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曉生雖然已成靈體,但是單傑依然從他那虛化的面容中見到了濃濃的悔意。百曉生沉思良久,道:“此法乃是我自上古典籍中偶見,也曾說與我那師弟所聽,誰知,賈逵那個狼子野心的惡賊居然知曉。說來,也是我鑄之錯。所謂煉生魂丹,需要有一個靈體滿溢的藥引。而你體內充盈的碧落黃泉之靈氣,正是最佳的選擇。煉此丹,需要將你收於鼎爐之內,用玄陰罡陽之火煉足整整七天,即可功成,屆時你魂魄全消,肉體化虛,只有周身的真靈之氣,化爲生魂丹。”
單傑未料到賈逵心思如此之毒,想到自己險些爲其所騙,化爲青煙,不禁背脊一陣發涼,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又聽到百曉生繼續說道:“所謂的玄陰罡陽之火,乃是取七十二名童女與三十六名童男,以秘法封住七竅,讓其純陰純陽之氣無一絲外泄,然後再以極殘忍的手法虐殺,將其屍身引火。我正是因爲此法太過陰毒,所以舍了這具皮囊,趕來告知與你。既然你是故人之子,說不得,我正好成全與你。眼下,你需先逃離此地,而後,尋一清靜之地,我自會傳你煉化體內靈氣之法?!?
“只是,弟子如何離開呢?”單傑看了一眼這封閉甚嚴的囚牢,一時彷徨無計。百曉生道:“莫急,賈逵三日內必將前來花言巧語哄騙與你,這畜生,空有一身高明功法,卻最喜用計達到目的,自稱不戰而屈人。屆時你只需將計就計,逃出生天即可。我會在你身上留下暗記,到了夜間,我自會前去尋你。”
單傑心道只有如此了,方待點頭同意,忽然聽到一陣喧譁,接著,一支火把衝著自己的方向而來,急忙閉口噤聲,而百曉生也消失不見。
只見一名勁裝疾服的大漢,看打扮正是長天幫衆,他手中執著火把,苦著一張臉,說道:“女俠,就是這裡了,此事都是堂主賈逵所爲,我等絲毫不知,賈堂主刻下不在分壇之中,萬望女俠放過小的?!?
一個清婉帶著冷意的女聲響起:“粟粟,可是此人救了你?”
單傑凝神看去,奈何發聲之人隱在了火把之後的陰影裡,看不出面容,只是聽聲音感覺年紀甚輕。就在此時,那日自己所救的女子自暗影裡奔了出來,見到單傑,大喜過望,道:“不,不共天,你果然在這裡,你沒有受什麼折磨吧!”她說不共天三字說的極爲彆扭,明知這不是男子的真名,卻不知如何稱呼他,畢竟,兩人相識只是短短片刻之後,不共天便昏迷了,而後自己的種種羞人舉動雖然是爲了他,但他卻絲毫不知,只是不知爲何,自己卻萬分記掛於他……
“啊,姑娘,是你!你這是?”單傑見到自己昔日所救的少女安然無恙,心下也是歡喜,同時心念電轉,揣測著她們的來意。
“這位是我……,師門長輩?!狈剿谒跔憜蝹芤姡珔s不敢泄露另一位少女的身份
,只好含糊的一言帶過,隨即面上一紅,聲音低如蚊納:“我叫方粟粟,你叫我粟粟好了?!?
“何來這許多廢話!”另一位少女見兩人身處險地仍然磨磨唧唧,冷傲的性子讓她出言截斷了兩人。隨即,她纖手一伸,一道匹練似的光華自她手上飛出,繞著囚室那精鋼所制的門鎖旋轉一圈,拳頭大的鎖頭頓時分爲兩截,少女冷冷道:“出來吧,你救粟粟一命,我們救還你一次,日後兩不相欠!”
一身傲骨的單傑被這番話說的極爲不忿,本待還她幾句。怎奈眼光掃處,方粟粟那澄如秋水的美眸可憐巴巴的望定了自己,意思是懇求自己千萬莫要多言。單傑轉念思及,自己又何必與一女子鬥氣,何況,自己身負血海深仇,萬不能死在這裡,還是先離開再做打算吧。無奈的暗歎一聲,他邁步走出了牢門。
那女子輕哼一聲,示意大漢前頭帶路,自己也跟隨其後。單傑尷尬的舉步跟隨,卻覺得身畔香風飄動,竟然是方粟粟輕輕偎在身旁,她壓低聲音,在單傑耳畔輕輕說道:“少俠勿怪,她雖然言語有些冷清,爲人是極好的。請你多多擔待。”那前行的少女雙肩聳動了一下,卻並未轉身,倒是那前面帶路的大漢,身上吃了重重一腳,剛要呼痛,卻覺得一股疾風灌進了喉間,將聲音憋了回去。
單傑鼻畔香澤微聞,耳邊是方粟粟的軟語相求,他本心地豁達之人,對著方粟粟開朗一笑,示意自己並未放在心上。
方粟粟藉著些微的火光,看到眼前的男子雖然鬚髮糾結,但是自有一股豪邁氣概,那寒星般的眼眸顧盼,讓她不覺的癡了。她見到大漢與少女已經消失在了洞口,急忙伸手拉住單傑,雙頰羞紅,道:“少俠,請少待一下?!毖援?,自懷裡摸出一把小巧精緻的飛刀,伸出芊芊玉手覆上了單傑的臉龐,藉著一手的觸感,將單傑臉上的鬍鬚颳得乾乾淨淨,並趁其不備,將一縷鬍鬚偷偷的揣進了懷裡。
可憐單傑,自幼失怙後流落於江湖草莽山水之間,又何嘗享受過此等的美人恩重。本待出言拒絕的他,竟然不知如何開口,只覺得那滑膩微涼的小手撫在自己的臉上,竟然有說不出的舒服。耳畔又傳來少女的聲音:“少俠,你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名嗎?今日一別後,我就要離開中原了,此後間關萬里,只怕是相見無期了。”
“我姓單,單名一個傑字?!别埵菃蝹軤懭酥斏?,此刻在少女哀怨的化不開的語氣之下,也不禁吐露了真名。只是,他卻沒有問少女離開的原因。身負血仇的他,復仇之路必將經歷刀山血海的驚濤駭浪,他又怎肯輕許諾言以任何人。
“單傑?!狈剿谒诳谥朽驼Z,似是要把這名字銘刻進心裡,以排遣此後跋涉千里,面對未知命運的寂寥之情。
“咳?!币宦曒p咳自遠處傳來,方粟粟與單傑自然知道那是
少女等的不耐煩,急忙趕向了洞口。
待到單傑來到了地面,深深呼吸了一口久違的清新空氣,方纔發現此刻已經是繁星滿天,竟然是深夜時分了。而地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長天幫衆,聲息全無,也不知是死是活。藉著月光,只見那少女卓然而立,一身白衣在夜風下翻飛,襯著那可以入畫的絕色容顏,渾如姑射仙子。
“粟粟,我們走。”那少女正眼瞧也不瞧單傑一眼,在她眼中,世上的男子與地上的野草毫無分別。她出言召過了猶自不捨的方粟粟,就待要離開。方粟粟哀怨的眼神望定了單傑,少女的心思百轉千結,竟似已經癡了。
“走!”少女見不得方粟粟此等情態,再次提高了聲音。單傑暗歎一聲,拱手欲交代一些多謝之類的場面話,誰知就在此刻,異變陡生。
“你等傷我幫衆,真當我長天幫無人嗎?此地,還容不得你等來去自如?!彪S著清朗的話音,五條人影自牆外電射而來,與三人對峙而立。
三人凝神望去,只見爲首之人年約二十多歲,濃眉大眼,舉手投足之間,彪悍之氣盡顯,而他身後的四個人,都是正值壯年的漢子。人人背後揹負一把厚背砍山刀,一臉的桀驁不馴,以他們的身法來看,都不是易於之輩。
方粟粟見到爲首的青年,不自覺的“啊”了一聲,那青年方纔見到隱於暗影之中的方粟粟,軒眉一擡,道:“原來是姑娘,不知姑娘何故爲難我的手下,可是他們開罪於你?”
方粟粟看了一眼白衣少女,道:“姐姐,就是此人,一路對我糾纏不休,後來,還指使好多的壞人來抓我。”
那青年急急解釋道:“姑娘誤會了,自那日我與姑娘相逢於道左,驚於姑娘天人之姿,本待稍盡地主之誼,奈何幫中有急事,只好命手下保護好姑娘,順帶邀請姑娘至長安總壇一敘,別無他意。我對姑娘的仰慕之情,唯天可表,怎敢談得上糾纏二字,我想其中定有誤會之處……”
“休得多言,你讓路還是不讓?”白衣少女玉面罩霜,打斷了青年的話。若不是看出對面幾人委實難纏,擔心動起手來,護不得方粟粟周全,只怕早已經動手了。
“敢問姑娘芳名,師尊何人。若是不能給本幫一個交代,在下又如何對得起倒在地上的弟兄們?!鼻嗄觌m然驚豔於白衣女子的絕世容光,怎奈心有所屬的他,自然認定了溫婉可人的方粟粟要比這冷冰冰的美女要好得多。
白衣少女冷哼一聲,道:“你又是何人?”
青年自負一笑:“在下左丘寄天,添爲長天幫第三幫主。我身後的四位,乃是總壇執法壇的四位香主,都是剛直不阿的好漢子……”
白衣少女不待左丘寄天介紹完,身如鬼魅,雙手的奇門兵器帶起了兩道長虹,向著五人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