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婦人出的血早已變成深黑色,流出來竟然不能凝固,蘇小小吃了一驚,這顯然是凝血系統(tǒng)受到破壞的原因,她的大腦在飛速轉(zhuǎn)動著,這種情況肯定肚子裡的嬰兒已經(jīng)死掉了纔會誘發(fā)全身的凝血障礙。
“如果這個孩子保不住?”蘇小小擡起頭來,直視著常婆婆。
“那……”常婆婆臉色一白:“大夫你盡力保住孩子!若實(shí)在保不住,那醫(yī)生你就可以回去了!其它的事情,老婆子我也能做!”
蘇小小心往下一沉,這老婦人竟然如此心狠,看她話裡的意思,這個小夫人肚子裡的孩子若是沒有辦法保得住,這小夫人也就生死隨她去,不必醫(yī)治了。
而這常婆婆多半也是個穩(wěn)婆一類的角色,所以可能對女人胎育的情況略通一二。也是看到小夫人的情況危險,纔會急急地去找蘇小小來。
這樣的事情蘇小小可做不出來,這個女人現(xiàn)在氣息奄奄,肚子裡還有個死胎,按照現(xiàn)代人的做法,自然想法保全她的子宮才行,至於孩子,以後還有的是機(jī)會生!
當(dāng)下蘇小小也不再和老婦人多說廢話,她把小夫人放平,躺在牀上,只見她的小腹隆起的部位僵硬無比,竟然是連收縮都沒有了。而且她穿著的白色中衣上,腹部處有著數(shù)個青色的腳印,腳印處明顯凹陷下去。
蘇小小解開中衣一看,只見白皙的肚皮上印著數(shù)枚腳印,生生踏進(jìn)肉裡,看來什麼摔了一跤都是騙人的謊言,這小夫人腹中的胎兒分明是被外力踩死的。
看見蘇小小的舉動,常婆婆變了臉色,蘇小小索性解了頭髮:“我是女醫(yī),婆婆不必有所顧慮!”
“小夫人腹中的胎兒只怕早死了吧!”
“那醫(yī)生便請回吧!”常婆婆扳起一張臉,指著門口衝著蘇小小下了逐客令。
“不過,也可以讓我試試!”蘇小小走到桌旁,拿起紙筆來開了一張藥方,遞給常婆婆:“這上面是些固本安胎的藥物,煩請婆婆找人去抓三劑回來!”
常婆婆狠狠地盯了蘇小小幾眼,但是這小夫人肚子裡的孩子關(guān)係重大,那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得不讓蘇小小試試。
常婆婆拿著藥方走出門外,蘇小小聽她在外面呼喚人去買藥。
蘇小小手裡銀針一晃,分別插入了小夫人腹部的三陰交,關(guān)元和氣海三個大穴,然後用上了極爲(wèi)霸道的泄氣之法。
天邊已經(jīng)微露晨曦,蘇小小到這病家已有一個時辰有餘,小夫人的氣息變得更加微弱,這樣拖下去,腹中的死胎變得腐敗,只會連累了大人。
若是在現(xiàn)代的條件下,蘇小小早就給她施行手術(shù)了,不過大齊的時代,消毒的技術(shù)還不成熟,剖腹產(chǎn)幾乎等於殺人。
要知道歷史著名的凱撒大帝便是被剖腹產(chǎn)取出來的,不過代價就是他的母親當(dāng)場身亡。
大齊的條件和凱撒大帝那個時代也差不多,如果手術(shù)取胎,只怕和殺人無異,蘇小小隻能試試保守一些的金針渡穴法來催生這個小夫人腹中的死胎。
三枚五寸長的銀針沒針而入,只見那小夫人嘴裡嘶吼一聲,身體頓時繃緊起來。一雙手掙扎著朝蘇小小揮過來。
蘇小小解過她的腰帶,把她的雙手牢牢縛住綁在牀頭,然後大聲吼
了一句:“我在救你!你還要不要活了?”
小夫人的神智有片刻清明,看著蘇小小眼裡透出十分強(qiáng)烈的求生慾望,點(diǎn)點(diǎn)頭,淚珠成串滑落。
“你忍住痛!你肚子裡的孩子已經(jīng)死了,我得幫你把他催出來,不然留在你的體內(nèi),時間一長,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你可明白?”
小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蘇小小把她的一條褲腿塞進(jìn)她嘴裡,然後說:“會很痛!你咬住!我讓你用力,你才能用力!知道嗎?”
小夫人又是點(diǎn)點(diǎn)頭,一張清秀的臉上淚珠和汗水混做一道!
蘇小小又取了兩枚銀針出來,這兩枚針要短許多,她一針扎進(jìn)鶻尾,一針扎時內(nèi)關(guān),提插數(shù)下,只見小夫人原本僵硬的腹部肌肉突然猛地一縮!
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從小夫人的嘴裡吼出來,蘇小小擦擦額頭的汗,手上卻不停,又是兩枚針插進(jìn)她的體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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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人的身體猛地從牀上跳起來,旋即重重落下,一股黑紅色的血液夾雜著一個青黑色的死胎從兩腿間滑了出來。
“好了!好了!你得救了!”蘇小小長出一口氣,娩出死胎就有救了!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來,一個相貌清秀的書生模樣的中年男子撲了進(jìn)來:“啊敏,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我不過離開了三日,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掉頭看見正在一旁清理小夫人死胎的蘇小小,勃然大怒:“你是誰?怎麼會跑到我家裡來?”
“我是女醫(yī),蘇小小!”蘇小小回頭鎮(zhèn)靜地看著他,這個男子看來倒是真心關(guān)心這個小夫人,把她交他的手裡,總好過交給常婆婆那個兇惡的老婆子!
“你的小夫人她現(xiàn)在沒事了!”蘇小小把婦人娩出的胎盤和死嬰包做一團(tuán),往男人面前一塞:“是個兒子呢!真是可惜!小夫人身體元?dú)獯髠峙掳肽陜?nèi)不宜再有孕,不過她還能有孕就是了!”
中年文士接過蘇小小遞過來的一包東西,只隙著縫看了一眼,裡面那個青黑色的小小胎兒,兩腿間的那一塊倒是非常明顯!他“啊”一聲,手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差點(diǎn)把那包東西扔在地上。
“啊常!”中年文士的臉色變得蒼白,眼睛裡怒火雄雄燃燒,他轉(zhuǎn)過頭去看著門口垂手站立的常婆婆:“你給我解釋一下是怎麼回事?”
“老爺!”常婆婆身體一軟,扶著門櫺便跪倒在地:“前天您剛纔離開,夫人便過來了,她看見小夫人的身子,夫人就上前踢了小夫人兩腳,小夫人便開始出血!老奴無用,沒有保住小夫人腹中的孩子!請老爺責(zé)罰!”
蘇小小用碳筆寫了張藥方遞給那中年文士,說:“這個藥有幫助她恢復(fù)的功效,你抓了藥來給她服下,我告辭了!”
這家人的家事一團(tuán)亂麻,蘇小小可不想在此多耽誤什麼,現(xiàn)說這小夫人現(xiàn)在已無性命之虞,照著她的藥方好好調(diào)養(yǎng)就是。
走出那間小宅子,蘇小小仰天打了個呵欠,天空漸漸亮起來,耳畔傳來一陣清脆的鳥叫聲,蘇小小覺得早晨的空氣真是分外清新。
雖然昨天晚上累得半死,又被人極其不禮貌地對待了一番,但是此刻蘇小小卻覺得心情大好,一來是因爲(wèi)賺到了第一筆診金,一百兩銀子呢,二
是因爲(wèi)自己救了一條無辜的性命!
昨夜接她過來的那輛青篷馬車還停在外面,旁邊還停著一輛精美華麗的寬大馬車。
蘇小小朝著那輛青篷馬車走過去,想到一會兒就可以睡上一覺,她就覺得分外高興。
突然,她的頭頂傳來一陣劇痛,有人用什麼東西擊中了她的頭頂,她眼前一黑,軟倒在地。
……
周圍一遍漆黑!蘇小小睜開眼睛,頭頂傳來一陣劇痛!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只摸了一手粘膩,頭上的傷口出血雖然止住了,卻痛得鑽心。
“這是那裡?”蘇小小心中產(chǎn)生出疑問,她狠狠地抽抽鼻子,一股刺鼻的火油氣味撲進(jìn)她的鼻腔。
怎麼回事,等到眼睛適應(yīng)了周圍的陰暗,蘇小小才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赫然躺著一個人。
蒼白的臉色,長長的烏髮,身上染著血跡的白色中衣,這不正是剛纔被蘇小小救回來的那個小夫人嗎?
蘇小小大驚,撲過去,手往小夫人鼻下一放,冰涼的觸感,沒有呼吸,竟然死得久了。
蘇小小正想呼救,突然聽見從外面?zhèn)鱽韺υ捖暎龘涞介T前往外一看,只見門前的空地上有四個人,除了其中一名盛裝華服的中年婦人,其它的三人蘇小小都認(rèn)得。
常婆婆跪在地上,面對著中年婦人,正在分辨著什麼,中年文士一臉失魂落魄地面對著蘇小小站著,好象在求著中年婦人什麼。
蘇小小想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無奈只覺得頭部的傷口痛得厲害,她定定神,擡眼再望時,只見外面的局勢已發(fā)生了變化。
中年文士跪倒在地,抱著中年婦人的腿彷彿在向她哀求什麼!
“啪!”一聲脆響,中年文士臉上捱了婦人一掌,那一掌清脆又響亮,打得中年文士的臉朝旁一偏,整個人都倒在地上:“去吧!去看那小賤人最後一眼吧!你這個大淫蟲,忘恩負(fù)義的白眼狼,若沒有我杜麗蓉,你那來的今天!不過是個卑賤的賣字畫的下賤坯子!現(xiàn)在可是堂堂的大邑都府尹大人了!”
中年文士從地上爬起來,朝著關(guān)押蘇小小的屋子走過來。蘇小小定定神,趕緊回到自己原本在的地方躺倒下來。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來,中年文士走了進(jìn)來。
屋子裡比外面暗了許多,中年文士站在門口適應(yīng)了片刻才向著敏兒的屍體走過去。
他身後的門忘記了關(guān)上,從門縫裡望出去,只見廊下堆著許多柴草,上面顯然有人倒了助燃的火油,發(fā)出一陣陣刺鼻的氣味。
中年文士走到敏兒的身邊,俯身把她抱起來,哀哀地哭起來:“啊敏啊!我的心肝兒啊!我真是沒辦法啊!你看到了那隻母老虎啊,她什麼都做得出來啊!我若是捨不得你,她就要把我從都府尹的位置上弄下來,我的老父老母幼子都得跟著我去喝西北風(fēng)啊!不得已,我只有捨棄你啊!敏兒啊,我的心頭肉肉!我會把咱們的兒子和你埋在一起,給你選塊最好的墓穴……”
那哭聲聽在蘇小小耳朵裡,只覺得無比刺耳諷刺,見過渣男,沒有見過渣到如此地步的男人!
那個叫做敏的少女,也不知道前世做了什麼孽,居然碰到如此的渣男渣婦,白白搭上自己一條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