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不得了了！”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要是讓劉總管看見，少不得被抽兩下?！?
“你沒聽說嗎？宮裡出大事了！”
“太子殿下登基，當然是大事啊，而且是天大的喜事。”
“太子殿下只怕不能登基了?！?
“爲什麼？”
“從東宮傳出的消息，太子殿下有喜了！”
“啊？有喜？不過登基不就是大喜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是那個……有喜了?！?
“不可能吧。太子殿下是男兒郎，怎麼可能有喜？你再胡說八道，小心舌頭被拔了?！?
“千真萬確！這事兒已經(jīng)傳遍皇宮了，所有人都知道了。”
“天??！太子殿下居然有喜了？太子殿下是女兒身？”
於是乎，宮人奔走呼告，越傳越玄乎。
上書房前面，衆(zhòng)多大臣齊聚在此等候御王進宮，他們議論紛紛，一臉的沉重。
楊太尉悲憤交加地說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是女兒身。這成何體統(tǒng)啊？一介女子怎能繼承大統(tǒng)？”
慶國公義憤填膺道：“太子殿下欺上瞞下，這個秘密竟然隱瞞了十八年！我們都被太子殿下騙了啊！”
榮國公附和道：“就是啊，陛下也被欺瞞十八年?！?
楊太尉語重心長道：“陛下駕崩，如今朝中又沒有皇子，如何是好？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有人道：“永王！對，陛下不是還有永王這個皇子嗎？”
“然而，永王早被貶爲庶人，如何能回朝繼承大統(tǒng)？”
“這有何不可？只要我們齊心協(xié)力，把永王請回來，擁戴他即皇帝位，這還不是順理成章的事？”
“對對對，就這麼辦！”
“最重要的是，御王能同意嗎？你們別忘了，御王權(quán)勢滔天，我們這些人能鬥過他嗎？”
“無論如何，太子殿下身爲女兒家，絕不能讓太子殿下登基！否則，那便是有辱皇室列祖列宗，有辱國體！有違祖制！天下人將會如何看待我們大燕國？那必定是天大的笑柄！”慶國公義正詞嚴道。
“慶國公此言有理?！?
“太子殿下身爲女兒家，竊居?xùn)|宮已經(jīng)罪大惡極，還跟野男人茍且，淫-亂宮廷，以至於珠胎暗結(jié)，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必定淪爲天下笑柄?！睏钐炯惭詤柹?，“老夫倒是想知道，太子殿下腹中那孽種究竟是誰的！”
“那孽種絕不能留下來！否則便是咱們燕國皇室、咱們燕國的恥辱！”
“對對對！一定不能留下那孽種！”
二十幾個大臣七嘴八舌地議論，同仇敵愾，好似太子殿下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奸徒，應(yīng)該受千刀萬剮之刑。
榮國公問道：“御王爲什麼還不來？”
楊太尉道：“放心吧，御王遲早會來的。”
……
慕容瀾急速衝進東宮，不理會宮人行禮，徑自衝向大殿。
此時，琴若端著青玉碗從寢殿出來，看見無憂公主行色匆匆地奔來，不禁詫異，“公主，發(fā)生了什麼事？”
“出大事了！”
慕容瀾狂奔進寢殿，氣喘吁吁地止步。
琴若連忙擱下鎏金木案折回去，“公主，出什麼事了？”
慕容辭靠躺著，正想拿書看，卻看見皇妹跑得滿面通紅，於是坐起來驚詫地問：“皇妹，怎麼了？”
如意攙扶慕容瀾坐下，不過她不坐，走到牀榻前，從頭到腳打量慕容辭，目光怪異。最後，她的目光落在慕容辭的小腹，欲言又止：“皇兄……你……”
“究竟怎麼了？”慕容辭預(yù)感不妙，慕容瀾很少有這麼失態(tài)的時候。
“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公主倒是快說啊?！鼻偃舳技彼懒?。
“宮裡的人都在說，皇兄有喜了……說皇兄其實是女兒身……”慕容瀾結(jié)結(jié)巴巴道。
琴若和如意不約而同地震驚，瞪大雙目。
慕容辭好似被晴天霹靂擊中，瞬間全身僵冷，目瞪口呆。
有喜了？懷了慕容彧的孩子？
琴若和如意再次不約而同道：“殿下有喜了？”
爲什麼她們不知道？
“皇兄，這件事已經(jīng)傳遍整個皇宮……是不是真的……”
慕容瀾聽宮人說起的那一刻，簡直是難以置信。
慕容辭看向琴若和如意，她們連連擺手，“殿下，奴才真的不知道?！?
難怪這幾日慕容彧夜裡都來陪她，總讓她早點歇息，還不許她這樣、不許她那樣，還叮囑她什麼不能做、什麼不能碰，要注意些什麼。她不勝其煩，說他太過緊張，原來他早已知道她有了身孕！
他爲什麼瞞著她？
她的怒火蹭蹭地竄起，明眸冰寒，“那日爲本宮醫(yī)治的，是不是喬太醫(yī)？”
“是喬太醫(yī)?！比缫饣氐馈?
“去傳他到東宮！”慕容辭冷酷道。
如意立即去派宮人去傳話。
慕容瀾坐在牀邊，心裡莫名地恐慌，“皇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慕容辭知道她沒見過大場面、大陣仗，寬慰道：“本宮沒事?；拭?，你先回去。過幾日本宮再去看你。”
慕容瀾點點頭，告辭離去。
如意快步回來，驚駭?shù)剜止荆骸暗钕略觞N會懷有身孕？怎麼會傳揚出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俊?
琴若也是想不明白，連她們和殿下都不知道的事，爲什麼整個皇宮都傳遍了？
那數(shù)日後，殿下還能順利登基嗎？
眼見殿下若有所思，如意輕聲問道：“殿下，怎麼辦？”
慕容辭下意識地摸自己的小腹，這兒，真的孕育了一個小傢伙嗎？
“前幾天本宮暈倒，喬太醫(yī)是怎麼說的？”
“喬太醫(yī)只說殿下是氣血不足?！比缫饣氐?。
“奴才想起來了，當時喬太醫(yī)吞吞吐吐的，御王把他叫出去，過了好一會兒御王纔回來?！鼻偃舻纱箅p目，“奴才還想起一件奇怪的事，往常殿下服用的湯藥是太醫(yī)院的醫(yī)工煎好了再送過來，那日卻是鬼影送來幾包藥，還要奴才親自煎，不要假手他人?！?
慕容辭眸光冷鬱，怒火猛地竄起，不過她告訴自己：這個節(jié)骨眼，要冷靜！冷靜！冷靜！
看來，她那日昏厥，喬太醫(yī)已經(jīng)診斷出她有身孕，而慕容彧得知此事，就隱瞞了下來，連她都不說。
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琴若小心翼翼地問：“殿下，御王會不會在那日就知道殿下懷有身孕？”
如意點點頭，八成是了。
等了良久，喬太醫(yī)才氣喘吁吁地趕到。
琴若到外面守著，不讓任何人進來。
慕容辭凌厲地盯著他，“喬太醫(yī)，你可知道，欺君罔上是死罪？”
“殿下饒命。”
喬太醫(y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全身瑟瑟發(fā)抖，他自然聽說了太子殿下有喜這件事，可是他不明白，他沒有傳揚出去，又是什麼人說的？御王會不會把這筆賬算在他頭上？
現(xiàn)在太子殿下又來盤問，他覺得脖子上的腦袋搖搖晃晃的。
他悽苦地懇求，“殿下饒命，微臣不是有意隱瞞殿下的。”
“不是有意，那就是故意了？”她森冷道。
“不是不是……是御王不讓微臣說出去的……”喬太醫(yī)焦慮得快哭了，“殿下也知道，御王的吩咐，微臣哪敢違抗？微臣真的冤枉啊。”
“如今這事傳得所有人都知曉，這筆賬是不是應(yīng)該算在你頭上？”
“殿下明察。微臣哪裡敢傳揚出去？微臣連半個字都不敢多說。御王說了，只要微臣說半個字，就會連累家人，微臣哪有這膽子傳揚出去？”
“當真不是你傳揚出去的？”
喬太醫(yī)舉起手指發(fā)誓，堅決道：“殿下，真的不是微臣。微臣可以發(fā)誓，若有虛言，天打雷劈！”
慕容辭伸出手，道：“給本宮把把脈，看看腹中孩兒是否安好?！?
他抹了一把汗，哆嗦著走上前，跪在地上爲她把脈，額頭不斷地冒汗。
她清冷地問：“如何？”
他放下手，回道：“相比前幾日，殿下的胎象穩(wěn)了些，不過還需靜養(yǎng)安胎。殿下氣血不足，還要補氣養(yǎng)血。微臣再開一張方子，連服三日再行診脈。”
她縮回手，“退下吧?！?
喬太醫(yī)立即起身退出去，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慕容辭蹙眉沉思，爲什麼慕容彧不告訴她已經(jīng)懷了他的骨肉？爲什麼這件事會傳得沸沸揚揚？倘若他不想走漏風(fēng)聲，必定不會有人知曉，這又是怎麼回事？
歇了片刻，她聽見外面響起吵嚷聲，好像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琴若匆匆進來，面色沉重：“殿下，不好了，以楊太尉爲首的二十幾個大臣求見殿下?！?
“這些大臣必定是來者不善。”如意氣憤道。
“殿下，奴才就說殿下正歇著，打發(fā)他們離開?！鼻偃舻?。
“不必。本宮去會會他們?！?
慕容辭披了薄錦披風(fēng)，緩步往外走。
琴若覺得，殿下變得不一樣了，遇事比以前冷靜許多。
以楊太尉、慶國公、榮國公爲首的二十幾個大臣聚集在殿前階下，竊竊私語。
看見殿下出來，他們立即端正起來，行了個禮，“臣等拜見太子殿下?！?
雖然極其不願意喊這個冒充男兒郎的太子爲太子殿下，但她的確是先皇御封的太子，他們只能先顧著虛禮。
衆(zhòng)人悄然擡眼，先看她的面容，再看她的小腹，那一道道探究、玩味的目光，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