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過關(guān)

謝容昭可不知道謝修文此時內(nèi)心是如何想的，仍然十分歡喜地望著徐山長。

“徐阿爺，我阿爹不是美人嗎？”

徐遠卿再也受不了小娃娃的童言無忌了，當(dāng)場就哈哈大笑起來。

孩子送到了，徐遠卿也並沒有多留，只是他走到半路上，就被後面的腳步聲給影響到，轉(zhuǎn)回身一看，正是先前抱著乖寶上山的那個少年郎。

“先生留步！”

徐遠卿倒是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何事？”

程景舟也是腦子一熱就跑過來了，可是到了這裡卻又不知當(dāng)如何開口。

畢竟是謝家的家事，他縱然是與乖寶定了親，也是外人。

可若是不告知徐山長，也不知先前乖寶的話會不會讓這位山長心中對謝叔父生了芥蒂。

“先生容稟，先前乖寶問及您關(guān)於孝經(jīng)的一些事，並非是她置疑先人的智慧，只是她自己雖然年紀小，卻是受苦頗多，故而纔會有此一問。”

徐遠卿微頓，思及謝修文見到了小女娃時的那股子歡喜，可不是裝出來的。

小乖寶先前有那一問，顯然是對於孝道有疑惑，畢竟只是一個小孩子，不懂也是常理。

如今程景舟特意過來解釋，應(yīng)該就是怕自己再對謝修文心生不滿吧。

“嗯，無妨，童言無忌，況且我聽她的說法也有幾分道理。你不必掛心?！?

程景舟這才鬆了口氣，作揖道：“多謝先生?！?

徐遠卿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這個少年郎應(yīng)該也是關(guān)心則亂了。

再說謝修文抱著乖寶進屋後，便捏著她的小臉兒開始問罪了。

“誰教你的？怎麼就天下第一美人阿爹，這話你也能說出口？臉皮怎麼這麼厚？”

謝容昭被扯得臉都變形了，嘴裡頭也是含糊不清道：“沒人教，阿爹墜美！”

謝修文是又氣又好笑，嗔怪道：“以後不可再如此說話了?！?

謝修文主要是還想著要臉呢，得虧了這話只有徐山長一人聽到了，若是再傳到了其它同窗的耳中，自己怕是就羞於再出來見人了。

誰也沒想到的是次日徐遠卿又單獨見了謝修文。

甫一見面，徐遠卿便將乖寶的那個問題甩給了他。

“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你覺得此話可有理？”

謝修文連忙恭敬道：“既是先人所著之《孝經(jīng)》，那必是有理有據(jù)的。”

徐遠卿滿意地點點頭：“那你說說，若是你父母要你的命，你給是不給？”

謝修文的嘴巴微微張了一下，半天沒吭聲。

程景舟已經(jīng)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他了，說實話，他也沒想到乖寶能問出這麼刁鑽的問題。

哪怕是他想了一夜，也仍然沒有得出一個能讓自己心服口服的結(jié)論。

“想不出來？”

謝修文又沉默一瞬道：“子曰：子從父，奚子孝？臣從君，奚臣貞？審其所以從之之謂孝、之謂貞也。學(xué)生自認學(xué)問淺薄，但還是認同聖人的這種說法，就如同聖人曾對學(xué)生坦言曾參之錯一般，學(xué)生認爲(wèi)，孝本身無錯，可具體事由，則當(dāng)具體分析?！?

徐遠卿眼底的笑意更濃。

看來，他這次的弟子人選已然有了。

不會一味地盲從，這纔是爲(wèi)臣之道。

若是如同曾參那般，只是固執(zhí)地以爲(wèi)聽從父命就是孝，那就大錯特錯了！

“嗯，坐?！?

謝修文惶惶入座，就怕先生再出什麼難題來考他。

“這上面有題目，我也不爲(wèi)難你。一柱香的時間，我要看到你的文章。”

“是，先生。”

謝修文這會兒是什麼也顧不得了，他很清楚，能否成爲(wèi)徐山長的弟子，成敗在此一舉！

一個時辰之後，謝修文從先生的院子裡出來，無人知道，他的裡衣都已溼透了。

面對曾經(jīng)的帝師，謝修文不可能不緊張，再加上徐山長身上的威勢，謝修文覺得自己如果膽敢有半分投機取巧的心思，就得被看破。

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題寫完了，倒是沒有發(fā)現(xiàn)徐山長不悅，反而還指點了他幾句。

如此，謝修文心裡頭的一塊巨石總算是落下。

就算是做不成他的入室弟子，至少，也不會被徐山長所厭惡。

謝容昭沒能在書院停留太久，書院有書院的規(guī)矩，能容他們上山來送些衣物，已然是格外優(yōu)待了。

走的時候，謝容昭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

小娃娃的胳膊抱住他的脖子，嗚嗚地哭了好一會兒。

書院雖然不能待了，可是程景舟的事情還沒辦完呢，帶著他們又去了程家在府城的一處宅子。

程家的家境勉強也還可以，算不得大富大貴，但是放眼縣城裡，已然是相當(dāng)好的人家了。

程家在府城的宅院不大，畢竟這裡的房價比之縣城可是又貴了不少。

饒是這麼一處二進的小院子，前後也花了六百多兩銀子呢。

程景舟安頓好謝容昭和劉三郎之後，就單獨去書房給父親請安。

“你謝叔父才學(xué)是有的，只是之前兩次會試皆不如意，你可知是爲(wèi)何？”

程景舟一臉好奇：“還請父親明示?！?

程父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記住，任何時候，當(dāng)不能忘了家事。家宅不寧乃是禍根之源?！?

程父雖然沒有吐露太多，但是程景舟又如何聽不出來？

這是在暗指謝家內(nèi)宅不寧，所以纔會導(dǎo)致了謝叔父兩次落榜？

細想想，能讓謝叔父在考前出現(xiàn)身體不適的，必然是親近之人。

程景舟到底年紀小，嚇得臉色變了變，一時間有些茫然無措之感。

程父將他的反應(yīng)收入眼中，“謝家二老偏心於長房，謝老夫人更是不願意讓謝修文壓長房一頭，故而並不願意謝修文過於出彩?！?

“可是這不合情理呀！”

程景舟自小受祖父教導(dǎo)，深知子翤榮耀對於家族昌盛之重要，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覺得兒子太優(yōu)秀了是過錯呢？

“你說的對，此事不合情理。”

程景舟試探道：“父親，那您是否可以派人查證一番？”

程父笑了笑，搖頭道：“這是你謝叔父的家事。再者，你我都能想到的問題，你以爲(wèi)他想不到？”

曾參是孔子的學(xué)生，出名的孝子，父親快要將他打死了都不帶動一下的。世人都贊他是大孝子，可孔子並不認爲(wèi)如此，甚至還說以後不讓曾參來見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