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混血帥哥交往了已經有2個月了,我所有熟悉的或不熟悉的朋友在敬業負責的好友甲傑出的工作能力下都知道了我得償心願吊了一個真金白銀的金龜婿。我一開始還耐心解釋實際情況不是我吊他,而是他硬是湊上來死皮賴臉地要我吊的。可是後來發現即使我照實說了,聽者往往聳聳眉,撇撇嘴,擺出一副‘21世紀,吊凱子又不是件很丟人的事。如果你一定堅持要我們相信是他強行要求被吊的,那我們就看在跟你一場朋友的份上,暫且相信好了”的神情。我氣急,便不再解釋,他們也就越發相信這就是我的真實目的。
晚上約會,選在著名的常春藤飯店。燭光搖曳,美味佳餚,我卻還惦記著別人對我的誤解,終於忍無可忍向他抱怨:“他們都說我跟你在一起,是看上你們家的錢。你說這不是侮辱我嗎?”他也笑:“你不喜歡我們家有錢?”“不是,有錢是件光榮的事。只是天地良心,答應做你女朋友的那會兒,我是真的不知道。”無辜的表情絕對跟秀蘭.鄧波兒有得一拼。他眉毛微挑,使得眼角更往上揚,看上去就像是個漂亮的京劇名角:“我以爲學校裡每個女生都在我入校之前對我的底細瞭如指掌了呢?”雖相處時間不長,但我已經知道他的這個表情是他即將進行王婆賣瓜行動的預警。我誇張地做了個嘔吐的動作:“你不要臭美了。我們學校是什麼樣的地方,藏龍臥虎,多少像你一樣的人物在,誰有空理你啊?”我打擊他的功力正在向爐火純青邁進。
“還有誰?你說個來我聽聽。”他不服。不知爲何,他的身影突然跳進了我的腦海,我脫口而出:“你肯定不知道,我們學校還有位殿下呢。”面前的他一楞,神色突然複雜起來:“你怎麼知道的?你認識他?”其實我與他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突然像作了賊似得心虛起來:“沒有。我怎麼會認識他?哎呀,你知道好友甲的八卦功力。她幫全校所有風雲人物都編了一本‘誰是誰’叢書。”我笑著想搪塞過去。“哦,是這樣。”對面的他微微地笑了笑,只見他慢慢站起身來:“那正好,讓我幫你介紹一下。這是我表哥,也就是你剛纔口中提到的那個殿下”他指著我身後的一個方向說著。我以爲他哪根神經短路,看著他呈皺眉不解狀。他不得以又重複了一遍:“我表哥,忘了跟你說了,我姑媽就是諾夫克公爵夫人殿下,而他”他稍稍停頓,才繼續:“就是未來的第十一世諾夫克公爵殿下。”我這才意識到我身後確實有人,慢動作定格般地回頭,赫然見一個漂亮體面的男生挽著女伴站在那裡,饒有興趣地看我反應遲鈍,一臉弱智模樣。真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身後的他握住我遞出的手送到脣邊,標準貴族式的輕輕一吻:“親愛的,好久不見啊”我的眼角瞥見我的那個他眉頭慢慢擰起,我本能反應的第一句話,也是事後讓我巴不得挖個地洞逃遁的那句話就是:”你他媽的跟我閉嘴!”
聽了這句話,我的混血帥哥挑眉側目地更加厲害,而他身邊的那個女伴也杏目圓睜,彷彿打死也不相信在這麼一個高雅場所竟然會聽到如此粗魯不堪的話語。而他看上去倒並不介意,還是一臉涎笑:“上次連一個告別吻都不給我,這次又給我一個這麼特殊的問候。幾日不見,你真是越來越有淑女風範了。”我明知道他在嘲諷我,但我只好裝作聽不懂,因爲我滿眼看到的皆是我的混血帥哥一臉的問號,心裡正在琢磨過會兒到底要怎麼圓我剛纔那個小小的白色謊言。
“親愛的表弟,你不介意我們就在這裡坐下吧,反正也很久沒見了”他轉向我的混血帥哥,點頭微笑,可是眉尖嘴角的笑意一點都沒有蔓延到眼睛裡。我的混血帥哥報以同樣禮節性的假笑,但看在我眼裡就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心裡第一反應就是這兩個人之間肯定有問題,哪有表兄弟之間這樣一副嘴臉的。
混血帥哥揚手招了服務生來又加了兩個位子和兩副餐具,四個人坐在一起,一時都沒有人先開口。混血帥哥終於首先打破沉靜:“介紹一下,我女朋友蘇絲,不過看來我的介紹是多餘的,你們認識對方吧?”對面的他只是專心看著旁邊的服務生開啓香儐的嫺熟動作,嘴角向兩邊扯了扯,算是對這個問題的回答。他的女伴不甘被這樣冷落,搶先介紹起自己來:“我是克利絲汀-勞拉-瓊絲女男爵閣下,幸會!”混血帥哥匆忙起身接過那位美麗小姐遞上來的手在嘴邊吻了吻:“前不久剛參加了令尊當選爲倫敦證券市場監管主席的慶祝晚宴,那晚逾會的都是年紀超過六十的禿頂保守黨人士,無趣地很,若是當時看見令尊還有這麼迷人的女兒啊,我一定不會提早溜走的。”他討好著這位女男爵,女男爵聽到他這番評論,馬上雙哞流彩,笑意盈盈。突然只見他瞳孔一收,輕輕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脣。我暗笑,這麼一個細小的動作只有我注意到,之所以能注意到是因爲剛纔我在桌下用最準確的方法勘察了一下我們兩人腳的大小差別,心想著原來高跟鞋踩在人的腳背上還真是疼呢,以後吵架這一招一定要多多練習使用。混血帥哥回頭意味深長地瞪了我一眼,明確無誤地表達了“秋後算帳”的意圖。
他們表兄弟倆開始聊些讓我不知所云的東西,報出的人名大都只是我在金融時報或是八卦雜誌皇家新聞版面纔可以看到的名字。他們聊得看上去興致盎然,那位女男爵偶而還能插上一兩句話,惟獨我一聲不吭,趁這個當口對著龍蝦鵝肝快速下手,大快朵貽一番。對面的他已經有意無意瞄了我很多次,終於按耐不住自己尖刻的本性,對著我的混血帥哥問道:“最近銀根緊縮嗎?怎麼你女朋友像是很久都沒吃飽過一樣?”齪刻的笑容爬上他的俊臉,平時帥的讓我忘了自己姓甚名啥的臉蛋現在看在我眼裡,竟有著說不出的反胃。但我決定不將自己降到和他同一個低劣水平,只是看向別處不發一言。但是他接下來說的那句話確是踩到了貓尾巴:“還是從像中國這種國家出來的人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他慢慢地端起酒杯,朝我揚了揚,做了一個承讓的動作。
我緩緩地轉過頭去看向他,眼睛不由地瞇成一條線,眉頭也湊在了一起,將母親警告我說這樣做容易造成皺紋的警告置若罔聞。我知道自己這副表情極具要挾恐嚇氣勢,一般來說朋友一見我擺出這個表情,就知道離我方圓三公里之外的地方纔是安全高地。他卻看上去不以爲然,仍是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我知道他正享受著看我強忍不發作失態,以便不在這種高級場所丟人顯眼的努力。我偏頭看向我的混血帥哥,想在我的這位二分之一同胞那裡找到同盟軍。可是他竟然也在笑著他表兄這句並不好笑的笑話,看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稍稍有些收斂,正了正色,作嚴肅狀,並假作正義人士腔調開口略帶責備的說:“嘿,愛德華,不要太過分!”
我心裡大罵面前二人,一個是典型自以爲是的英國帝國主義餘孽,一個是沒有是非正惡觀念的無用男友。我決定自己接手這個問題的處理,我突然嫵媚一笑:“殿下真是說的一點不錯。凡是中國來的人或物,都是沒見過大場面和好東西的。”他一楞,放肆笑容略有收起,不解我爲何也會跳入詆譭自己國家的陣營。我仍然保持著甜膩的聲音,對著他說:“殿下,你身上的這件意大利名牌西服真是漂亮啊。”在場所有人都不明白爲何談話的內容一下子跳到了服飾上,他只是習慣性地說了聲“是的,是這個時裝大師去年冬季推出的新作”我笑得更加開心:“我幫你賭一把,你這件衣服是MADE IN CHINA的吧。”他眉頭一皺,不置可否:“我沒有留意過。這是我秘書幫我挑的。”他向身邊的女友點了下頭,女男爵會意,微微起身,翻出縫在裡邊的牌子,低呼一聲:“真的是中國製造哎!”
我的笑容使我的嘴咧到了跟朱麗亞.羅伯茨一較高下的大小:“既然他們來自中國,沒見過如此的美味,那我相信他們一定也想和桌上的龍蝦來個親密接觸。”話音剛落,我已經操起那個盛著奶油龍蝦的盤子,對著他胸口手一揚,盤中碩大的澳洲龍蝦在空中劃出了一條美麗的弧線,落在他名貴西服的前襟。在奶油的潤滑作用下順著他衣服迅速下竄,一路蜿蜒到他的褲子上,終於在他的拉練處佇足,留下一路乳黃的印跡。我聽見那位女男爵對著我驚聲叫出:“天哪,你瘋了,你在幹些什麼?”然後轉向他,怯生生地低喚:“哦,殿下,這怎麼辦啊?”我的混血帥哥則是一副想開懷大笑卻又不好明目張膽的表情,強忍著噴飯的衝動,他大聲喚著VIP包房外的服務生,讓他們取乾淨的毛巾來,因爲表兄弟兩個身形相似,就讓他也順便去西大街東頭的皇室御用西服店去取一套自己早先在那裡訂做的晚禮服。而慘遭龍蝦襲擊的他倒是像個沒事人一樣,只是怔怔地看著我,任由著女男爵幫他誠惶誠恐地擦拭著身上的污漬。
“這套衣服很貴的”他終於開口,語調略帶調侃,彷彿只是一個精品店售貨員對時尚買家的提點一樣。“我知道”我突然生出一絲的後怕,但事到如此,我也只能趕驢子上駕,不能退縮了,誰讓他先出言不遜侮辱我的祖國。“這樣你比較容易記得住以後說話不經過大腦的後果。”我毫不示弱。“你還敢嘴硬,你會後悔的。”女男爵顯然不滿我毫無悔改之意,搶先數落起我來。“算了,克利絲汀,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不過你也狠狠地回敬了我,我們算扯平了吧。這件衣服真的不是一般的貴哎,今年的限版,全世界不過20件,你這下心裡總是好過一點了吧。”我沒有料到他非但不責怪,反而開口道了歉,語氣竟也有著討好求和的意思,弄的我一時倒像是枉作小人。
驚訝的神色也從混血帥哥的臉上一晃而過,顯然開口向人賠罪並不是這位表兄殿下的一貫作風,特別是在被人家以奶油龍蝦招呼過之後。但是這驚訝神色也只是在他臉上停留了一小會兒,就稍縱即逝了。他溫文而雅地說道:“你們兩個也算不打不相識吧。幸好你們和好了,要不然我看到表兄跟我的寶貝女友大人水火不容,我可真是要左右爲難了。”說完抓起我的手在脣邊用勁地唆了一口,聲音之響完全不符合他一貫的優雅風範,眼睛卻直楞楞地看向自己的表兄。這情景看在我眼裡有著說不出的疑問,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搞了半天原來是雄性動物在向可能的競爭對手宣佈主權所有啊。我氣不打一處來,剛纔要你幫忙的時候,你在旁邊像個看戲的,現在又荷爾蒙激素爆發來招領失物啦?我又不是東西,是個人哎,你索性繞著我擡起後腿撒泡尿還要管用些。我用力想把手從混血帥哥的牽制中抽出來,可惜在這場秘密角力中以我的失敗而告終,努力了半天,手還是乖乖地被他拽在掌中,而他還是一副志得意滿的表情。
對面的殿下此時也被打理了乾淨,換上了混血男友的黑色絲絨晚禮服,說不出的高貴典雅,意氣風發,笑著對晚禮服的原主人說:“這衣服我可就不還了,看來你的好品位不僅限於找女友上啊。”順便恭維了我一下,我淺笑。混血帥哥並不領情,話中帶話:“不過只有衣服可以出讓,其他的,你就不要想了。”雖是戲謔口氣,但是拽我的手卻更加地緊,我又有忍不住要測量我們雙腳大小的衝動了。
表兄殿下彷彿沒有聽到他類似“此女有主”的告示,只是看著我說:“這個月最後一天是家母的生日,我們會在頓徹斯特大酒店舉行生日晚宴。還懇請屆時表弟可以大方一下,偕你同行。”男友神色一凜,不知爲何背脊一下子僵硬了不少,可語氣還是絲毫不見波動:“既然表兄盛情相邀,那我恭敬不如從命。”然後轉過頭來望著我:“到時候我父母也會前來,我覺得是時候讓你和他們見一下面了。”我眉頭微皺,心裡琢磨:見家長?不會吧,這也太快了。想不到對面那位也開口說:“到時候也可以順便見一下我的父母。”我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其實並沒有仔細聽清楚他語氣中的較勁意味,只留下這對錶兄弟互瞅了對方一眼,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