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yīng)對這一場仗,孫佳瑤也不算完全白目,多少還是知曉我跟蘇荊臨關(guān)係不是特別好,她大抵也是沒有想到蘇荊臨會在。這會看著架勢,腦子也總算清醒過來,知道局勢不不太對了。
在開局之前,她將骰子攥在手心裡,目光在這幾個人的臉上掃了一圈,然後微揚起了笑容,衝著對桌的蘇荊臨,道:“蘇哥,這可是你自家妹子,別太狠啊。”
蘇荊臨揚脣一笑,口吻頗爲(wèi)調(diào)侃,仿若恍然大悟一般,“呦,你要不說,我還真忘記喬曼是我妹妹了。還是瑤瑤記性好,怕是她本人都快忘記自己身份,把我這個哥哥忘的一乾二淨(jìng)了。曼曼,你說是不是?”
在座的人恍然,目光紛紛都落在了我的身上,眼中各個帶著驚訝之色,視線在我與蘇荊臨的身上來回流轉(zhuǎn)。這下子倒是給他們出了個難題,蘇家人各個都不是那麼好惹的,孫佳瑤亮出我的身份,許是怕旁的兩個人故意放牌給蘇荊臨,再加上要是蘇荊臨稍稍給點提示,三人一合夥,牌技再精湛都沒用到。雖然我只是個拖油瓶,但也算得上是蘇家的大小姐,名不正但言順。
再者,蘇家表面功夫做的好,內(nèi)部再亂,外人也絕對看不出來。
所以在他們摸不清局勢的情況下,這牌局就不至於放太多水。
可蘇荊臨年少是混子,他算不得什麼正人君子,對於我,心情好的時候耍你玩,心情不好的時候,整死你發(fā)泄。我倒是還記得他同我說過的一句話,:“喬曼,你記住,在我眼裡,你就是我爸爸從外面給我?guī)Щ貋淼耐婢撸銒尵褪莻€保姆。別以爲(wèi)你們進了蘇家,就真是蘇家人了。”
這話是什麼時候說的,我給忘記了,總之這話算是深刻的印在我的心裡了。
蘇關(guān)鋒是在他自己原配馮思怡去世後一年,把我跟喬秀玉帶回蘇家的,但其實馮思怡一死,蘇關(guān)鋒就已經(jīng)在安排了,那一年,我媽每天都好整以暇的等。
也應(yīng)該算是原配屍骨未寒,就再娶,確實叫人心寒。
如此看來,其實蘇關(guān)鋒還是挺喜歡我媽的,當(dāng)初我媽還是二奶的時候,蘇關(guān)鋒一個星期會過來看我媽兩次,而每一次我媽必定將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同他一塊吃飯,然後教育我在他面前要活潑乖巧,一定要笑,得討喜。
就算人家冷著一張臉看我,要笑著,心情不好,也得笑。這就是二奶的人生,這就是二奶孩子的人生,確實像個玩偶。
我不知道蘇荊臨今天心情怎麼樣,但他肯定不會讓我輕輕鬆鬆就這麼過去。
就一句話,直接挑明瞭我們兄妹關(guān)係不好,間接的讓周圍的人不用在意我。跟他一比,我就是小菜,小菜都不如。
此刻,我只覺得手心發(fā)涼,背脊挺得筆直,頓了兩秒,才燦然一笑,擡眸望了他一眼,笑道:“哥哥不是曾跟我說過的麼,外人面前不準(zhǔn)我說你是我哥哥,這是忌諱,我怕哥哥丟面子,自然只好假裝不認識哥哥了。只是沒想到,哥哥走了四年,再回來,連規(guī)矩也變了,應(yīng)當(dāng)事先通知我一聲。哥哥回來,爸爸竟然一點表示都沒有,都沒有告知我,不然一定第一時間回去問候你的。說起來前兩天爸爸還叫我回家吃飯呢,都沒有說起這事兒,哥哥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提著一口氣,笑眼盈盈的跟他禮尚往來,唱對頭戲,他蘇荊臨再怎麼牛逼哄哄,上頭還不是壓著蘇關(guān)鋒麼!蘇關(guān)鋒對我好不好暫且不說,反正外頭的人也不知道,這話一出,多多少少聽起來蘇關(guān)鋒對我這個女兒還是挺上心不是?
蘇荊臨沒接話茬,僅聳動了一下肩膀,笑了笑。
謝天謝地他還放我一馬,沒有戳穿我的謊言,讓我太丟面子。蘇關(guān)鋒除了會給我打錢,根本就不會給我打電話,我進蘇家這麼些年,同這個繼父說過的話,簡直屈指可數(shù)
牌局開始,頭一圈我打的小心翼翼,在心裡算計著牌面,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他們打出來的牌,然後進行計算。蘇荊臨一開始屬於凌亂打法,沒啥章法,旁邊兩人一直喂牌,都喂不進。後來,倒是直接喂進我嘴裡來了。我打牌野心不算大,不會刻意去做大牌,點到即止就行,我又不靠這個混飯吃。由此,打了兩局,我就贏了兩次,所幸都是放炮,蘇荊臨不必喝。
當(dāng)我連著胡了四五把的時候,蘇荊臨略皺了皺眉,身旁的公主給他遞了煙過去,他也接過去了,點燃抽了一口之後,他擡了一下眼皮,問我:“什麼時候?qū)W的?”
我笑笑,“上社會,總要有點應(yīng)酬技能,看的多了,偶爾還被推上去打一圈,慢慢也就學(xué)會了。”
“呵,你倒是挺爭氣。”
“沒有哥哥本事大,就是簡單能養(yǎng)活自己罷了。”
“哦?拿著家裡的工資,也算是養(yǎng)活自己?開什麼玩笑。”牌子打了一圈,他跟我說兩句話,引得我分神,誰知第二圈的時候,我就放炮了,速度之快,讓我懷疑他做了什麼手腳。
蘇荊臨嘴角一勾,“胡了。”
我皺了皺眉,他把牌面放倒,伸手從我手裡將牌子接了過去,不用,站在他左手邊的女人就笑眼盈盈的倒了滿滿一杯酒過來了。他好整以暇的看著我,孫佳瑤想過來接,我給阻了,以他的表情,今晚勢必是不能放過我的,再者我還頂了兩句嘴,他心中應(yīng)該更惱,就算身邊有人替我喝了,最後慘的還是我自己了,還不如自己受著,免得連累了別人。
我伸手接過了那女人遞過來的酒杯,打趣道:“謝謝哥哥賞酒,我正發(fā)愁今晚的酒還沒喝夠呢,反正有哥哥在,我也不怕喝醉,醉了也不愁回不去家,是不是?”
蘇荊臨只笑不說話,手裡的煙還沒燃完,麻將桌上方的筒燈散發(fā)著橘黃的光,此刻他的眼睛仿若天上的星辰,閃爍著點點的光輝,就這樣似笑非笑的望著我,一臉看好戲的模樣。我討厭他的臉,總是誘惑人心。
我迎著他的目光,挑了挑眉,仰頭,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中間不帶喘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