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太小看您的兒子了,承乾心地光明,做事光明磊落,一手陽謀用的出神入化,前段時間硬是用自己對百姓的情感把我架上他的馬車,上了一道我至今還不能原諒自己的《流民入城疏》,如今我都不願意再見他,他現(xiàn)在的心志堅如鐵石,會受別人蠱惑?
青雀現(xiàn)在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打人悶棍,這和他一直喜歡待在地底下有關(guān),一門心思的想要成爲孔夫子一樣的人物,對俗世的權(quán)勢半點都瞧不起,如果可能他就不願意從實驗室出來,現(xiàn)在我要想蠱惑他都見不到人。
小恪?那傢伙現(xiàn)在比泥鰍都狡猾,上回我們四個被陛下嚇唬了一頓,他就立刻鑽到蜀山裡打算修仙,我敢打保證,只要您稍微漏一點口風(fēng),他立刻就會遠遁三千里,要麼去吳地,要麼鑽蜀山,絕對不可能有第三個選擇,他一向認爲,只要這輩子富足安康的過完就算是揀著了。
現(xiàn)在這三個傢伙那個是省油的燈?一個個主意正的要死,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承乾就打算等陛下百年之後接替,青雀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史書上,打算佔一個大篇幅,小恪沒出息一點,就是對錢財熱衷一些,其他的皇子想要和他們?nèi)齻€鬥那是純粹在找死,青雀,小恪認同承乾,不代表他們兩個認同別的王子。
現(xiàn)在,您把心放回肚子裡,在宮裡養(yǎng)好身體好好享福,我要回家去看閨女,然後帶著她去找祿東贊那個混蛋,我要看看什麼樣的雞零狗碎打算把我閨女搶走。“
長孫聽雲(yún)燁埋怨了一大堆,說的好像很有理的樣子也就安心了,在大唐最瞭解那哥三的不是別人,就是雲(yún)燁,既然他都說了挑撥離間這種事對他們沒用,也就放下心來,皺在一起的眉頭剛剛鬆開,卻又豎了起來,她發(fā)現(xiàn)雲(yún)燁剛纔和她說話毫無敬意。
又抓著雲(yún)燁剛纔跋扈的一幕說是,狗肚子存不了了三兩豬油云云,整天就知道胡鬧,還好沒出人命,要不然,會被言官彈劾,刑部拿問,自己不知道替雲(yún)燁背了多少黑鍋,在宮裡擔驚受怕的沒個安生。
罵完人就神清氣爽的帶著大羣的爪牙回宮,那些讓將士們流乾口水的教坊司歌姬也一同帶走,沒說留下幾個安慰一下將士那顆孤寂的心。
回到自己的地盤雲(yún)燁頓時就感覺身心皆疲,又他孃的打了一仗,不論嶺南水師多麼強悍,戰(zhàn)損依然難以避免,這些善後事宜都要一一處理妥當,還要給皇帝寫戰(zhàn)情通報,一樣的東西兵部也要,那是要存檔的,史官會過來詢問詳細的戰(zhàn)事,準備另闢蹊徑的用不同的眼光來書寫這場戰(zhàn)事。
功勞簿被兵部考功司拿走了,升官是皇帝的權(quán)利,發(fā)財就要靠自家大帥了,既然皇后把歌姬帶走了,沒有美人可看,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看著大帥的營帳,見司馬,參軍,主簿進進出出的忙個不停,就在猜測這一回大家到底能有多少賞賜,水賊窩裡的金銀不少。
“大帥,不知道卑職的前鋒營這回有多少收益?營裡面戰(zhàn)死了七十六個弟兄,您可不能見俺們沒有大戰(zhàn),就把錢財都分給水軍那些開船的。“賴傳峰聽到親兵說大帥召見,就立刻鑽進了大帳,一見劉仁願已經(jīng)坐在那裡喝茶了,頓時就發(fā)急。
劉仁願把手邊上的一張紙嘚瑟的在賴傳峰眼前晃晃,那上面的數(shù)字讓賴傳峰嘴裡發(fā)苦,要說話,卻被雲(yún)燁扔過來的一張紙打斷了,連忙撿起來看,還好,上面的數(shù)字也不小,這才安心的坐到劉仁願對面喝茶,還把自己的那張紙也衝著劉仁願晃晃。
“大帥,咱們?nèi)缃袼椒謶?zhàn)沒所得,是否不妥啊,按律咱們是要上繳國庫,再由兵部發(fā)還給我們。“五蠡司馬手上也有一張單據(jù),這是分配給守營將士們的,這傢伙從來都不願意離開油庫一步,隔三差五的就要進去清點檢查一遍,弄得全身都有一股子煤油味道,軍營的弟兄們沒人願意和他打交道,他也黑著一張臉自得其樂。
“如果是邊軍,自然該這樣做,可惜我們不是,我們是陛下的親軍,兵部管不著我們,所以繳獲的錢財就歸我們自己受用,當然,陛下和娘娘那裡自然會有一份,你就安心的把錢財收著,嶺南水師裡就屬你最窮。“
五蠡司馬的臉皮抽搐了兩下,猶豫良久,才起身謝過大帥的賞賜,和陛下,皇后一起分贓的機會不多。
嶺南水師是一個整體,雲(yún)燁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落下一個人,哪怕是分魚乾,也是人人有份,五蠡司馬知道這是營裡的傳統(tǒng),大帥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拿就是根本就沒把自己當成艦隊的一份子,這一回拿了分贓的錢,下一回買賣軍功的時候也就會順理成章。
將士們辛苦了大半年,又可以休整一個月,雲(yún)燁指著劉仁願讓他趕緊滾回家,軍營的事情統(tǒng)統(tǒng)交給五蠡司馬管轄,將士們回家探親。這也是嶺南水師特有的福利。
雲(yún)燁自己也要回家,封存了大印,交給五蠡司馬,騎著旺財準備回家,只要打完仗就需要穿著鎧甲回去,雲(yún)家莊子上的鄉(xiāng)親們最喜歡這一口,只要侯爺穿著鎧甲回來,不用問,這是又上了戰(zhàn)場,誰不希望自家的家主是一位戰(zhàn)功彪炳的功臣。
所有人都圍過來拜見一下侯爺,祝賀一下侯爺大勝而歸,就轟然散去,該幹什麼還幹什麼,賣豬肉的繼續(xù)去給買肉的剁骨頭,賣果子的繼續(xù)大聲叫賣,剛剛趁著拜見侯爺?shù)墓Ψ蛸u了一件皮坎肩的,這時候繼續(xù)和不滿意的客人討價還價。即使面前還站著一位點頭哈腰的,也是來問侯爺討要銅板的,因爲旺財剛剛喝了一大盆子稠酒。
誰耐煩整天披著鎧甲,這東西又重又厚,九月裡的長安,秋老虎正在肆虐,汗流浹背的盡完自己的義務(wù),就要立刻脫掉甲冑,尤其是頭盔。
雲(yún)燁覺得這樣很好,侯爺起到了娛樂大衆(zhòng)的義務(wù),大衆(zhòng)也表達了自己的敬仰之心,這樣就完了,誰都有日子要過,侯爺在前方斬獲無數(shù)不會分給別人一個銅板,當然老百姓賣豬肉賺的銅錢也不會給侯爺一枚。
大人物雲(yún)家莊子見多了,就算是有一天皇后娘娘站在自己的攤子前面要割二斤豬肉回去燒菜,屠夫都認爲是理所當然,難道陛下就不吃飯了?
以前縣太爺來雲(yún)家莊子親民一下,都會讓莊戶們好一通感激,現(xiàn)在宰相來攤子上吃了一碗涼粉,該收的錢也得收,了不起多擱些麻油就算是優(yōu)待了。
雲(yún)家莊子上的人家大氣,挑糞澆菜園子的老漢都把腰板挺得筆直,大唐最富裕的莊子這個稱號早就被莊戶們嗤之以鼻,現(xiàn)在拼的是誰家的小子能考上書院,要是再有誰敢從懷裡掏出一大摞子銅元顯擺,整個人會被唾沫淹死,雲(yún)家莊子穿著破麻衣編筐子的老漢,說不定都是長安城裡一家店鋪的東家,誰敢小看。
財富帶給人最大的改變就是精神上的自立,錢壯慫人膽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我對你無所求,所以就沒必要卑躬屈膝,沒人喜歡總是彎著腰,雲(yún)家的下人不是賤籍,一個都沒有,如果主家欺負的狠了,摔耙子走人不是沒有過,所以當你看到雲(yún)家的馬伕拽著馬頭埋怨侯爺不懂得愛惜牲口的時候千萬不要奇怪。
就連旺財在卸下馬鞍子,接受了馬伕的親暱之後,支棱著耳朵等著他給自己洗刷,弄乾淨之後,就會有丫鬟過來,把裝了銅板的荷包掛在脖子上,自己溜達著出了門,嶽州的草料不好吃,回到了家裡,也該鬆快一下,對面那個攤子上擺的紅瓤西瓜就很不錯,這東西,除了長安,別的地方居然沒有。
老奶奶接受了孫子的請安,笑瞇瞇的就回到後宅去了,知道孫子和自己的妻妾有話說,老人家就不在這裡礙眼了,辛月還沒說話,那日暮就一頭扎進雲(yún)燁的懷裡,哭的話都說不出來,辛月黑著臉抽了她兩把掌,她才紅著臉從夫君的身上下來,旁邊雲(yún)寶寶和雲(yún)暮吃驚的看著她,讓那日暮汗顏無地。
“你是我爹?“雲(yún)暮大大的眼睛裡全是渴盼,對於爹爹這種生物,她既熟悉又陌生,一句話就把雲(yún)燁的眼淚給問出來了。
蹲下來平瞅著閨女的眼睛說:“是的,沒錯,我就是爹爹。”造孽呦,自己的親閨女居然不認識父親是誰。
“你沒有鬍子,程爺爺都有鬍子,程伯伯也有鬍子,爹爹爲什麼沒有?”小丫頭小心的拿手指觸碰一下雲(yún)燁的臉頰和下巴,對於爹爹沒鬍子這事非常的奇怪。
“爹爹把鬍子刮掉了,就是擔心一會會把我閨女扎疼。”說完就把雲(yún)暮小小的身子抱得緊緊的,在小胖臉上親了又親,父女倆鼻子對鼻子嘿嘿的笑,把旁邊的宦娘看得已經(jīng)哭了兩鼻子,辛月的眼睛也紅紅的,只有那日暮一臉的驕傲,自己不在家,夫君最疼愛的還是自己母女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