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坐在地板上，力氣突然就沒了。
還是回到了一開始的問題。
韓嘉樹無法接受我在那個會所呆了一個星期。
可他卻還不想結束，這是什麼意思？
火氣還大，總得發泄完？
而我的怒火卻已經消失了，只剩下苦笑。
見我突然安靜下來，韓嘉樹的咆哮也像失去了動力。
他眼中的火苗慢慢熄了，漆黑的眸子涼涼地看著我。
我心一酸，偏過臉去。
身邊的男人默然了半晌，忽然站起來，隨著他的氣息遠去，門被關上。
我再次被他關進他的世界。
呆坐了很久，心情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竟想落淚。
把我重新帶回別墅後，韓嘉樹自己卻乾脆不回來了。
呵，男人。
他不這樣折磨我他會死。
我每天吃飽了睡，到了晚上就兩眼精光。
睡不著失眠，就在圍牆那逛來逛去。
凌宵開花了，空氣中飄著極淡的香氣。
這天下午，我正在大牀上睡得迷糊，忽然感到一隻手箍到我的脖子上，涼滑如蛇。
我一下醒來，睜開眼就看到顧夢晴灼灼的目光。
她最近瘦了很多，看上去有種病態的美。
見我睜開眼，她沒有鬆開手，反而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使起力來。
我被勒得難受，猛地一把推開她，坐起來退到一邊看著她。
“你怎麼還不滾？”她恨恨地看著我。
我不說話。
有時候我想起我們幾個人這膠著的痛苦狀態，覺得很無趣。
大概人就是喜歡這樣，不糾結不傷害，不痛快。
“你這個狐貍精，害人精！”她忽然發狠地拿起抱枕砸向我。
“你真的以爲在他心裡那麼重要麼？那天他要回來，還不是放不下我，守到我睡了纔回來的？”她盯著我，哼笑道，“你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將他的心整個偷走！”
“我會在他的心裡紮上一根刺，他跟你在一起時，就算再甜蜜，也會想起我，想起我他就會心疼！”
她笑起來真是越來越難看了，怨婦。
她忽然看了眼我和韓嘉樹的牀鋪，不知道想了什麼，竟緩緩躺下去，嘆息道：“這張牀上，曾有過我們很多的記憶……”
我一下從牀上起來。
是麼。
幾秒鐘後，顧夢晴尖叫著從牀上爬起來，全身溼透。
她瞪著我手裡的水盆，歇斯底里地叫起來：“你幹什麼？”
“給你增加些記憶。”我說。
想了想，我又走開，再回來，手裡拿著的五顏六色的顏料水，全潑到大牀上。
“這牀要報廢了。”我笑道。
“你這個瘋子！”顧夢晴想向我衝過來，我好心提醒道：“地上滑！”
她一下站住，但還是啪地，四腳著地。
她坐在地上，眼淚一下迸出來。“你這個瘋子。”
然後她嗚嗚地哭了起來，很傷心。
我把水盆扔到遠遠的地方，哐噹一聲響，把她嚇了一跳，她擡頭看我一眼，又更加傷心地哭起來。
我走到懶人
椅那坐下，看著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嘉樹回來了，大概是收到了消息。
他推開門走進來，目光掃過一地的狼藉，眼眸銳利地從我的臉上掃過，落在顧夢晴的身上。
她看起來很可憐，身上溼漉漉的，哭得妝也花了。
“這不是我弄的。”看到韓嘉樹，她的眼淚又來了，抱著自己的肩膀，抖著又哭起來。
韓嘉樹將她拉起來，黑著臉，“去洗一下。”
顧夢晴聽話地向浴室走去。
韓嘉樹這才又轉向我，雙眼像刀一樣看著我。
我知道，最近他是一看到我，都有種氣得說不出話的感覺。
所以啊，既然不能好好愛我，爲什麼還非要將我留在他的身邊？他就是找堵，我不打算同情。
“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他好半天才吐出一句。
我平靜地看著他：“你情~人說她對這張牀特別懷念，我想了想，如果你哪天興致又回來了，想要跟我在這張牀上翻雲覆雨，我可能會有心理障礙，發揮失常，所以不如你還是換一張吧。”
他瞪著我，半天才嘲諷地哈出一聲：“你還想跟我翻雲覆雨？”
“誰知道呢，也許你會想。”我不知廉恥地看著他。
他嘴角浮著冷笑，冷若冰霜地看著我。
過了一會兒，顧夢晴從浴室出來，身上包裹著浴巾，活~色生香。
我冷笑。
“嘉樹。”顧夢晴怯怯地喊一聲。
韓嘉樹回頭看她一眼，“去找件衣服穿起來，馬上給我回去！”
她光著腳想要向衣帽間走去。
我猛地衝過去攔住她，笑道：“顧姐姐，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幫你拿。”
她細眉一豎，冷冷道：“不用你幫！”
“那些衣服要是被你碰了，我就不穿了，天天光著身子在這別墅裡走。”我也冷冷地說。
“哈！”顧夢晴雪白的臉都要扭曲了，“嘉樹，你聽她在說什麼？”
韓嘉樹走過來，黑著臉一把將我推開，走進衣帽間扯了件裙子出來，丟到顧夢晴懷裡：“穿了，馬上走！”
顧夢晴惡毒地看著我，胸口起伏著，忽然猛將浴巾當著我和韓嘉樹的面扯掉！
我看向韓嘉樹，他面無表情。
我的心裡就像有冷水在沖刷，腦袋忽然被說不出的憤怒橫穿而過，我揮起巴掌就往他臉上扇去。
他輕易就抓住我的手，冷冷地看著我。目光彷彿要扎到我的心裡。
我冷笑一聲，使勁抽回自己的手，拉開門就快步走出去。
一直跑到院子裡，胸口那股氣才慢慢吐出來。
真的好累，簡直厭倦透了。
我望著那棵凌宵，忽然沒有了憐惜之情，跑過去拉著那樹藤，輕易地爬了上去，坐到圍牆上，猛地往外面跳下去。
差點沒摔死。
保安追過來時，我招停一輛正好經過的出租車坐了進去。
“去哪兒？”司機問。
“先開著。”我說。
我身無分文，還穿著寬鬆的家居服，幸虧不是睡衣。
去找顧華問他借錢？
想到他那顆忠誠韓嘉樹的心，我覺得還是算了。
去找青青？
我連她住哪兒都不知道，而且手機丟了半個月了，也沒法聯繫她。
想來想去，我終於想起一個人：李太太。
我跟司機說了李府的地址，大半個小時後，我到了李府的門口。
運氣還算不錯，李太太正好在家。
聽到門衛的報告，李太太很快出來了，震驚地看著我狼狽的樣子。
“哎呀小翼，你這是怎麼回事？”李太太臉上寫滿了心疼。
我本來還笑嘻嘻的，但她這樣的語氣突然就觸中了我心底那塊痛，我望著她，努力想笑，眼淚卻猛然涌上來。
她一下就明白了，“受委屈了啊。”抱住我，拍拍我的肩膀柔聲說：“快進來吧。”
進了客廳坐下喝了一杯茶，我的心情才漸漸平復下來。
“他打你了？”李太太觀察著我的臉色，問。
我搖搖頭。但鼻子酸得很，很想哭。
過了半晌，我忍著顫音說：“夫人，我想離開他。”
李太太同情地點點頭，“是應該離開了，跟著他沒有未來。”
“你要不今晚就在我這住吧，我回頭跟我先生說，他不會介意的。”
我怔了怔，還是搖搖頭。“謝謝您，夫人，我另外找地方住。就是，不好意思，我可不可以麻煩您……”
“你說吧，能幫的我都會幫你。”李太太和藹地說。
“您可不可以先借我一點錢？”我紅了臉，“我出來得急，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當然可以。”李太太看著我，似乎有點擔心，“可是你真有地方住嗎？”
她這麼問，我倒有些不確定了。我不知道青青那能不能擠個鋪，而我之前租的房子早就退了。
要不就去住酒店吧。
彷彿看透了我的心思，李太太忽然說：“小翼，你這樣突然出來，還是不要在外面住的好，一個是不方便，另一個是，我有點擔心你的安全。”
“要不你不要想太多，就先在我這住兩天，重新想好接下來要怎麼辦，確定了方向再去找個住的地方，你覺得怎樣？”她說，“在我這你也不用擔心韓總敢對你做出太過分的事。”
我想了想，心動了，點點頭：“那好吧，就打擾您幾天。”
李太太笑了，“說什麼打擾，你就當來作客幾天，陪我了。”
我笑笑：“好。”
李太太帶我去收拾一個房間，我坐在那休息一會兒，她居然翻出了好幾件她年輕時穿過的衣服給我，保管得還挺不錯，款式雖然舊些，但很經典，穿起來也不違和，頗有些懷舊的味道。
她怔怔地看了我一會兒，好像想起些年輕的舊事，表情有些恍惚。
到了晚些，李景琛回來了。
忽然看到我他很意外：“小翼？”
我有點尷尬地朝他笑笑：“李先生，您回來了。”
他上下打量了我好一會兒，神色有點奇怪，半晌纔對我笑笑。
“這孩子被韓總欺負了，可憐兮兮地跑過來。”李太太蹙起眉頭跟李景琛說，“我想留她在這住兩天。”
聽到李太太這麼說，我更加尷尬了，都不好意思看李景琛。
他似乎驚奇地看我一眼，“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