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儀宮裡,三皇子坐在椅子上,三公主幫他擦拭著溼漉漉的頭髮,沒好氣地說道:“前日纔剛沐發(fā),非得跟那貍奴玩,弄得滿頭滿臉都是毛,再有下次,姐姐便揍你屁股。”
粉雕玉琢的小孩兒,瞳仁漆黑透著星星般的亮光,笑嘻嘻地靠在姐姐的懷中,“姐姐,貍奴好玩又可愛,小腳腳踩著我,好舒服啊,抱著它也能暖和的。”
三公主說:“母妃說了,父皇不喜歡貍奴,你還總是跟父皇說貍奴的事,怪不得父皇最近都不見你了。”
三皇子端坐不動,任由姐姐幫自己揉發(fā),嘴裡卻不忘反駁,“我和父皇是兩個人,肯定有各自喜歡和不喜歡的東西,總不能是父皇不喜歡了,我就也不喜歡吧?我是真喜歡貍奴,我愛它,父皇再不喜歡,也不能叫我丟了它。”
三公主點了他鼻子一下,“牙尖嘴利。”
三皇子笑嘻嘻,“姐姐說不過我,是因爲(wèi)你沒有道理,皇叔說了,如果你有道理,別人是怎麼都說不過你的。”
“嗯,那你最近爲(wèi)什麼沒去跟皇叔習(xí)武啊?”三公主問道。
三皇子腦袋一歪,“習(xí)武就是教些基本的,我在宮裡也能練,我都會了,至於騎馬,我爬不上去,等我長大了,腿長一些再練好了。”
“你都會了?不信。”
“真的會了。”三皇子重重地點頭,“皇叔連續(xù)幾日都會教同樣的,大哥得學(xué)呢,但那些我學(xué)一遍就會了。”
“吹牛。”三公主寵溺地點了他鼻子一下,“算了,反正你還小,等長大些再學(xué)也不遲的。”
三皇子嘀咕道:“就是基本功,犯不著吹牛的,也不多頂厲害的事。”
簾子輕輕落下,遮住淑妃明豔的面容。
她抱著貍奴往外走,顯得心事重重,身旁跟著的宮人輕聲道:“三皇子倒是沒受影響,娘娘放心。”
“他還小,不知道父皇的寵愛意味著什麼。”淑妃輕輕地嘆氣,心裡像是憋著一腔濁氣,卻怎麼都抒發(fā)不出來。
以前,她不曾有過別的心思。
但野心一旦生出來,就彷彿那野草,怎麼都壓不住,使勁瘋長。
如今因著福昭儀的胎,要將她心裡長勢極好的草一把火燒了,她不甘啊。
“娘娘,聽聞福昭儀在皇上面前埋怨德妃帶著二皇子去打擾,這幾日德妃都沒去了。”宮人壓著聲音道。
淑妃坐了下來,手裡輕輕地?fù)崦偱恢涝谙胧颤N。
好一會兒,她才擡頭道:“福昭儀的胎好好的,怎麼忽然就不好了呢?”
“說是皇上一直吃藥,影響了胎。”
“估計是個沒福分的。”淑妃淡淡地道,眼底下了一絲狠厲之色。
冬月十八深夜,福昭儀忽然腹痛難忍,等金太醫(yī)來到的時候,已經(jīng)開始出血了。
燒艾施針,安胎藥兩碗下去,最終龍?zhí)]保住。
期間肅清帝一直陪伴在側(cè),聽得金太醫(yī)顫巍巍的稟報後,他心裡的失望並未流露在臉上,反而還安慰了福昭儀,讓她好好養(yǎng)著身子。
福昭儀哭得幾乎虛脫過去,慘白的一張臉上覆著濡溼的髮絲,悲聲哭喊道:“一定有人要害我的孩子,皇上,求您徹查啊。”
太后也親自過來看望,徹查是肯定要徹查的,但因爲(wèi)原先太醫(yī)就說過,因著皇上一直用藥,且是在吃藥期間有了這孩子的,胎兒會比尋常的虛弱許多,能保住已經(jīng)算不錯的。
因此,裡裡外外徹查了一遍,沒發(fā)現(xiàn)什麼問題,這事也就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