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裡,青煙嫋嫋。
袁德妃閉著雙眼雙手合十的跪在殿中的蒲團上祈福誦經(jīng)。
一串急切的腳步聲從遠至近,隨後丹青匆匆跑進來,俯身在袁德妃身邊,低聲道:“娘娘,左相大人告老還鄉(xiāng),大王準允了。”
袁德妃雙眼圓睜,目露驚色,繼而皺眉道:“誰接任了左相一職?”
“大王尚未定奪,不過目前讓右相大人擬備選名單遞上去?!?
“真是胡來!”袁德妃一臉不屑:“如此一來,不是由著右相長翅生羽,安插自己的親信嘛!”
“那……娘娘要不去勸勸大王……”
袁德妃偏頭看向丹青,沒好氣道:“他是大王,我管得了他嗎?”
丹青語塞。
袁德妃又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兒大不由娘……”
丹青看到袁德妃又開始誦經(jīng),默默地退了出去。
她離開後不久,袁德妃的眼角一滴淚淌了下來。
袁德妃在這邊落淚,楚王殿裡的馬希聲卻爲這份少了約束的自在而沾沾自喜。
換過了衣裳,淨面之後,他屏退了小太監(jiān)們,自己一個人站在一人高的銅鏡前,不斷地挺腰擺臂做著威嚴之態(tài)。
趙吉昌倚在門楣處,懶懶散散地看了片刻,眼珠子一轉(zhuǎn)湊去了馬希聲的身邊。
“恭喜大王,手裡已經(jīng)握穩(wěn)了一半江山?!?
馬希聲正樂呢,聞言一愣,轉(zhuǎn)身看著他:“一半?”
“是,一半。”
馬希聲登時激動起來:“孤是大王,這江山不都是孤的嗎?你居然和孤說一半?”
趙吉昌淺淺一笑:“大王,左相今日致仕,右相甘做臂膀,您才得了一半江山?。 ?
“那……”馬希聲糊塗了:“那另一半呢?”
趙吉昌目光深幽起來:“自然是在那些個……手握重兵的權(quán)臣手裡??!”
手握重兵的權(quán)臣?
他們都是誰???
是各地武防的節(jié)度使,是六軍十二衛(wèi)的都指揮使,是一早就掌握親兵大軍的宗親!
這哪一個,他馬希聲都……無力拆解。
馬希聲徹底失去了照鏡子的好心情,他去了桌案前把自己縮進了大椅中,神情無助又頹廢。
“你以爲孤不知道他們重兵在握是個大麻煩嗎?可是孤根本不能拿他們怎樣!周邊諸國,自打孤繼位以來,就虎視眈眈,孤……如何能動得了他們!還有宗親,都是長輩,都是馬家的,孤怎生招惹?”
“大王誤會奴才的意思了,奴才不是讓您動他們。”趙吉昌不慌不忙道:“而是大王不妨想辦法在他們每個人身邊,安置一個督軍。”
“督軍?”馬希聲費解地看著趙吉昌:“什麼意思?”
“大王,現(xiàn)在外軍兵權(quán)都在節(jié)度使手中,如果他們要對大王您不利,那您毫無勝算,但是如果他們身邊有一個人和他們共掌兵權(quán)呢?”
馬希聲愣愣地看著趙吉昌,幾秒後搖頭道:“異想天開!他們怎麼可能會同意!”
“大王,您要是派哪位大臣去擔任此職,他們肯定不樂意,但您要是派出去的是像奴才這樣的宦官呢?”
馬希聲眨了眨眼,“蹭”地站了起來,興奮急切地飛起了吐沫星子:“你們沒有子嗣,沒有家世,也就沒有奪權(quán)的威脅!”
趙吉昌躬身一拜:“大王睿智!”
馬希聲激動興奮地摩拳擦掌,腦子裡也開始種種構(gòu)想,趙吉昌見狀趁機進讒言:
“這督軍不管打仗,只是以您耳目的名義安插各處,他們屆時將各處情況彙報給您,您不就對這些手握兵權(quán)的人,知根知底了嗎?”
“孤知道,這也的確是個好法子,可是……他們會同意嗎?”
“大王,只有動機不純者,才怕監(jiān)視啊!”趙吉昌提示地十分明顯,馬希聲會意過來:“對,以結(jié)果論,拒著就是不純!這樣好!這樣孤就可以盯著他們了,他們一舉一動就逃不過孤的眼睛,孤從此就可以安枕無憂了!”
“那時,奴才就要恭喜大王,執(zhí)掌楚國整片江山了!”
馬希聲聞言開心大笑,趙吉昌也跟著笑,只是他看著馬希聲地眼神裡,滿滿的嘲諷。
……
試煉的林地裡,大家沉默向前。
這一路,每個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傷害,妒嫉,盤算,負面的東西層疊而出,令人心頭壓抑不已。
走著走著,唐六兩突然停下腳步,看著走在最前方的唐簫:“喂,唐簫,你之前話沒說完吧?”
這一聲問,令大家都停下來看著前面的唐簫,唐簫向前走裡一步才駐足轉(zhuǎn)身,他看著大家,神情複雜,欲言又止。
“幹嘛這個樣子?”唐六兩煩躁起來,他向前兩步:“難道唐飛燕說的是真的?你真的在騙我們,利用我們?”
唐簫的拳頭捏緊了,他深吸一口氣道:“我沒有利用過你們,試煉的關(guān)卡只有大家合作才能獲得令牌,但是……我的確撒了謊?!?
衆(zhòng)人聞言都非常驚訝和意外,而慕君吾是平靜的,至於花柔,她眉眼裡滿是憂色。
唐簫一臉歉色道:“我隱瞞了令牌背後的秘密?!?
“什麼秘密?”唐六兩又上前一步追問,可是唐簫卻是面色爲難,咬脣不語。
“你都選擇說出來了,爲什麼說一半?”唐寂站在裡唐六兩的身後:“這樣大家更難受?!?
唐簫目色糾結(jié),一雙手攥得骨節(jié)處的皮膚都泛白了。
慕君吾見他那般痛苦,直接開口了:“那些令牌是開啓或通過某處關(guān)卡的鑰匙,對吧?”
“你!”唐簫震驚地瞪嚮慕君吾:“你怎麼知道?”
“唐飛燕若只是爲了與你鬥氣的話,那這趟試煉,未免準備得也太妥善了些!”
唐簫沒有說話,但腦袋微微點了點,贊同了他的切入點。
唐六兩此刻不解地後退一步,拽了拽唐寂的袖子:“我沒聽懂,這和令牌是鑰匙有什麼關(guān)係?”
“我也不懂?!碧萍呕卮鸬穆曇糗浟艘恍钢鴾睾?。
花柔聞言眨眨眼睛道:“他們?nèi)绱颂幮姆e慮,想要的肯定不簡單?!?
“沒錯!處心積慮,必有所圖!”慕君吾擡目遠眺:“這試煉之地,關(guān)卡重重,應該有一處緊要關(guān)卡內(nèi)有重寶,這纔是唐飛燕他們……此次試煉的真正目的?!?
慕君吾說道此處收回目光看向唐簫:“唐飛燕努力收集所有令牌,極有可能這些令牌就是鑰匙。所以……這是什麼關(guān)卡?”
慕君吾已然看透了一切,唐簫苦笑了一下,鬆垮了雙肩道:“生死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