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拾月往前走了幾步,一腳跨到另外一根樹枝上,那根樹枝雖然不是很粗,卻已經(jīng)生長到院牆外。顧拾月小心翼翼的爬過去,對張蓮兒炫耀道:“我順著樹枝還愁出不去?”
張蓮兒大急,對手下說:“快去外面攔著她!快去!”
顧拾月哈哈笑起來:“來不及啦!姑奶奶去也!”
顧拾月大步往前走了兩步,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咔咔的聲音。顧拾月回頭一看,樹枝從中間斷裂開來,正咔咔嚓嚓做最後的呻吟。
顧拾月大叫起來:“啊啊??!不要?。 ?
樹枝可不聽她的使喚,終於斷開,連人帶樹枝從樹上落下來。
樹下的大漢見顧拾月從樹上落下來,趕緊閃到一邊,以免被她砸到。這一下,顧拾月結(jié)結(jié)實實摔在了地上。
“哎呦呦!哎呦呦!”顧拾月摔的聲音都變了個調(diào)調(diào):“疼死我了!”
張蓮兒哈哈大笑起來:“你還跑啊!你倒是還跑??!”
大古和顧拾月隨曲青松來到花廳,張蓮兒厭煩顧拾月,自顧自的坐到一張椅子上。
曲青松也不責(zé)怪外孫,只招待大古和顧拾月:“來,坐下說話?!?
顧拾月在曲青松對面坐下,說道:“我聽說,因爲(wèi)我得罪了您的外孫女,所以我們馴獸寨的生意您不準(zhǔn)備做了?”
曲青松抿了一口茶,笑瞇瞇的說:“也不能這樣說。”
張蓮兒插嘴道:“哼,做生意也不會跟你做!”
顧拾月看了看張蓮兒,暗暗忍下一口氣,對她說道:“昨天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我玩心大,衝撞了張小姐,還希望你不要計較?!?
張蓮兒得意的眉毛都要飛到天上去了道:“現(xiàn)在是在道歉嗎?可是我不想接受怎麼辦呢?”
顧拾月轉(zhuǎn)過頭去問曲青松,道:“蓮兒小姐的意思是曲老爺?shù)囊馑紗???
曲青松還是隻笑不說話。
張蓮兒道:“那是當(dāng)然,外公可是最疼我的!”
顧拾月笑了:“那好吧,雖然沒能跟鼎鼎有名的曲氏船運做成生意,不過說實話,我不是十分遺憾。打擾了,先生,我們回去吧?!?
大古深深看了顧拾月一眼,聽從顧拾月的話,起身就要走。
張蓮兒拍案而起,怒道:“曲府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隨著張蓮兒的這一聲吼,從門外衝進來十來個手執(zhí)長棍的打手。
顧拾月哼笑一聲,回頭直視著曲青松:“這也是曲老爺?shù)囊馑迹俊?
曲青松放下茶杯,對衆(zhòng)人隨意的擺擺手,於是漢子們又都退了回去。
“外公!”張蓮兒嗔了曲青松一聲。
曲青松沒有理會張蓮兒,問顧拾月道:“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顧拾月勾起嘴角,道:“據(jù)我所知,您只有一個女兒,可您的女兒在十幾年前因爲(wèi)難產(chǎn)去世了,留下一個年幼的外孫女,所以您疼愛自己的外孫女這點我十分理解??墒恰?
曲青松道:“可是什麼?”
顧拾月道:“可是您的外孫女還不懂自己將來要挑起的是個怎樣的擔(dān)子,或者說,是您還不懂。這樣大的一個船行,交給一個女孩子已經(jīng)很難以服衆(zhòng)了,如果這個女孩子還心胸狹窄,驕躁蠻橫,我想,您的百年基業(yè),怕是要毀了?!?
“放肆!”曲青松動怒,猛然拍了一下桌子。
這一下,把剛剛退下的打手又招了出來。
顧拾月不卑不亢,直視著曲青松的眼睛,道:“我登門道歉,自是帶著十二分的誠意來的,您卻聽從您的外孫女頤氣指使。我們也不是非您的生意不可,現(xiàn)在天氣轉(zhuǎn)涼,狼皮銷路正好,不愁賣不出去?!?
曲青松陰狠的說:“有誰能夠一口氣吃下你們那麼多狼皮?”
顧拾月眨眨眼睛,道:“顧家?!?
大古聞言扭頭驚愕的看著顧拾月一眼。
曲青松一驚,道:“誰?”
顧拾月笑道:“您不會連顧家鏢局都沒聽說過吧?”
曲青松臉色變得愈發(fā)難看。
顧拾月道:“顧家鏢局雖然不像十幾年前那麼強盛,卻也是江湖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鏢局。五百匹狼皮對他們來說,可是小意思?!?
大古讚賞的點點頭,佩服顧拾月聰明膽大,居然懂得劍走偏鋒。
“一個是押鏢送鏢,一個是託運貨物,表面上不相干的生意,其實有很多地方是相似的吧?俗話說同行是冤家,如果這狼皮落入顧家,他們走南闖北,什麼價錢賣不到?這樣一來,您就丟失了一個大好的掙錢機會??!”
曲青松心中猶如一把火在燒,他並不是不想做馴獸寨的這筆生意,只是想趁這個機會把先前談好的價錢壓低,所以才任由張蓮兒胡鬧。顧拾月說的一點也不假,他的船行跟顧家鏢局可謂是宿敵,如果真的把這種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扔給顧家,他慪都慪死了!
曲青松喝了一口茶,問道:“既然如此,你爲(wèi)什麼不去跟顧家做生意?”
顧拾月道:“做人當(dāng)以誠信爲(wèi)本,做生意也是如此。既然是先跟您談好的生意,我們當(dāng)然不會反悔,不過如果您對這筆生意不感興趣的話,我們也不會勉強。我剛纔只是好意提醒您,現(xiàn)在的世道,做生意難,做像您船行這樣的大生意更難?。 ?
曲青松現(xiàn)在算是重新認(rèn)識了顧拾月,沒想到這個馴獸寨還真是藏龍臥虎,一個小姑娘都有這樣的頭腦!
曲青松哈哈笑起來:“我可不想丟掉這麼好的生意夥伴,那什麼時候交貨呢?”
顧拾月道:“現(xiàn)在吧。”
曲青松驚奇不已:“現(xiàn)在可以嗎?”
顧拾月點點頭:“您派人打開府門就知道了?!?
曲青松對手底下的人使了個眼色,一個人跑了出去。
顧拾月得意的看了大古一眼,他們在酒樓的時候,顧拾月讓落離在他們走。
不一會兒,剛纔出去的那人跑了回來,還引進了落離等人。
落離見果真如顧拾月說的那樣,心中疑惑不解,低聲問大古:“這是怎麼回事?”
大古笑著對落離說:“回去再告訴你,這個顧拾月還真不簡單?!?
落離了然的點點頭。
曲青松起身道:“哎呀!真是榮幸,居然讓落寨主親自把貨送來!”
落離笑道:“曲老爺客氣客氣。”
曲青松道:“來,都坐吧。”
衆(zhòng)人都落座後,倒把張蓮兒晾在了一邊,曲青松瞥了她一眼,道:“蓮兒,你出去玩吧,我們談生意。”
張蓮兒惡狠狠的瞪了顧拾月一眼,氣鼓鼓的走了出去。
張蓮兒走後,曲青松對顧拾月道:“哎,我從小太寵她了,顧小姐別見怪纔是。”
顧拾月笑道:“沒事沒事,哪個外公不疼自己的孩子?!?
曲青松哈哈大笑起來:“誰家有顧小姐這麼一個機智膽大的女兒可真是福氣?。 ?
是福氣,歐陽于慧還沒被顧拾月氣死。
曲青松道:“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我想以後馴獸寨都不跟顧家鏢局做生意?!?
落離聽了,愣了一愣,誰要跟顧家鏢局做生意了?有顧拾月在,躲還躲不及呢!
大古給落離使個眼色,落離低頭沉吟起來。
顧拾月偷偷踢了落離一腳。這個落離,不會要答應(yīng)曲青松這麼無禮的要求吧!
落離明白顧拾月的意思,對曲青松道:“這個……恕在下不能應(yīng)允?!?
曲青松聽了,先是一怔,跟著哈哈大笑起來:“是老朽要求過分了!來來來,喝茶!”
四個人都笑起來。
花園裡,張蓮兒嘟著嘴,一個人百無聊賴。
大古仔細(xì)看了看,搖搖頭:“有點可憎,帶這個?!?
說著,遞給顧拾月一個仙童面具。
顧拾月打開大古的手:“切,什麼嘛,這種小孩子帶的面具我早就不帶了!”
落離湊過來,道:“別管她,就要她帶夜叉吧,反正也挺像的。”
顧拾月挑起眉毛:“你說什麼!誰像夜叉?”
落離拿過顧拾月手中
顧拾月嘴裡塞著布團,手腳都被綁在柱子上,眼睛卻四下打轉(zhuǎn)??囱b潢,這應(yīng)該是女孩子的房間,而且是個大家小姐的房間。顧拾月眨眨眼睛,心裡已經(jīng)明白是誰在搗鬼。
果然,門一開,張蓮兒在衆(zhòng)漢的簇?fù)碇凶吡诉M來。
顧拾月翻了個白眼。
張蓮兒看著顧拾月這個樣子,咯咯笑起來:“怎麼變成這樣了?你的嘴巴不是挺會說的嗎?你現(xiàn)在倒是說一個我聽聽??!”
顧拾月懶得搭理她,只是低著頭悠然自得的看地板。
見她一點都不害怕,張蓮兒火冒三丈,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顧拾月這才擡眼看了看她。
張蓮兒一把扯掉她嘴裡的布團。
顧拾月道:“你不敢?!?
張蓮兒道:“我有什麼不敢!殺你還不是像殺一隻螞蟻一樣!”
顧拾月?lián)u搖頭,道:“我死了,用腳趾頭也想的出來是誰幹的,到時候,生意做不成是小事,只怕整個馴獸寨都會來問你外公要人,嘖嘖嘖,不堪想象??!”
顧拾月這樣一說,張蓮兒才意識到她身後還有一個馴獸寨,可轉(zhuǎn)念一想,誰知道是她張蓮兒做的呢?
“你想騙我?只要你死了,沒人知道是我做的,你的朋友們有證據(jù)嗎?”
“有!”
張蓮兒有些奇怪:“什麼證據(jù)?”
顧拾月?lián)溥暌恍?,道:“我會那麼傻告訴你嗎?我一說,你不就立刻派人去毀了這些證據(jù)了?”
張蓮兒回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下。難道真的留下了什麼證據(jù)?不過張蓮兒也不笨,哼笑一聲,道:“你騙我,根本就沒有證據(jù)?!?
顧拾月道:“沒有證據(jù)我爲(wèi)什麼要騙你說有證據(jù)?你要殺就快殺吧,免得等下我朋友來了你就殺不了了!”
顧拾月這樣一說,張蓮兒還真沒把握了??此稽c都不害怕,難道真的有什麼證據(jù)留下了?張蓮兒咬著嘴脣,舉棋不定?,F(xiàn)在讓她殺顧拾月她還真不敢了。
這時一個漢子上前道:“小姐,我有個主意?!?
張蓮兒眼前一亮,問:“什麼主意?”
漢子俯首跟張蓮兒耳語了一陣,只見張蓮兒的表情從猶豫漸漸變得神采奕奕,最後竟然有幾分得意。壞了壞了,這個該死的大漢跟她出了什麼鬼主意!顧拾月心裡有些打鼓。
漢子說完,退到了一邊。
張蓮兒道:“我可以不殺你?!?
顧拾月不說話,等著張蓮兒把話說完。張蓮兒本以爲(wèi)顧拾月會問爲(wèi)什麼,誰料顧拾月一言不發(fā),她只好自己把話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