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溯,莽城這裡怎麼什麼事都沒有啊……”
在出了樹林之後取了車子,嚴溯和嚴穗就開著車熬著夜來到了莽城。
“不知道,這裡氣氛怪怪的,一定要小心行事。”嚴溯搖頭,看了看嚴穗有些難受的表情,“哥,你不會發燒了吧?”
“沒事沒事,就是晚上涼了一下,沒什麼大礙。”嚴穗勉強地笑笑,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裹緊了些。
“莽城這裡氣候不太好,哥你忍著點。”嚴溯嘆口氣,扶著嚴穗在街邊一個花壇邊坐下。
莽城的街道和在末世前是差不多的,大家似乎不受外界影響,喪屍病毒的感染貌似並沒有蔓延到這裡。
難道是喪屍病毒蔓延的速度慢?
嚴溯覺得有些奇怪,抿抿脣思索著。
可是他親眼見過喪屍傳染的速度,似乎是說不上慢的。那麼……
嚴溯想到這裡心裡一個嗑嗒,他快速扶起嚴穗,湊到嚴穗的耳邊提醒道:“哥,莽城這個地方不太對頭,我們得趕緊走!”
嚴穗聽了之後,懵懵懂懂地想要蹭起來,可惜,已經晚了……
“兩位不是這兒的本地人吧……”一個看起來有些年輕壯實的小夥子面色不善地走過來,攔住了嚴溯和嚴穗的去路。
嚴溯的眼皮子擡都沒擡一下,他冷著臉想要繞路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可是,年輕小夥子卻一把逮住了嚴穗的手臂。
“怎麼,來了就想走?”
小夥子似乎在冷笑,他把嚴穗拽到一邊,和嚴溯對峙著:“你知道,我們這兒的人餓了多久了嗎?”
什麼鬼話?!
嚴溯皺眉,不打算理會那個小夥子,誰知突然背後一聲慘叫,周圍的一羣人都圍了上去,表情有些猙獰。嚴溯和嚴穗轉過身,看見一羣人中間有輛汽車,汽車前面趴幾個人,而外圍的人拼命把手伸過去,像要搶什麼東西似的。
嚴溯有些疑惑,一看中間那幾個人好像在趴著吃東西,定睛一看才發現一個男人仰面躺在汽車前蓋上,頭歪在一邊,整個腹腔被撕裂開來,那幾個趴著的人一個拿著心臟,一個拿著腎臟啃吃著,好幾個外圍的在搶一根腸子。
嚴穗看到這裡腳一軟,跪倒在地上,肚子一陣反胃,嘔吐了起來什麼,眼淚啊,鼻涕啊,都出來了,直到把整個胃裡的東西都吐出來,他才謾罵著慢慢站了起來,用嚴溯遞過來的紙擦乾鼻涕與眼淚。心裡想著這些人怎麼了,瘋了?
嚴溯也是強忍著心中的不適,扶著身體不舒服的嚴穗,眼神敵意的看著那個年輕小夥子。
“……看到了嗎?這就是外地人的下場。”小夥子貪婪的笑著,“可憐的外地人,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們莽城這裡的人,都是餓壞了的,我們還圈養了一些喪屍,專門對付你們這些不聽話的外,地,人!”
那羣吃人的人已經散開了,車子上只剩下男人的殘肢。旁邊的人還在遊蕩者,無意識的遊蕩。
嚴穗看著嚴溯厭惡的表情,緊緊牽著嚴溯的手,儘量能帶給他一點來自兄長給予的安全感,儘管他自己也很害怕。
“哥啊,他們簡直就是瘋子加變態啊……”嚴溯的聲音是顫抖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每個人都是崩潰的。
“你一定會逃出去的。相信我。”
嚴穗笑了笑,安慰的看著自己的弟弟,嘴角有一股期盼的笑。
嚴溯一手握著刀子,一手擋在嚴穗前面:“我希望你們還有點良知,我哥哥是病人,不要動他。”。
“小弟弟你可真單純,這樣的末世,作爲人類有哪個還有良知?”小夥子嗤笑。
“你們,不配做人!”嚴溯咬緊了下脣,死死的看著小夥子,似乎想把他手刃掉!
嚴穗心疼的看著嚴溯要保護自己的樣子,暗下決心:
就算我豁出自己的命,也要保你周全。
我最親愛的弟弟,嚴溯。
命運其實是多喘的,誰又能料到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誰。
“啊!小心後面有喪屍!”嚴穗一聲呼之後,嚴溯把視線往後放,果然在離他們不遠處有一小羣腐爛不堪的“軀體”在緩緩向他們移動著。有的頭髮已經掉光,只剩幾根雜毛被風吹拂著,呆滯地往前走著。有的長出了滿臉膿包,渾白的眼球中只有一個小黑點間或一輪。
年輕小夥子立馬邪笑起來:“哈哈哈哈,你們馬上就會成爲我們本地人的盤中之餐!”
“快跑!”嚴溯一聲吼,嚴穗也加快步伐往來的方向逃,時不時驚恐地回頭看看有沒有被追上。
但就在莽城的入口處,兩人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只見有十幾只喪屍在入口徘徊,很顯然僅憑嚴溯和嚴穗二人根本不是它們的對手。而恰好後面的那羣喪屍彷彿聽到了什麼動靜,開始緩緩向這邊走來,兩人被圍在中間,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站在原地左顧右盼,驚慌失措,全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快躲到入口旁邊的草叢裡!”
嚴溯壓低聲音,拉著嚴穗一起往草叢裡躲。兩人都睜大眼睛,抓緊了手中的武器,企望著後面的喪屍不要發現他們。
而後面的喪屍還在緩緩靠近,一邊走一邊在嗅著什麼東西,好像在尋找什麼,兩人都緊閉嘴巴,大氣不敢出,生怕發出什麼聲音被那些喪屍發現了來。
嚴溯把頭埋得極低,他抓緊嚴穗的衣服袖子,表情前所未有的慌張。然而當他一個無意識的轉頭時,頭髮與草叢枝椏的摩擦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糟糕!”
嚴溯的呼吸變得急促,後面的喪屍聽到了響聲,露著獠牙,朝著草叢越逼越近,更糟糕的是前面的喪屍也聽到了聲響,也朝著這裡逼近。
“哥……抱歉……我……”嚴溯真想咬舌自盡,他抱歉的看著嚴穗,眼裡竟有一絲淚花。
“沒關係的,主要是現在怎麼辦,我們被包圍了。”嚴穗搖頭。
這下連嚴溯都沉默了,很顯然強行突圍是行不通的。
想到嚴溯之前在樹林裡的死裡逃生,嚴穗心裡似乎有了一條明路,他一直低著頭,雙手緊緊攥在一起沉默著,然後他擡起頭,勾起脣角對著嚴溯微微笑了笑。
“我有辦法讓你突圍出去。”
嚴溯不解地看向他。
“嚴溯,你一定要找到江帆,他可是我們的好兄弟……”
“還有林麓,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喜歡她嘛,所以等找到她後,你們也要好好的。逃出去以後要抓緊時間結婚吶,不要再拖下去了。只不過……結婚請帖不用給我看了……”
嚴穗的聲音開始顫抖,說著說著,兩滴眼淚就從臉上滑了下來。
“還有嚴溯你這個臭小子,上次偷吃哥的零食哥還沒找你算賬呢。算了……哥……哥的冰箱裡還有好多好吃的,你逃出去以後這些就東西都送給你了……”
“所以,江帆和林麓等以後就交給你管了……”
“哥,你想幹什麼?”嚴溯望了望草叢外的喪屍,他們已經靠得越來越近了,再往前一步,兩個人統統都會被發現。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嚴穗哽咽著,他擡頭仔細地看了嚴溯一眼,因爲以後他有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甚至會忘記他的模樣。然後突然他折了一根枝椏取下來握在自己手裡,一下子竄起身子,揮了揮手臂,吸引了喪屍的注意,回頭對著還沒摸透情況的嚴溯淺淺地笑了笑,就抓著枝椏朝著後面的方向跑了。
“哥!哥!不要啊!”嚴溯的眼淚奪眶而出,似乎一瞬間傻了。
“哥……”
後面的喪屍和前面的喪屍同時發現了嚴穗,紛紛一瘸一拐地朝著他逃跑的方向追去。嚴穗特意朝著與嚴溯行進方向相反的方向跑,這樣一來嚴溯就可以暫時安全了。
“哥……你這又是何必呢……”
嚴溯呆呆地看著嚴穗離開的背影,直到他完全跑出自己的視線。
嚴溯還是不敢相信,嚴穗就這麼走了。
“說好的我們一起逃出去,一個都不能少呢,哥,你這個傻瓜……大傻瓜!”
如果不是自己發出了聲響,就不會被喪屍發現了不是嗎?
嚴溯自責的嘲笑自己。
一陣風吹過,颯颯地吹拂著樹葉,冷冷的悽風吹過嚴溯的面頰,吹乾了他的眼淚。天空中飛過一羣烏鴉,停靠在枝頭上吱啞地叫著。
嚴穗,你真傻。真的。
沒見過你這麼傻的哥哥。
嚴溯想哭,卻不敢哭了,他不想辜負哥哥的好意。
嚴穗一走,周圍都靜了下來,那些本地人似乎都圍過去了,此時莽城入口站那裡,一個人都沒有。嚴溯咬牙拼了命的跑,一向膽子大的他此時此刻卻害怕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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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麓,你看……前邊兒好像有個男人!”蘇絮繇和林麓下了車,正想步行去莽城,突然蘇絮繇就喊了一聲,“阿麓,你快看!”
林麓自然也看到了,不過她瞇了瞇眼睛,總感覺那個男人很眼熟。
“他是……”
之間男人拼了命的跑,像是在逃亡。
林麓和蘇絮繇面面相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終於,等男人跑近了後,林麓才徹底看清了男人的面龐,隨即一怔,抿抿脣差點兒哭出來。
男人不停的跑著,耀眼的陽光灑在他寬厚的背影上,使他的周身彷彿都灑上了一層餘暉,他彷彿降落人間的天使,即使汗水因爲奔跑而顫動滴滴落進他的眼睛裡,鹹澀難忍,即使汗水遍佈他帥氣面容,他也絲毫不放棄,繼續跑著,他的表情有些痛苦,時不時望眼身後,亡命之徒配在他身上居然一點也不違和!口中的鹹澀,喉嚨的痠麻亦不能阻擋他前進奔跑的步伐,誰也不能阻止他活下去,誰也不能!
——那是嚴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