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和諧的一個晚上。
因爲什麼都沒有發(fā)生,純潔得就像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三十年的老夫妻。
蘇若依還是一大早就起來了,等秦源醒來時,她已經(jīng)穿戴整齊,一如平常。
“我要去點卯了,你要睡便再睡會兒。下午不回去的話,可在此吃飯,齊嬸會給你做飯的。”
“下午我還真不回去,”秦源說道,“我打算去四處逛逛,看看有沒有妖銀的線索。對了,那些妖人你還是不要輕易去接觸,他們確是詭異莫測,頗有手段。”
蘇若依整理了下官服的領(lǐng)子,淡淡道,“知道,打打殺殺的,我就暫時不去了。”
“......”
她忽然慫了?
“你,查案的時候也要小心。”
蘇若依說完就出門了。
走路的時候很穩(wěn)當,步子不像以前邁得那麼大,更沒有蹦蹦跳跳,第一次成爲“準媽媽”的她顯得非常小心......
秦源想笑又不敢笑,扶著額頭權(quán)當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也沒有賴牀太久,又小小地瞇了會兒,他便起了來,畢竟有正事要做。
還沒等他去水房呢,只見齊嬸就主動端著一盆水,和一條臉巾走了過來。
又淡淡地喊了一聲,“老爺。”
秦源當時就嚇了一條,心想蘇若依的父親回來了?
她還有父親麼?
卻很快,發(fā)現(xiàn)人家竟然是在喊自己!
秦源嘴角一抽,立刻頓悟了!
不用說,肯定是蘇若依跟她交代的。
蘇若依已經(jīng)拿他當夫婿了!
換句話說,他什麼都還沒做,就勝似什麼都已經(jīng)做了。
一切都被蘇若依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蘇府的大老爺,孩子未來的父親,她蘇若依家的贅婿。
可不是贅婿麼,房子是蘇若依的,聘禮也不要他出,甚至養(yǎng)孩子的錢蘇若依都備好了,只等他住進蘇府......
想想,鍾府好像也是這個意思?
所以現(xiàn)在的情況是,他這史上第一贅婿,一贅就要贅兩家,這麼個贅法,倒是讓他有點贅贅不安。
鍾瑾儀的內(nèi)廷衛(wèi)和蘇若依的清正司一向很不和諧,她們兩個要是知道對方以後,如何才能保持和諧,是個很考驗技術(shù)的問題。
還有,到時候鍾載成和鍾瑾元能不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聽自己講道理,也是個問題。
問題有些棘手,好在暫時應(yīng)該不至於爆發(fā),秦源就先放一邊了。
用過早膳,他便出了蘇府,先前往草悅茶社,準備去找聖學會的人,看看他們有沒有關(guān)於拜妖會的最新消息。
一出門,沒走幾步,他就發(fā)現(xiàn)路上有不少兇神惡煞的官兵,押著十來個百姓去往京兆府衙門,呵斥聲和哭喊聲夾雜著,又圍了大把看熱鬧的人,亂哄哄的一片。
跟旁邊人一打聽,才知道今早城門全部封閉,禁軍和京兆府開始聯(lián)合搜查可疑的外鄉(xiāng)人,就是沒人知道爲什麼。
秦源一猜就知道是跟妖銀案有關(guān),心想清正司的效率還挺高,昨晚剛議好的方案,今天就立即交禁軍和京兆府去執(zhí)行了。
可這執(zhí)法水平還有待提升啊,說把京城翻個底朝天還真就翻個底朝天,這麼大規(guī)模的抓捕,得有多少人被冤枉?
秦源突然又想起自己的妹子和大哥也是外鄉(xiāng)人,感覺有點不妙,就趕緊跑回家去。
那些官老爺?shù)霓k事風格,秦源再熟悉不過了,要是被抓進去少不了一頓打,就那便宜大哥和柔弱小妹的身子骨,怕是挨不了幾下。
長樂坊甲字拾號,聖學會送給秦源的宅子裡。
一個地痞無賴模樣的人,指著秦力和秦小芙,衝身後五六個官差笑呵呵道,“就是他們兩個,前不久剛來咱長樂坊,也沒正經(jīng)營生,極是可疑!”
那幾個官差二話不說就舉著鎖鏈上去拿人。
“走,跟我們?nèi)ゾ┱赘惶耍瑔柲銈凕c事兒。”
秦力和秦小芙嚇得臉色發(fā)白。
兩人這些年在外沒少流浪,自然對於這些官差的手段很瞭解,知道一旦進去就肯定要脫一層皮!
秦力張開雙臂攔在秦小芙跟前,慌忙說道,“幾位官爺,我們兄妹剛來京城不久,什麼事兒也沒做啊,爲何要拿我們啊?”
那無賴模樣的人嘿嘿一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做才奇怪呢,趙爺,我猜這倆就是妖人!”
無賴叫李大貓,二十來歲的樣子,要說起來,人家可是正經(jīng)的長樂坊里長——從他爹那承襲下來的。
京城一百多個坊,每個坊都有里長一名,雖然官不大,可也能配合衙門管些事,比如督稅、租房、籍冊、調(diào)節(jié)糾紛之類。
尤其是對於外鄉(xiāng)人,里長是最不能得罪的,因爲按規(guī)矩,外鄉(xiāng)人來到本地,里長有權(quán)監(jiān)督其日常,發(fā)現(xiàn)可疑可立即報官。
這李大貓雖然是里長,卻是個十足的混混,打秦家兄妹搬過來以後,就沒少來拿油水。
秦力也不是愣頭青,本想與他搞好關(guān)係,每次他來都客客氣氣的,光銀子前前後後就已經(jīng)送了三五兩,照道理已經(jīng)是很上路了。
可是李大貓不滿足,他覺得這家人一出手就能買下一棟宅子,肯定有錢,三五兩就想把他打發(fā)了可不成。
另外,見秦小芙長得水靈靈的,他也起了心思,想追求於她,做自己的二房小妾,無奈秦小芙堅決不肯,他便有些惱羞成怒。
也怪不得他猖狂,如今來京的外鄉(xiāng)人,你要是沒點硬後臺,都被當做是逃過來的流民,在京城本地人眼裡,哪怕你在家鄉(xiāng)是富甲一方的大佬財,來了京城你也得跪著。
像秦力和秦小芙,原籍是正縣,在京城剛安下家,買的又只是普通的二進院,李大貓就吃定他們二人只是正縣某個小財主家公子小姐,在京城沒什麼根基,還不由他拿捏?
所以一聽衙門拿妖人,他當時就把這對兄妹給報上去了,心想好好嚇嚇他們,等他們出來,就會乖乖聽話了。
那趙捕快跟李大貓本就是老相識,一聽兩兄妹是外鄉(xiāng)人,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抓了,是不是妖人他不管,主要是在李大貓那可以賣個人情,回頭人家還不得請自己去青樓喝一頓?
反正每次搜捕,都是他們官差拿油水的好時候。
這次捕外鄉(xiāng)人,那外鄉(xiāng)人想保平安就得送錢——除非是真可疑,可疑到他們怕兜不住,那倒不排除會公事公辦的可能性。
再說秦小芙,看到這架勢當時就嚇哭了。
“你們別抓我,我、我不是壞人,也不是妖人!”
李大貓立即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小芙妹子你別怕,是不是去衙門走一圈就知道了。放心,有你李大哥在,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說著,竟湊近秦小芙,想去拉她的手,嚇得秦小芙連連後退,卻被官差抓住,又動彈不得。
秦力趕忙攔在秦小芙跟前,睚眥欲裂地吼道,“李大貓,你這畜生!我那般待你,你竟恩將仇報!你會有報應(yīng)的!”
李大貓無賴本性,臉色說變就變,上去就一腳踹在秦力身上,惡狠狠道,“他孃的,你是不是以爲老子真那麼好說話?狗一般的東西,敢跟我吠?也不看看老子誰?”
就在這時,只見一聲怒喝從門口傳來。
“你特麼是誰,說來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