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梵音繚繞，佛光沖天。
滄海彷彿成了一片金色的火海。
一尊接天的金色大佛自海底緩緩而起，他含笑注視著江凡，口吐緩慢而磁性的嗓音：
“從來處來，去往去處去。”
“江凡法師，白馬寺就是你的去處。”
話音落下，金色巨佛化作滿天佛光散去，凝聚成一座巨大的廟宇輪廓，將江凡和衆僧都籠罩其中。
這讓江凡逃無可逃。
江凡心中疑惑，是自己的僞裝失敗了嗎？
可即便是失敗，菩薩又是怎麼提前出現在他的必經之路上？
他可是繞開了很遠一段距離。
直到他看到了天聽菩薩手中捧著的玉盒，裡面有一片灰燼，懸浮在盒中遙遙指向他！
是心孽尊者當初的那張許願紙灰燼！
應該是真言尊者交給菩薩處理掉，但菩薩卻留著追捕江凡。
“真言啊真言！你就等著家法伺候吧你！”
“我要狠狠給你幾棒，讓你嗷嗷大叫！”
江凡心裡火冒三丈道。
表面上依舊鎮定，道：“菩薩，您認錯人了，貧僧靈璃。”
天聽菩薩含笑不語。
他起初的確被騙過去了，但很快就意識到不對。
那就是，江凡最後施禮時，是單手。
正常情況下，應該是雙手合十。
除非，此人缺了一隻手。
而江凡剛好被二星巨人王咬掉了一條胳膊！
其次是靈璃這個法號，他終於想起來，在哪裡聽到過。
那正是江凡僞裝成弟弟的名字！
最後，用灰燼檢測一下，它也的確指向了所謂的靈璃法師方向。
天聽菩薩含笑道：“江施主果然獨具慧根，本座都被你的真諦佛言矇蔽。”
“誤以爲你是得道高僧。”
“你不入佛門，實乃佛道損失。”
眼見身份拆穿，江凡也不裝了，無奈道：
“天聽菩薩，何苦逼我入佛門？”
菩薩淡然輕笑：“遠古巨人之劫，本座會應劫而滅。”
“然白馬寺不可一日無主。”
“江施主若願來我白馬寺，本座助你在浩劫來臨前，證菩薩果位。”
什麼？
周圍的僧衆吃驚不已。
距離浩劫來臨，不過一月之期。
菩薩爲何篤定，能夠幫助江凡突破到菩薩境？
這如何可能？
饒是江凡都被震驚到了，心中掀起了一縷波瀾。
對於一個連道都沒有摸清楚的人而言，一月內成就菩薩果位，任誰都很難不動心。
只是，想到一張張等待他歸去的俏顏。
心中立刻平復。
他雙手合十，道：“多謝菩薩好意，但，我紅塵羈絆無數，亦有諸多未竟之願。”
“實難割捨一切遁入空門。”
“請菩薩勿要爲難。”
天聽菩薩臉上面容變幻，無喜無悲。
彷彿江凡的回答，都在預料中。
“拿起，放下，是一生的課題。”
“悟得其中大道者，都可成佛。”
“江施主放不下，是心中癡惘太深，本座以佛法助你退散迷障，助你放下前塵往事吧。”
江凡臉色一變！
菩薩要強行度化他了！
他果斷的袖袍一抖，掌心落下一張早已引燃的許願紙。
早在菩薩出現時，他就暗中催動了許願紙。
以備不時之需。
現在正是使用的時候，只需許願回到大陸，就可擺脫菩薩的糾纏。
然而，他剛準備張嘴許願。
菩薩卻嗓音舒緩的開口：“清風不動，萬籟靜無音。”
話音落下，歡快的海浪聲，吹拂耳邊的風聲，繚繞四周的梵音。
像是被一把刀忽然斬斷，戛然而止。
四周安靜得可怕，沒有任何聲音。
江凡嘴巴翕動，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許願紙的前提，是能夠以語言將願望許出來。
菩薩直接封閉了江凡說話的機會，讓他最爲依仗的許願紙難以發揮。
江凡臉色變了變。
菩薩的佛法簡直是作弊，此前封鎖空間，又定住人，現在還能封住天地的聲音。
再加上還能刪除人記憶。
想不出，還有什麼是菩薩做不到的事！
來不及吃驚，他果斷飛掠到佛光廟宇前，拔出了紫劍狠狠斬在上面。
然而佛光凝聚不散，半點沒有破裂的跡象。
麻煩的是。
菩薩頭頂出現一顆金色的太陽，散發著聖潔無比的光芒。
照耀之下，江凡頓覺體內貪嗔癡恨愛惡欲全消。
腦海中關於許悠然、陳思靈、雲裳仙子和真言尊者等等佳人的記憶如潮水退去。
此生的諸多經歷，也像遠去的畫影，迅速消散。
這是在洗滌他的靈魂，斷他的六根。
下一步就是灌輸佛法，讓他心中只有佛門。
如此，便度化成功。
就如當初的蒼穹妖皇、北海的白初。
江凡哪能讓其得逞？
果斷髮動空間之術，想要瞬移離開此地。
可剛剛發動，在那佛光的照耀下，他生生從空間瞬移中跌落出來。
江凡心驚不已。
這顆金色的太陽到底是何物？
散發出來的佛光竟然這麼可怕？
他不甘心，當即口中默唸玉紙天書的內容，試圖對抗入侵腦海的佛光。
但，毫無作用！
那佛光，有著無法抗拒的偉力，不斷侵蝕著他的心神。
甚至讓他的反抗之心，都越來越微弱。
不行！
不能這樣下去！
江凡心急如焚，他又嘗試著施展諸多神通，但都全無作用！
此時，菩薩的緩慢而磁性的嗓音傳來。
“本座在行第二宏願，是借了中土的力量。”
“非個人意志所能抗衡。”
“放下掙扎，入我佛門。”
宏願的力量如此強大嗎？
江凡心中的抵抗越來越弱，眼神都開始呆滯。
他即將被徹底洗滌靈魂！
可他不甘心。
難道自己就要這樣忘卻前塵嗎？
絕望中，他腦海中驟然浮現出一件東西。
那是白馬寺苦苦尋覓了數百年而不得的東西！
那就是，黑色佛經！
一卷和尋常經文截然相反，充滿著陰氣、森然的詭異佛經！
那是在老天機閣地下世界，一處有著許多地獄文字墓碑的山洞裡發現的。
後來才知道，白馬寺每年都會派遣人進入地下世界尋找這卷黑色佛經。
那時的江凡才結丹境，忌憚白馬寺的實力，便始終沒敢將其拿出來。
眼下，迫不得已，他只能拿出來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