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璟南挽著我離開了那裡,閆東帶著保鏢留在原地對付那些仍舊不肯罷休的記者,黎純娜不知是一開始就在還是後來趕過來的,她從白璟南那輛黑色的邁巴赫裡出來,將車門打開,格外恭敬的朝他點頭微笑,“白總,我已經(jīng)將有關(guān)今天的事給了公關(guān)部處理,在您決定三日後召開記者會澄清之前,徐小姐的照片都不會刊登出來。”
白璟南淡淡的嗯了一聲,扶著我坐進了車裡,他隨後也進來,將門關(guān)上,吩咐司機開車,黎純娜將手上的行程翻開看了一眼,“您下午空檔期,是到分部視察還是進市場?”
“訂兩張回椿城的機票,直飛的大約兩個小時就到了,回白府吃晚飯,你給白府打一個電話,告訴他們一聲。”
黎純娜從後視鏡裡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只是笑著點了一下頭,那目光有幾分深意,看得我也不由發(fā)虛。
我扭頭看著他,“帶我回去?”
“若非帶你回去,我也不會這樣急促趕回椿城,這邊的事我還沒有忙完,三日後的記者會,我已經(jīng)通知公關(guān)部要將地點定在椿城,我會給新加坡打電話,讓姿葉儘早趕過來,我一向說一不二,不管你同意與否,說出去的都不會收回來。”
黎純娜的臉色有些發(fā)僵,她似乎猶豫了許久才下定決心開口那般,“白總,夫人恐怕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若是旁人還好,徐小姐……在夫人眼裡她可是晚輩。”
白璟南閉著雙目,正在養(yǎng)神,他像是沒聽到黎純娜在說什麼,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夫人身體倒是好多了,私人大夫每個星期都會打電話過來報告一下夫人的恢復(fù)狀況,按照現(xiàn)在的療養(yǎng)進城,頂多再有半年也就康復(fù)了,至於少爺那裡,在學(xué)校不愛說話,但是成績還好,也不怎麼惹事,總部發(fā)展很好,如果這個消息被曝出去,恐怕震盪太大,白總不如再考慮一下。”
黎純娜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虛,我側(cè)目看了一眼白璟南,原來是他的臉色沉了下去。
“你跟在我身邊多少年了。”
黎純娜目光躲閃,“六年了。”
“既然這麼久,就該知道什麼話能置喙,什麼話不能,你只是我的下屬,聽吩咐做事就夠了,這些不用你來告訴我,你還不配插手我的私事,即使她對你有恩。”
黎純娜抿著嘴脣,臉色也有幾分難堪,她坐直了身子,再不多言,我卻能清楚感覺到她從後視鏡裡射來的目光,帶著巨大的寒意。
這又是怎麼回事,黎純娜似乎對莫姿葉格外的抱不平,而白璟南最後那一句“即使她對你有恩”,不知說的可是莫姿葉與她。
白璟南身邊的人,幾乎都能稱得上得力,尤其是貼身秘書閆東和黎純娜,不管個人情緒如何,辦起事來到底讓人大開眼界,我一路渾渾噩噩的跟著白璟南到了機場上了飛機,又在一個多小時後出了機場上了接機來的轎車,而到白府老宅門外,纔不過三個小時之後,也就是傍晚的五點十分。
我站在車外還覺得不能回神,我們是空手回來的,連半件行禮都沒帶,而我腦子裡還心心念念著我租住的房子鎖門了沒有,關(guān)窗戶了沒有,我的被子是不是也沒有疊這些瑣碎的問題上,白璟南倒是格外氣定神閒,他將公文包遞給黎純娜,又站定看了看白府的大門,此時裡面的人也不知道我們都神速的趕了回來,還是緊閉著,但我能想到,白璟南這個全白府上下最尊貴的人物通知了要回來吃晚飯,勢必裡面忙得不可開交,尤其是白恩國和他夫人,都瞧出來了貪財怕事的德行,能有機會巴結(jié)白璟南,他們巴不得要表演一番手足情深,我想到這裡眼前就似乎浮現(xiàn)出了他們假惺惺的面孔,不由得扯起脣角一聲冷笑。
若非白璟南的脾氣說一不二,我才懶得回來看這場戲,我都能想到,白璟南和他們提及要與莫姿葉離婚的時候,他們那張臉的變化萬千,說是爲(wèi)了白璟南好,實則還不是怕白家沒落了他們再沒有好日子過,吃了白璟南小半輩子,這顆心非但不感恩知足,反而胃口被喂得更大更無情,我有時候都覺得替白璟南不值,犧牲了自己成全了這麼一大窩的白眼狼。
“我先進去,你隨著我跟進來就好,不管我與他們說了什麼,你都不要管,只安心坐在我身邊就好。”
白璟南說罷笑著揉了揉我的頭髮,我吐了吐舌頭,“都被揉亂了,小叔叔。”
他的臉色一沉,“不許這樣喊我了,我這輩子迄今爲(wèi)止做的最後悔的事,就是答應(yīng)了你父親做你養(yǎng)父照顧你周全,你還偏要再喊我,是不是故意的,徐戀戀。”
我被他那副正經(jīng)神色逗得想笑,“我沒有喊你父親啊,我喊得是小叔叔。”
“那也不行。”
他還是那副義正言辭的態(tài)度,看得我都心虛。
“不是喊璟南,喊得很順口麼,變什麼。”
我擡起頭看了看硃紅的“白宅”二字,“到了白府,哪裡還敢那麼造次,我可怕了大伯,連親生兒子都下手那麼狠,管他是做戲還是來真的,我一個小女子,身子板弱的狠,我可不願命喪這裡,又不是我自己的家。”
白璟南笑得愈發(fā)寵溺,“誰敢動你半個手指,便是和我最多,白家長輩一代,雖然我最小,但我的地位可是不小,我在你旁邊你怕什麼。”
他說罷故意微微向後仰了仰半個身子,瞇著眼瞧我,“平日裡的牙尖嘴利,今日都跑到哪裡去了。”
他故作正經(jīng)的板著臉,“都留在了許照臨那裡,是不是。”
他從不過問我和許照臨的事,我還以爲(wèi)他不在乎,或者不信那些報道,原來只是憋在心裡沒有問,我看著他那張臉,竟然是吃醋的樣子,我不由笑得更開心,“小叔叔吃醋的樣子,小嬸嬸沒見過吧,不知佟小姐見沒見過。”
他伸手敲了敲我的額頭,力氣不大,可他骨頭太硬,我被敲得嘴巴一咧,他只是一聲淺笑,便擡步走了進去,我看著他身影消失在門裡,心中莫名一顫,總覺得這次回來,比想象中的還要腥風(fēng)血雨,我低眸嘆口氣,本來想著躲到深圳,和白璟南此生不見,慢慢的就都淡忘了,可我沒想過他會追到了深圳去,還用了佟筱筱逼我出來,也將他自己一向的清名搞得險些臭了,只爲(wèi)了給娶我鋪路,我們相差十四歲,我倒是從未放在心上,可他長了我一輩,這到底違背了世俗,不管他怎麼安撫我,我都害怕,而且不知道爲(wèi)什麼,發(fā)生了這麼多事,我還是不能心安理得和他在一起,我心裡竟然想起了,許照臨安排我的工作,我還沒做完,我倉促離開深圳回到椿城,我都忘了告訴他一聲,他若是擔(dān)心我怎麼辦。
我從口袋裡把手機摸出來,放在掌心,猶豫了許久,還是顫抖著撥了過去,響了十幾聲,還是沒有接通,我再次撥,他終於接了,語氣有幾分淡漠,“怎麼不回來上班,想不想要獎金了。”
他那麼冷淡的語氣卻說出這樣的話,我反而想笑,強忍著那笑意,“我回到椿城了,大概過段時間回去,獎金……只能不要了,下個月再爭取。”
許照臨沒有應(yīng)我,而是直接掛斷了電話,連問都沒問一句,我潛意識裡想,他一定是知道了我和白璟南的關(guān)係,而且也一定不相信,他只是我叔叔。
我嘆口氣,看來隱瞞真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尤其對方還是許照臨這樣聰明又對女人瞭如執(zhí)掌的男人。
我正打算推門進去,忽然一隻手覆在我的手背上,我扭頭去看,黎純娜的眸光深沉,全然沒有了在白璟南面前的溫順和恭敬,她定定注視著我,臉上面無表情的冷靜,“徐小姐,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我愣了一下,手不自覺的便鬆開了門扶手,她也收回那條手臂,垂在身側(cè),格外的大方幹練。
“你要對我說什麼。”
“不會耽誤您太久,在白總找您之前,我會說完。”
黎純娜看了一眼腕錶的時間,“最多十分鐘。”
我擰著眉頭看著她,我才發(fā)現(xiàn)她長得很美,歲數(shù)在二十*歲的樣子,精緻的五官在妝容的襯托下愈發(fā)美豔動人,白璟南身邊有個這樣尤物般的秘書,他竟然能這麼多年沒什麼緋聞,若不是我的確見識過白璟南的技術(shù),我真以爲(wèi)他是個同性呢,這黎純娜我看了都動心,他一個大男人,還能坐懷不亂到這個地步,不得不說,十億年才能得白璟南這麼個東西了。
“白總這次打算和所有人攤牌,與夫人離婚娶徐小姐,想必您心裡也有數(shù)了,但是我卻不想讓這個美夢延續(xù),因爲(wèi)它必須終止,白總還看不清形式,他那樣沉穩(wěn)睿智的男人,無非是因感情衝動了,不明白一旦這些曝光,會有多麼大的影響和震盪,所以我希望徐小姐看清楚,白總想要和夫人離婚,不論是理智還是感性,都是不可能的,白總根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