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國的時候,顧傾幾乎時時刻刻都跟陸莫封在一起。就算是陸莫封有時候忙的不可開交,也要把她帶到身邊。
顧傾更小的時候,簡直一時半刻都離不開他,長大一些纔好點。
小時候很長的一段時間,見不多陸莫封她就不吃飯,也不睡覺。不言不語的,外界的一些都對她造不成任何影響。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安靜的彷彿要消失了一般。
她的記憶回到了十六歲,一想到要離開陸莫封很久,心裡就覺得煩躁。
“我陪你去。”陸莫封牽著她的手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寶寶,你已經長大了。總得學會自己去跟這個世界相處。”
顧傾倔強的說道:“我纔不需要,有哥哥一個人就夠了。”
陸莫封沉默不語,走到車邊,親手打開門讓她上去。
顧傾坐進車子裡,就仰頭看著陸莫封,目光一時一刻都離不開他。
十六歲的顧傾,把陸莫封當成了整個世界。全心全意的愛著這個男人,信賴他,並且在心裡堅定的想著,要同他共度一生。
可是二十二歲的顧傾,爲了另一個男人痛恨陸莫封。她說,你怎麼不去死。
心,一半放在寒冬臘月,一半放在三月春光,大概就是這樣的感受了吧。
陸莫封坐進去,顧傾就習慣性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哥哥,你這些年的生活是怎麼樣的?”顧傾將手放在陸莫封的掌心,好奇的詢問著。
她睡了這麼多年,肯定發生了許多事情吧。
因爲她總覺的,哥哥有什麼地方變了。看著她的眼神,總是沉沉的,裡面似乎有著悲傷。
陸莫封理了理頭緒,一點點跟她說著。
這幢房子,是給顧傾的生日禮物,可惜的是落成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說起了天成國際,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天成。”顧傾一筆一劃的在陸莫封的掌心寫著,“佳偶天成。”
她十五歲的時候,在書上看到這四個字。出自沈從文的《青色魘》,“若兩個人相愛,可謂佳偶天成。”
十六歲的時候跟陸莫封第一次接吻,她鑽在陸莫封的懷裡,很自然的說道:“等我二十歲的時候,咱們就結婚,可謂是佳偶天成。”
天意安排的美滿婚姻,每一個字帶著穩穩的幸福。
可是誰有料到,風雲變化,就在那麼一瞬間。
六年前陸莫封二十六歲進駐北城,定奪公司名字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說道:“就叫天成。”
他的寶寶想要佳偶天成,可惜的是,她卻看不到了。
車子進了鬧市區,漸漸地走到了大學的門口。
門口車來人往的,很是喧鬧。
外來的車子不許進校園內部,陸莫封想進去的話,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他此刻不想開車進去,想讓顧傾自己走下去。
顧傾十六歲到二十二歲的這六年,他失去了交到他的機會。
上天又重新賦予了他一次機會,他要緊緊的握住顧傾的手,陪她再一次成長。
顧傾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羣,心裡下意識的就有些排斥。
她抿著脣,緊緊地握著陸莫封的手,一副不想下去的樣子。
這輛黑色的車子很打眼,國內都買不到。就算在名車如雲的名校前面,它輕易就能稱王稱霸。
限量的黑色勞斯萊斯停在門口不動了,經過的人都有意無意的放慢了腳步,想要看看會從上面下來什麼人。
車子停了一會,從上面走下一個氣質清冷的男人,他穿著剪裁精緻的黑色西服,袖口是鑽石打磨成的。身上的每一處細節都透著低調的華貴,他的臉上沒有笑容,可是琥珀色的眼中卻帶著溫情。
他繞道車子的另一邊,帶著白手套的司機恭敬的打開車門。
然後就看見他彎下了腰,似乎在跟裡面的人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纔看見車子裡伸出一隻潔白的小手,搭在他的掌心,這纔看清楚裡面走出來的人。
年紀不大的小姑娘,穿著卡其色的風衣,黑髮如瀑,容貌明豔動人,半垂著眼眸,有一種動人的情致。
顧傾這樣的性子,打定主意不碰的話,就怎麼都不去碰。
如果選擇了接受,她就會努力的去適應。
她能感覺到很多人在看她,可是顧傾不避讓不退縮,只是緊緊的抓住了陸莫封的手。
陸莫封幫她整理了一下圍巾,牽著她的手往學校裡面走。
顧傾的眼眸清亮,看著四周的環境,覺得熟悉又陌生。
她十六歲之前都在國外生活,這還是第一次回到中國。這裡似乎很熱鬧的樣子,就連飄落的葉子都帶著人情味。
說道人情味這幾個字,不免提起了老陳跟六爺。
“陸先生把這孩子養得好,只是少了一些人情味。”
“把她放進人羣中養著吧,沾染了紅塵氣,才經得起風吹雨打。”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就決定了顧傾在北街忙忙碌碌的生活。
校園很大,去上課的話動輒就得坐公交車。
陸莫封一早就看好了線路,帶著顧傾去等公交。
站牌下的同學很多,兩個人走過去的時候,不知不覺間有人就給他們空出了一些地方。
“那是歷史系的頭號美女顧傾吧。”
“怎麼今天看著更漂亮了,多了一股仙氣兒。”
“小聲點,被人聽見了就不好了,她身邊站著的那個男人真極品。”
顧傾也算是B大的名人了,在這個看臉的世界,長相出衆的姑娘就算不聲不響的,也能美名遠揚。
就算對方壓低了聲音說話,顧傾還是明銳的捕捉到了他們的對話。
她好奇的扭頭看過去,正好撞到兩個男生在偷看她,對方臉一下子就紅了,不自在的跟顧傾笑了笑,連公家都不等,擡腿就走了。
顧傾收回目光,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公交車來的時候,陸莫封牽著她的手上去。
結果囧事就出現了,他們都沒零錢……
顧傾還是第一次坐公交車,根本不知道還得投幣。
陸先生知道是知道,但是百密一疏,沒準備零錢。
車子裡的人就看著兩個容貌出衆的人站在車門口不動了。
“先生,麻煩投幣。”司機先生莫名的就有點底氣不足。
然後陸莫封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嶄新的一百塊,在衆目睽睽之下放進了投幣箱,順便拍了拍顧傾的頭,“往後走。”
車上的人不算多,後面還有幾個空位。
顧傾乖乖的往後走,看了看座位,就站著不動了。
孩子們都知道,公交車嘛,座位就算不髒,也不會有多幹淨。
我們陸先生是個潔癖,顧傾從小被他養大的,自然不能免俗。
陸莫封的視線從座位上掠過,親了親顧傾的臉頰,淡定的說道:“就站著。”
“哦。”顧傾點頭,靠在他的胸口。
車上的氣氛極其詭異,平時大家都嘰嘰喳喳的說著話,不是吐槽哪個老師變態,就是抱怨一下作業多的能壓死人。
可是現在,居然沒人說話……
顧傾大大方方的看著公交車,若有所思的說道:“原來是公交車是這樣的。”
所有人,“……”
其實顧傾十六歲失去記憶到北街的時候,對一切都是陌生的,她甚至不知道出門要拿錢。
可是老陳全然不管她,由著她跌跌撞撞,學著生活。
於是她學會了坐公交,知道了出門要拿錢,在人多的時候不會眩暈。
“好玩兒嗎?”陸莫封低頭看著她。
顧傾想了想,認真的說道:“有點晃。”
以前她整天呆在家裡不出去,覺得悶了會去釣魚或者起碼。偶爾出去的時候,也總是坐車,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
坐了三站,就到了顧傾上課的地方。
陸莫封牽著她下去。
等他們走遠了,車上哄的爆發出一陣討論聲。
“搞什麼,我都不敢說話了。”
“我沒看錯啊,那是歷史系的顧傾吧?怎麼今天怪怪的,總覺得她跟以前不太一樣。”
“原來我不是一個人。”有個男生激動的說道。
所有的人齊聲說道:“你絕對不是一個人。”
他們有的人在學校也總能見到顧傾,平日裡這個聞名全校的高冷美女,來去匆匆,身邊也沒什麼朋友。
她的氣質一向清冷,但是今天更多了幾分出塵氣。總覺得她不諳世事,像是從另一個時空中過來的一樣。
下了車,順著路一直走,就看到顧傾要上課的教室。
“去上課,中午我來接你。”陸莫封將手裡的包給她背上,親了親她的發頂。
顧傾一時半刻都不願意鬆開他的手,可是知道不能總是這樣賴著他。
既然決定了要走出去,就要獨自前行了。
她抱了陸莫封好一會兒,才轉身進去了。
其實她能很好的應付外界的環境,只是有陸莫封在身邊,只想依賴著他罷了。
顧傾剛走了幾步,就回頭看陸莫封,看著他站在門口,對著微微一笑,這才繼續往裡面走。
哥哥,你想看著我熱熱鬧鬧的生活,可是我並不願意,怎麼辦。
我寧願像以前在德國的時候那樣,顧傾在心裡輕輕地想著。
我要讓捏們看看,顧寶貝十六歲之前過的生活多麼奢侈,沒錯,大灰灰就素這麼喪心病狂,哦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