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覺得能成功嗎？”

“師姐你殺了燃燈，又獻祭了波旬，我搞定了如來。再加上一路上的收穫，還有老師師伯之前清償的那些，應該差不多了，就是有點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波旬太蠢了。”季長生幽幽一嘆。

但凡波旬沒那麼蠢，主動跳出來，這次清償天道債，就有可能還缺一個大羅。

那樣的話，親愛的彌勒師兄可能就要進入接引聖人的視線了。

彌勒和玄都的謀劃是秘密。

不過秘密並不難查。

如果三世佛都沒了，李嫦曦入主靈山的阻礙將直接縮減爲零。

地藏王菩薩和觀世音菩薩縱然是大羅，但她們都沒有執掌靈山的想法，不足爲懼。

真正的對手只有三世佛。

現在留下彌勒，季長生估計彌勒還是會對李嫦曦不滿，就和對如來佛祖不滿一樣。

彌勒修的道就是造反。

祂和如來其實未必有什麼私仇。

在季長生看來，誰坐上如來的位置，彌勒就反誰。

但季長生還是講道理的。

彌勒還沒和季黨產生衝突，所以季長生也做不出來主動挑釁自己便宜師兄的事。

除非沒有辦法，比如西方二聖清償天道債，就差一個彌勒了，這就和他沒關係了，是西方二聖要動手。

可惜波旬補上了這個窟窿。

一個大羅級別的心魔，還是羅睺分裂出來的，價值並不比彌勒小太多。

李嫦曦聽懂季長生的意思後，黛眉微皺：“看來我該留著波旬的。”

“不行，波旬留著威脅更大。”季長生很快就從可惜的心態中解脫了出來，寬慰道：“緊那羅菩薩算大羅之下有數的高手了，都擋不住波旬的控制。如果波旬活著，就是一顆定時炸彈。彌勒這樣的炸彈我們能看到，波旬這樣的炸彈，我們防不勝防。波旬必須死，我們不虧。”

李嫦曦點了點頭，也調整了一下心態：“等入主了靈山之後，優勢就在我。手握主場優勢，彌勒不是我的對手。”

造反派如果能是官方的對手，就不會當造反派了。

在李嫦曦包括季長生看來，造反道的前途並不光明。

反而他們的計劃，十分有想象力。

西方二聖把天道債償還之後，靈山依舊是靈山，基業依舊是基業，只不過是換一個主人而已。

和還房貸沒區別。

你還了房貸，錢進了銀行，銀行會繼續用錢生錢，這些錢並不會憑空消失。

西方二聖還了天道債，靈山基業以後就是屬於天道的，天道也不希望靈山基業就此爛掉。

所以並不影響李嫦曦入主靈山。

只不過靈山的控股股東，從西方二聖變成了“天道銀行”。

但對於這件事情，西方二聖都不在意。

季長生和李嫦曦就更不在意了。

崽賣爺田不心疼。

反正都是他們巧取豪奪弄來的。

只要拿到他們該拿到的好處，靈山最後變成什麼樣他們都不在意。

當然了，儘可能的不讓“天道銀行”產生賴債和壞賬，這點覺悟季長生和李嫦曦還是有的。

要不然惹怒了鴻鈞，他們也沒有好果子吃。

在季長生和李嫦曦竊竊私語的時候，接引聖人一直苦澀的面容終於舒展開來。

身上的氣息愈發縹緲自由，無拘無束。

大約一刻鐘後。

接引聖人的笑聲，傳遍了整個西方世界，進而傳遍了諸天萬界。

“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

接引聖人的氣息沖天而起。

諸天萬界，萬族生靈，盡皆沐浴佛光。

聖人開顏。

萬族共喜。

這一日，無數生靈都獲得了他們一生當中最大的造化。

重病在牀的人突然痊癒。

沉眠許久的昏睡者悠悠轉醒。

苦思冥想的科學家突破了門檻。

就連飛昇洪荒仙界的數量，這一天都暴漲了一千倍——儘管這是因爲基數太小的關係。

當然，最重要的是，三葬法師的胳膊和腿，都重新長了出來。

三葬法師感動的潸然淚下：

“師兄心裡果然是有我的。”

碧遊宮。

三清同時皺眉。

元始沉聲道：“接引這氣息……還在不斷增強。”

太清聖人頷首：“祂被束縛的太久了，一朝恢復自由身，境界還會向上走。沒有了束縛的接引，未來很有想象空間。”

多少人是被貸款拖垮的？

一旦還清了貸款，廣闊天地，大有可爲。

對於接引來說，更是如此。

西方教是接引曾經的輝煌，也是祂最大的束縛。

現在，祂法力沒有受損，束縛還變小了。

有百利而無一害。

“不出意外的話，接引會迎來一陣上升期，準提也是。”

女媧娘娘做出了相同的判斷。

“還好，現在西方二聖在長生的操作下，算是我的盟友。”

而且接引馬上就要親自來拜訪她。

這對女媧娘娘來說，是利好。

更重要的是：

“西方二聖這下欠長生的因果，百年之內別想還清了。”

雖然西方二聖也幫季長生很多。

尤其是準提聖人，系統的教了季長生不少知識，彌補了季長生很大的短板。

平賬大聖這具心猿，血脈源於女媧娘娘，成就源於準提聖人。

可以說一個是生恩，一個是養恩，兩者甚至不分高下。

但整體算下來，還是季長生給西方二聖的更多。

天道貸款壓的西方二聖一直都喘不過氣來，季長生幫他們解決了最大的麻煩，他們要還的就太多了。

也就是季長生有女媧娘娘罩著。

否則恩大成仇，西方二聖最容易的解決辦法，就是直接殺了季長生。

債主死了，自然人死債消。

但現在是不可能的。

有女媧娘娘護著，季長生本人現在也不好殺，牽一髮而動全身，西方二聖就只能慢慢還。

這個因果，涉及到了西方二聖、道祖、天道和季長生自己，哪怕是元屠劍都斬不斷。

西方二聖不想認都不行。

當然，他們肯定是不虧的。

季長生就更不虧了。

女媧娘娘也不虧。

“長生這小傢伙，真的是把小贏、中贏和大贏全都拿捏住了，不過總有一方會虧。”

女媧娘娘看向紫霄宮的方向。西方二聖一旦恢復自由身，最虧的當然是鴻鈞。

西方二聖還的是“錢”。

但到了聖人這個層面，“錢”比起聖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鴻鈞根本看不上“錢”，但祂看的上兩個聖人傀儡，或者說打手。

不過現在的鴻鈞，並沒有外界想象的氣急敗壞。

祂更多的還是感慨：“竟然真讓季長生給做成了。”

祂最初也以爲，能靠天道貸款，吃接引準提一輩子。

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對於鴻鈞來說是失控的。

但鴻鈞畢竟是鴻鈞。

普通人以爲皇帝每天都吃餃子。

世人也都以爲鴻鈞很需要西方二聖。

只有同層次的強者，才能真正明白彼此的需要。

很可惜，現如今的盤古宇宙，與鴻鈞同層次的強者——暫時一個都沒有。

所有關於祂的揣測，都只是那些下位者的臆想。

“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返自然……呵呵。”

看著激動到不能自己的接引，和同樣陷入了狂喜的須菩提，鴻鈞啞然失笑：“哪有什麼絕對的自由？他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們失去的是什麼。”

當年鴻鈞許諾了七個聖位。

接引準提在當時並不出挑，至少妖族四皇、妖師鯤鵬、太陰星君，包括排名靠前的幾位祖巫，實力就不比當年的接引準提差。

爲什麼接引和準提能脫穎而出，得到鴻鈞的青睞？

因爲只有他們跪的最圓潤，舔的最誇張。

現如今的西方二聖當然已經很強大。

但是在鴻鈞眼中，西方二聖的核心競爭力，並不是他們的強大，而是他們的跪舔與辦事能力綜合起來的得分更高。

所以鴻鈞當年拍板，給西方二聖貸了款，讓他們有了逆襲的機會。

如果西方二聖不再跪舔，想做堂堂正正的聖人……

鴻鈞的反應就是現在這樣——笑了。

西方二聖欠天道錢的時候，鴻鈞捨不得對西方二聖動手，那等於自己打自己。

現在，鴻鈞再對西方二聖動手，毫無心理壓力。

當伱不欠銀行錢的時候，同時也意味著銀行不會再對你負責。

“季長生現在的核心競爭力，就在於他還欠著很多投資。接引準提，以爲自己已經上岸了。岸上的風波，以後就要他們自己抵擋了。”

鴻鈞聲音轉冷。

封神大劫的時候，三清敗的很慘，西方二聖大勝，這其中最大的原因是三清內訌，西方二聖團結一心。

但還有一個忽視不了的原因——鴻鈞拉偏架。

鴻鈞在幫西方二聖揍三清，尤其到最後，鴻鈞甚至親自下場了。

這些偏愛，都只存在於西方二聖是祂傀儡的時候纔會存在。

現在西方二聖恢復了自由。

他們將獲得和三清一樣的待遇。

失去“貿易保護”，在市場上公平競爭。

當潮水退去，很快就會知道誰在裸泳。

對此，現在的鴻鈞已經並不關心。

比起西方二聖，鴻鈞現如今更關注盤古。

比起盤古，鴻鈞現如今更關注自身能否更進一步。

只要祂的實力能夠更進一步，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而最近，祂已經看到了契機。

至於六聖聯手，會給祂帶來的危機……

鴻鈞輕聲開口：“收！”

瞬息之間，天道六聖同時面色微變。

六團鴻蒙紫氣，不受控制的脫離了他們的身體，漂浮在六聖各自身前。

不過鴻鈞此時眼角也微微抽搐了一下。

“太清和女媧的鴻蒙紫氣都是假的，已經被他們徹底煉化了，浮現出的只是幻術……他們還挺給我面子。”

鴻蒙紫氣有用嗎？

這個問題可以換成另外一個問題：編制有用嗎？

當你在編制之外的工作賺的比編制更高，那編制就沒用。

但你在編制之外賺的沒有編制高，那編制就有用。

鴻蒙紫氣，就等於鴻鈞發的聖人編制。

內部蘊含著祂的天道感悟，以及祂親自剝離出來的天道之力，能在祂的允許下，增幅一成戰力。

無副作用。

最多隻是鴻鈞保留了收回鴻蒙紫氣的權限。

在道德素質方面，鴻鈞其實還是相對比較高的。

不過當年紅雲在自身基礎上增幅了一成戰力，還是被妖師鯤鵬給殺了。

而祂在鴻蒙紫氣內部留下的理論上根本無法被磨滅的印記，現在祂才意識到已經被太清聖人和女媧娘娘磨滅。

只不過太清聖人和女媧娘娘情商高……祂要收回的時候，還給祂現造了一個。

“能瞞過我的感應，徹底消化天道之力……太清真的有取代我的潛力，女媧掌造化生滅之道，看來當年造人，讓她的實力突飛猛進的程度超過了我的判斷。”

鴻鈞默默思量，現在的局面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消失了兩團鴻蒙紫氣也沒關係。

編制而已，祂只要想發，隨時都能現造。

左右雙手各自浮現出一團鴻蒙紫氣，鴻鈞再次開口：

“去！”

下一刻。

六道鴻蒙紫氣，開始重新尋找主人。

第一團鴻蒙紫氣，落入了三葬法師的肚子裡。

但很顯然不是給三葬法師的，而是給剛剛轉生到這孩子體內的如來佛祖。

第二團鴻蒙紫氣，落到了剛剛回到八景宮的玄都大法師頭上。

第三團鴻蒙紫氣，被鴻鈞從接引聖人體內剝離，落入季長生手中。

第四團鴻蒙紫氣，出乎意料的落到了李嫦曦手裡。

還有兩團鴻蒙紫氣，鴻飛冥冥，不知方向，只有鴻鈞知道最後誰收到了鴻蒙紫氣。

如來、玄都、季長生和李嫦曦，是明面上收到新的鴻蒙紫氣的幸運兒。

但現在還活著的三個幸運兒，此刻都面色微變。

他們剛剛接觸鴻蒙紫氣，立刻就獲知了三個信息：

“第一，盤古宇宙，最多可以容納七位聖人。

“第二，從今以後，每誕生一位新的聖人，都必須有舊的聖人隕落。

“第三，此信息舊聖全部知曉，此乃盤古宇宙不可撼動之鐵則。

“歡迎新生力量，向舊日霸主發起挑戰。”

零和博弈。

成聖契機。

不等季長生反應過來，他就發現他的實力開始暴漲。

清償天道債，他立下大功，這是他應得的報酬。

以及：

鴻鈞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乖兒子，成聖的機會，別說我沒給你。一聖，換一聖！”

祂當年能把接引準提捧上去。

現在，一樣可以捧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