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在挑戰(zhàn)雲(yún)燁的各種底線,在他把底線一降再降之後,依然發(fā)現(xiàn)降得還不夠,他們做事沒有底線的存在,只要對自己有利,從不在乎會死多少人,也不會在乎造成什麼後果。
越是高高在上的人,道德的觀念就越是淡漠,越是處在低層的人,就越是高尚,這是一個什麼道理?
憑什麼,憑什麼好人註定要被惡人統(tǒng)治?憑什麼善良在醜惡面前毫無招架之力?”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行,上則……“一篇《正氣歌》唸完,雲(yún)燁並沒有變得慷慨激昂,而是變得落寞異常,沒有思想感情的文字感動不了人,甚至連自己都感動不了。
生活到底讓他明白了上古的先賢,是如何的寂寞,自己這樣一個有點良知的混混都幾乎沒有立錐之地,那些古仁人該是何等的悲哀。
竇燕山拍拍雲(yún)燁的肩膀說:”留下來,我們一起在南詔衝殺一番,看看能不能有改天換地的力量,這裡是蠻荒,雖然貧瘠,對你我來說,他只會是一片沃土。
祖先既然可以赤手空拳開創(chuàng)華夏,你我爲何不能在南詔建立自己的國度,李家是胡種,是竊權者,你我都是正宗的漢種,我竇姓起於上古,你雲(yún)家一樣,復我漢家衣冠你我責無旁貸?!啊蔽乙恢币誀懜哔F來自於靈魂,不是來自權力,竇燕山,你我理念不同,就像兩輛背道而行的馬車,只會越走越遠,不會有交集的可能,更何況你的做法從一開始就走近了歧途,你飽讀詩書,可曾聽說過有依靠忘憂草建國的嗎?不要給我說這是才發(fā)現(xiàn)的新東西,你知不知道,這東西在遙遠的羅馬帝國一直被當成草藥用來治病,而沒有用作他途,不是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它的特性,而是沒有一個帝王敢於大規(guī)模利用它,其他東西最多要命,這東西會要人的靈魂,兩者之間,你如何取捨?“竇燕山大笑起來指著雲(yún)燁說:”人都說無毒不丈夫,你偏偏長了一個女人心,只要達到目的,就是一條好路,我給你時間,你會想明白的?,F(xiàn)在不說,我請你參觀我的國度,現(xiàn)在雖然小了些,不過很快就會變得強大起來。”
竇燕山似乎永遠充滿信心,從沒有沮喪的時候,艱難困苦給了他幾乎無窮的力量。
貧窮或許會讓更讓人失望,真正讓人絕望的是看不到希望。
村寨裡遊蕩者許多男子,或者躺在牆角捉蝨子,或者打著哈欠流眼淚,稍微有點良心的在手臂中間圍攏著一個瘦弱的孩子,不管大人,還是孩子,眼神都是冷漠,或者說是麻木,只有見到竇家僕役的時候,纔會眼睛泛著光芒圍上來,伸出枯槁的手臂,向他們討要著什麼。
一顆龍眼大的藥膏被拋了出來,所有的男人都像捕獵的餓狼一樣撲了上去,只有摔在地上的孩子發(fā)出淒厲的哭聲。
‘老竇,你就打算靠這些廢物去完成你的夢想嗎?”
竇燕山搖搖手笑著說:“我在去年的時候派了一羣人去其他的寨子搶糧,誰知道被叢林裡的野獸吃了近一半,要知道我派出了三百人,都有武器。從那次之後,我就對他們不抱有任何希望,他們是一羣只知道吃飯,睡覺,要無憂草的廢物,如果不是因爲把男人殺光了寨子會滅亡,我早就把這些廢物清除乾淨了。
雲(yún)侯,你也知道,三百名有武器的關中漢子,在叢林裡絕對是百獸之王,只有他們吃肉的份,哪有被野獸吃了的道理?!案]燕山把話說的輕描淡寫,他對叢林還沒有一個清醒的認識,在一片蠻荒的叢林裡,野獸纔是主人,遇到一些極度可怕的生物,勇氣沒有一點作用。
比如螞蟥和螞蟻,還有一種能夠把卵產(chǎn)在人皮膚下面的昆蟲,它就靠人的血肉存活,等到長成成蟲,就會咬破人的皮膚鑽出來,去尋找自己的配偶**,爾後再找下一個目標。
至於作爲寄宿體的人,不用去想他的後果,因爲那種蟲子一次可以產(chǎn)一千枚肉眼看不見的卵。
這就是最早人們口中傳說了上千年的蠱,當然,它們的目標不一定是人類,更多的是野獸和牲畜,天地間有自己的法則,越是厲害動物,數(shù)量就會越少,比如老虎,比如獅子,或者比如李二?
竇燕山急不可待的領著雲(yún)燁去看看自己的財富,自從經(jīng)歷過那次可怕的飢餓之後,一頭頭肥豬就是他最珍貴的寶貝。
如果豬圈裡只有肥豬,看著一個個圓滾滾的生物,雲(yún)燁會感到賞心悅目,可惜的是豬圈裡還有一個用鐵鏈子拴著的人,一個幾乎赤身**的女人。
這個女人以前一定很胖,因爲她胸前吊著兩個巨大的乾癟**,拴在脖子上的鐵鏈子鏽跡斑斑,這個女人有著高大的骨架,魁偉的身材,現(xiàn)在卻像一條被扔在沙灘上的魚,噏張著缺了幾顆牙齒的嘴,不知道在說什麼,只有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還有仇恨流露出。
雲(yún)燁感到了一陣眩暈,這些場景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他寧願看到一具屍體,也不願意看到一個人被糟蹋成這個樣子?!崩细],這個女人給我把,開個價,我接著?!案]燕山正在旁邊的水槽裡洗手,聽到雲(yún)燁的話大爲驚訝,甩去了手上的水珠回頭問:”你不是和我一樣好潔麼?怎麼會想到要這個女人,我知道一定是你的女人心思又佔了上風,知道嗎?當初這個豬一樣的女人竟然敢拉著我的手,說喜歡我,想起來我就恨不得把手剁掉,我特意留著她的一條命,就是想告訴她,她只配和豬在一起,你竟然能忍受她的存在?!?
雲(yún)燁開始煩躁起來吼著說:“我把她要過來一刀殺了,那又如何,你給不給?”
竇燕山摸著下巴說;“給你不是不行,可是這個女人身上有個大秘密,她們歷代藏起銅鼓和祭器的地方只有這個女人知道,要知道那些祭器可都是金子做的,我很想知道,可是對這個女人用盡了辦法,她也不張嘴,如果你……”
“竇燕山,你還要不要一點風度了,幾百兩,幾千兩含有雜質(zhì)的金子你也放在眼裡了?你他孃的當初把燕來樓包下來我們徹夜狂歡的時候,哪一次不是上百兩黃金,現(xiàn)在見了金子就眼紅?“一席話說的竇燕山面紅耳赤,多年養(yǎng)成的富貴氣,讓他恥於談錢。如果竇家沒有破家,他的確看不上野人手裡的那點錢財,問題是現(xiàn)在破落了,蚊子的腿也是肉。
‘雲(yún)燁,你他孃的以爲我想鑽錢眼裡?買糧,買馬,買兵器哪一樣不需要用錢,這點金子我還沒放在眼裡,可我的手下需要錢來安撫,我現(xiàn)在人在蠻荒,讓我從那去弄錢,一句話,除非告訴我金子在哪,否則這個廢人就和豬繼續(xù)搶食吧,廢人,跟豬搶食都搶不過。還有臉號稱勇士?!半?yún)燁轉過頭對那個女人說:”告訴她金子在哪,回頭我?guī)湍汨T造更好的金器?!澳莻€女人努了半天嘴,一口濃痰就吐了出來,只是過於虛弱,沒吐到人,反而落在她自己的胸口上。
竇燕山癟著嘴衝雲(yún)燁攤攤手示意自己無能爲力?!崩细],你說個數(shù)字,我去給你弄金子,你不會連他們採金的地方都不知道吧?!啊蔽铱催^,就用籃子,皮囊找金子,慢的要死,一天都採不了多少,還不如我從外面弄錢呢。“竇燕山趕緊走過來,湊在雲(yún)燁身邊和他套近乎,如果山裡能有金子被大量採出來,對他的幫助極大。”趕緊說數(shù)字,金子這東西和其他金屬不同,不能貪心,否則會有奇禍降臨。“竇燕山這時候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天降不降奇禍,先把金子弄到手是正經(jīng)。
剛張嘴說了一個十萬兩,見雲(yún)燁目光鄙夷,連忙改口;”五萬兩,不能再少了?!啊蹦悄隳弥@個女人去餵豬吧,告訴你,豬是雜食動物,不要以爲豬就是吃糧食和草的,有肉的話,它們也不介意?!啊蹦蔷鸵蝗f兩,不能少了。“”老竇,五千兩,我?guī)湍銙裎迩?,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去採。“竇燕山和雲(yún)燁擊掌三次,算是達成了交易,一枚鑰匙被扔了過來,爾後,就不見了他的影子,貴族之間的一個承諾,往往比契約更加有效,哪怕他們互爲死敵,竇燕山在蠻荒之地以貴族自居,雖然他是一個逃犯,爲了祖先的榮光,他比任何人都在乎自己的體面。
雲(yún)燁跳進豬圈,捂著鼻子攆開了那些豬,雲(yún)家的豬圈就不會有這麼些糞尿,莊戶家的豬圈裡只要有一點,立刻就會有人剷出來,用黃土掩埋好,捂熟之後好給自家的地裡增加一點肥料。
摸索好久,在那個女人鬆弛的皮膚裡找到了鎖,那個鎖鏽蝕的很厲害,雲(yún)燁花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纔給女人打開了鎖。
才扶她起來,就聞見一股令人窒息的臭味傳了過來,一條冰冷的鐵鏈子就勒在雲(yún)燁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