一面國旗，看上去將更加莊重肅穆一些？”
劉雪麗立即瞪大眼睛，惡狠狠的看著唐旭宸。
“好了，算我說錯話了。”
“什麼叫‘算你說錯話了’？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難不成被歐陽帶壞了？”
“他怎麼樣了？”
“好得很，在國外遊山玩水，聽說在執(zhí)行任務。具體是什麼任務，楊局沒有說，我也無權問。”
“對他的調查結束了？”
“你知道了？”
唐旭宸點了點頭。兩天前，田皓桐來看他的時候，提到歐陽鳳鳴因爲槍殺克拉克受到軍情局內務處調查。田皓桐、宮浩寧等知情者都被傳去問話，劉雪麗也不例外，只是他們都證明歐陽鳳鳴是爲了自衛(wèi)才殺了克拉克，只是厲傑勳給出的證詞相反，認爲歐陽鳳鳴爲了復仇而處決了克拉克。
“這事可大可小，楊局會處理好。”
“怎麼處理？”
劉雪麗勉強笑了笑，說道：“歐陽鳳鳴在國外活動，只要不回國，內務處的那些人能拿他怎麼樣？”
“這麼說，他得一輩子呆在國外？”
“那到未必。”
“什麼意思？”
“元首已經(jīng)決定組建直接向國家安全委員會負責的國土安全局，楊局親自提名由你來擔任首任局長。”
唐旭宸並沒覺得驚訝，因爲田皓桐已經(jīng)告訴他了，以次提醒他當初做出的承諾。
“國土安全局是獨立機構，雖然級別低於軍情局，但是屬於並行機構，軍情局內務處無權管國土安全局的事。”
“也就是說，招納歐陽，給他一個新身份？”
“顯然，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唐旭宸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話，我更得離開這裡。”
“急什麼？”
“成立國土安全局，肯定有很多麻煩事情要處理，我這個首任局長總不能躺在這裡享清福吧。”
“楊局還舉薦了一個人。”
“什麼？”
“讓我擔任負責情報支援的常務副局長，而且職權與主管外勤的局長相當，只是在名義上低於局長。”
唐旭宸微微一愣，有點驚訝的看著劉雪麗。
“怎麼，不願意跟我共事，還是不想把權力分給我？”
“不，不是，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唐旭宸遲疑了一下，問道，“你答應了？”
“我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問題是，你以前是外勤人員。”
“事實證明，我更擅長情報支援工作。”
“你耐得住寂寞？”
劉雪麗頓時秀目怒瞪。“唐旭宸，你得把這話說清楚了。什麼叫‘耐得住寂寞’，什麼又叫‘耐不住寂寞’？”
“把刀子放下，別衝動。”
劉雪麗一愣，發(fā)現(xiàn)還握著水果刀，而且刀尖對著唐旭宸。只是，她沒有放下，反而用刀尖頂住了唐旭宸的下巴。
“你要幹什麼？”
“怎麼，害怕了？你是連神經(jīng)毒劑與核爆炸都不怕的孤膽英雄，怎麼可能害怕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呢？”
“那得看水果到在誰的手上。”
“這麼說，你是害怕我？”
“小劉……”
“你叫我什麼？”
“雪……小雪，有話好好說。”
“這就對了嘛。”劉雪麗笑了起來，拿開了水果刀。“還想吃什麼，火龍果怎麼樣，我?guī)湍阆鳌！?
唐旭宸也笑了起來，他只是在跟劉雪麗開玩笑。
“醫(yī)生說了，你隨時可以出院。康復得很好，也許聽力有點問題，但是隻要堅持進行康復治療就會恢復。”
“可以出院了？”
劉雪麗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jīng)讓主治醫(yī)生幫你辦理出院手續(xù)。說實話，你就算想呆在這裡，我也不會讓你偷奸耍滑。元首的意思是，在組建國土安全局的同時將成立情報安全委員會，統(tǒng)管所有情報安全機構。我們得在三個月內搭好國土安全局的大框架，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核心人員有哪些？”
“田皓桐、宮浩寧，以及所有參與了上次行動的情報分析人員。他們歸我管，而外勤人員由你來挑選。”
“行，我現(xiàn)在就出院。”
“不急，楊局就快到了。”
“他來幹什麼？”
“元首讓他負責籌備情報安全委員會，所以一直沒來看你。他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們等他。”
等到劉雪麗剝好火龍果，楊懷烈到了。
“怎麼樣，感覺還好吧？”
“牀硬了點，但是護士說對身體好。”
楊懷烈笑著搖了搖頭，把外套掛在了門邊的衣帽架上。“任何人，到陰曹地府的大門外轉一圈都會發(fā)生很大變化，你也不例外。只是你小子，沒有變得老實本分，反而變得油嘴滑舌了。”
“我變得油嘴滑舌了？”唐旭宸顯得很驚訝。
“不過還好，暫時還比不上歐陽。”
楊懷烈走過來的時候，劉雪麗站起身來，說道：“你們聊吧，我去找醫(yī)生，看看出院手續(xù)辦好了沒有。”
楊懷烈點了點頭，目送劉雪麗離開病房。
“楊局，歐陽的事……”
“只要我是軍情局局長，就沒人敢動他。只是再過幾年，我就退休了。歐陽那人，除了那張嘴讓人討厭，其他方面都很優(yōu)秀。不怕你不高興，他是我親手帶出來的情報人員中最讓我放心的一個，你都比不上。”
唐旭宸笑了笑，他知道歐陽鳳鳴的本事。
“國土安全局成立後，肯定缺人，特別是外勤人員。需要什麼人就跟我說，只要能叫得動的，全都交給你。”
“行，等我搞清楚了情況，再跟你要人。”唐旭宸當然明白楊懷烈的意思，也就是劉雪麗開始說的那些話。把歐陽鳳鳴調入國土安全局，再給他一個新身份，針對他的調查就將不了了之。
“你們的關係怎麼樣？”
“我跟歐陽？”
“你覺得，我會在乎你跟一個大老爺們的關係？”
唐旭宸微微一愣，隨即就明白了過來，神色也變得很尷尬。
“我知道，你放不下那件事情，但是她沒有做錯。你設身處地的想一下，如果當時是你在她的處境下，會怎麼做？”
“我不知道。”
“你知道，只是不敢承認。”
唐旭宸長出了口氣，說道：“楊局，這些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你得與她共事，還得把性命交到她手上，如果你的心結沒有解開，我會考慮換掉你們當中的一個。”
“楊局……”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
唐旭宸咬了咬牙，說道：“其實，我已經(jīng)把性命交到她手上，而且我還活著。”
楊懷烈微微點了點頭，說道：“能想開就好，其實我最擔心的不是你。”
“這……”
“雖然你沒有放下，但是你可以把精力放到工作上，可以不去想。可是她不行，她是女人，她一直保留著你留下的東西。情報人員也是人，有人的感情。你進入諜報學校後學到的第一課就是如何控制感情。只是控制，而不是壓制。俗話說，解鈴還需繫鈴人。你得處理好這件事情。”
唐旭宸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楊懷烈的意思。
“雖然我不是你們的領路人，但是我看著你們成長，由普通的情報人員成爲最優(yōu)秀的情報人員。不管是你、還是她，我都希望你們能過得幸福美滿。幹我們這一行的，不幸的事情見得太多了，如果在日常生活中都缺少幸福，那就太黑暗了。記住，只有幸福生活才能引導你向善。”
“楊局，你是在以身說教？”
“你覺得我過得不幸福嗎？”楊懷烈看了唐旭宸一眼，說道，“當然，你並不瞭解我的家庭，所以不大清楚。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我有一個很美滿的家庭，過得很幸福，所以始終沒有變色。”
唐旭宸暗自嘆了口氣，方振國就是個相反的例子。
“不管是現(xiàn)在，還是未來，你都要記住。雖然我們把國家利益放在最高處，但是能讓我們堅持下來、讓我們矢志不渝的爲國家效力的不是空泛的口號，而是實實在在的生活，是你深愛著、會用一切去保護的家庭。”
“楊局，你繞了這麼大個彎子，到底想說什麼？”唐旭宸嘴上沒有承認，但是早就認同了楊懷烈的觀點。
楊懷烈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沒別的，等你們準備好請?zhí)耍檬紫劝l(fā)給我。”
“楊局……”
“當然，這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楊懷烈收起笑容，說道，“我相信，你肯定不會辜負她。”
唐旭宸沒有多說什麼，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多時，劉雪麗回到病房。出院手續(xù)已經(jīng)辦好，還帶上了唐旭宸的個人物品，主要是日常洗漱用品。
“走吧，我?guī)銈內ヒ粋€地方。”
“去哪？”唐旭宸只是披上了一件外套，沒有換掉病服。
“問那麼多幹嘛，去了就知道了。小劉，你去開車，我跟小唐在大門外等你。”
劉雪麗沒多羅嗦，唐旭宸也沒再多問。楊懷烈專程來接唐旭宸出院，顯然不只是爲了跟他講一通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