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fēng)習(xí)習(xí),河面上泛起粼粼波紋,不遠(yuǎn)處的蘆葦『蕩』也隨風(fēng)搖曳,似乎裡邊埋伏著千萬雄兵。
衆(zhòng)人坐在河邊的大柳樹下迎著山風(fēng),倒也覺得渾身涼爽。
“姑父,快看,你家的鴨子,它們跑到這裡來了。”這個時候,小澤宇用手指著河面上遊動水鴨子大叫道。被他這麼一驚,那些傢伙立刻腦袋朝水中一鑽,身子消失的無影無蹤,再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五六丈開外了。
“這是野鴨子,不是劉叔叔院裡的,那是家鴨。”彤彤一臉鄙視的看著他,似乎在說這東西都不認(rèn)識,真老土。
“那它們怎麼和我姑父院裡的鴨子一模一樣?”小澤宇不服氣的反問。
“這……”彤彤頓時被問住了,小臉憋得通紅,最後來了一句,“有人養(yǎng)的就叫家鴨,沒人養(yǎng)的是野鴨。”
“那應(yīng)該叫流浪鴨”
“流浪鴨?”這下幾個大人也都愣住了,他們還真不知道這個詞是怎麼來的。
“你純屬胡說八道,哪有流浪鴨。”彤彤蹭的站起來,左手掐著腰,右手指著他叫道。
這姿勢是跟誰學(xué)的,小丫頭別長大了變成野蠻類型的纔好。
“這你就不懂了吧,市裡邊沒人養(yǎng)的狗叫流浪狗,這鴨子自然叫流浪鴨。”澤宇得意洋洋的解釋。
“你……我不給你玩了,等下?lián)禅B蛋也不帶上你。”這丫頭爭辯不過,最後乾脆使出威脅這招。
衆(zhòng)人都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兩個拌嘴,體驗(yàn)一把來之不易的童趣。
“姐,你快來看,這裡好多慈姑秧!”張倩小姨原本想湊到水窪邊洗洗手,誰知道卻在淺水中發(fā)現(xiàn)了一大堆慈姑秧。
“哪裡,哪裡”張媽“跐溜”一下子站起來,朝水窪跑去。
接著她又開口大叫:“你們快過來呀”
汗,自己這個未來的丈母孃也太大驚小怪了,不就是發(fā)現(xiàn)了野慈姑嗎。用的著這麼驚訝,讓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爲(wèi)哥倫布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呢。
野慈姑在劉家溝非常常見,隨便找個水溝都能看到。這東西的葉子是三角形的,尾部有個開叉,猛然看上去有點(diǎn)像古代兵器中的戟,一到夏秋季節(jié)會開出白『色』的花來。
它根部結(jié)出的慈姑吃起來很不錯,小時候劉軍浩喜歡挖了烤著吃,這東西烤熟之後香氣非常誘人,吃起來面面的。
只見水窪處那一大片慈姑秧碧綠碧綠的,很有幾分野趣,洋溢著勃勃的生機(jī)。
“都下去挖慈姑,等回去我給你們做慈姑燒肉”張媽說著已經(jīng)挽著褲腿下到水中,而張倩小姨則緊跟其後。
嚴(yán)格說現(xiàn)在並不是吃慈姑的最佳時節(jié),現(xiàn)在它裡邊的水分太多,只有到了冬天的時候慈姑才長得硬實(shí)。
不過衆(zhòng)人也就是圖個樂子,一個個都跳到水中忙乎起來。
這水窪是沙土地,慈姑根扎的不深,因此挖起來也不費(fèi)啥力氣,只要手順著慈姑秧伸進(jìn)沙土中一扣,就把整個慈姑秧帶了出來。
這片慈姑是大部分都是長了幾年的,下邊的慈姑不少都有乒乓球那麼大小。
“有十來年沒有見到野慈姑了,還真有點(diǎn)想。以前我們家住在郊區(qū),那片有個池塘,一到冬天我和小妹就下塘挖慈姑。弄回家讓張倩她姥姥給我們做慈姑燒肉,那個味能順著廚房飄二里地,饞得左鄰右舍的孩子們都掛著口水,順著香味找過來。肉最好用上五花肉,還要帶上肉皮,沒有肉皮不香,也不黏糊……”
張媽一邊扣著沙土裡的慈姑,一邊開始講起古來。
“就是,以前我媽也做過,不過那個時候窮,一年也吃不上幾頓肉”王老師也順著話茬說開。
三個女人一臺戲,張媽、張倩小姨、還有王老師開始回憶起當(dāng)年的歷史,很快這挖慈姑就成了憶苦思甜大會。
而張倩嫂子則低聲拉著她的手詢問美容方面的知識,每次見到自己這個小姑子她都要熱切的問上一翻,看看又有什麼新保養(yǎng)秘訣沒有。
幾個人在水窪中熱熱鬧鬧的耍了半個小時,張倩纔想起母親身體不太好的事兒,害怕她長時間幹活累住了,就催促著上岸。
哪知道張媽越說越高興,手腳也麻利了許多,一點(diǎn)也沒有乏力的跡象。
話說老媽這段時間氣『色』很好呀?這個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出幾分異常來。記得以前母親頭髮白花花,見不到幾根黑『色』的,現(xiàn)在看上去好像頭髮茬比以前黑了不少。
小姨也是如此,臉上雖然還帶著幾分憔悴,不過氣『色』卻比上次看到的要好許多。
這應(yīng)該是土蜂蜜的功勞,等下一定要再收些蜂蜜讓老媽帶回去,張倩暗中打定主意。
等張媽興勁兒過去,衆(zhòng)人才洗洗腳上岸,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家。這一折騰,小澤宇也忘了撿鳥蛋的事兒。
夕陽西下,張媽等人繼續(xù)在廚房內(nèi)忙乎晚飯,幾個男人則一人搬把椅子坐在荷塘邊乘涼。
看著趙教授怡然自得的逗著肩膀上的兩個小斑鳩,張爸很是羨慕。
“你也別羨慕我呀,女兒女婿就在這裡住,你們兩口子反正也退休了,何不在這裡養(yǎng)老,我不相信小浩不管你。”趙教授笑著打趣道。
聽他這麼一說,張爸倒是真生出幾分念想,過兩年城裡不想住了乾脆搬到鄉(xiāng)下來。也不用麻煩女兒女婿,直接在旁邊蓋一個小院子,東邊栽上一溜果樹,西邊則種了幾棵雜樹,像什麼榆樹和刺槐等等。再打眼壓水井,院牆邊上種上絲瓜、茄子、辣椒……最好再養(yǎng)羣小雞,這樣吃雞蛋也不愁。
晚飯以清淡爲(wèi)主,主菜就張媽做的那個慈姑燒肉,別說,她這道菜還真是堪稱絕活。雖然那菜看上去油汪汪的,可是一點(diǎn)都不膩人。而且把慈姑的面、粉、香都燒出來了。
剩下的飯菜則是將煮熟的鹹雞蛋切了半鉢子,橘紅的蛋黃直流出油,帶著紅薯的新面饅頭,還有一大鍋濃濃的綠豆湯……
晚上的時候,衆(zhòng)人又對捉知了來了興致。馬上就要立秋了,往外爬的知了比前些日子少了很多。不過這擋不住幾個人有興致,都提著手提燈四處尋『摸』,連張倩爸媽也加入其中。
遠(yuǎn)遠(yuǎn)地就聽到張媽大聲訓(xùn)斥:“老頭子,那裡還有一個,看到?jīng)]有,你啥眼神……”
一幫人拿著手提燈捉到九點(diǎn)多,才捉了五十多個,最後王老師炸了一大盤子讓衆(zhòng)人品嚐。劉軍浩和趙教授幾人只是象徵『性』的夾了一個就放下筷子,連浩宇和彤彤也是如此。
這些日子,他們可沒少吃知了。
小澤宇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一個人幹掉了一大半。
宵夜吃完,天氣也徹底涼爽下來,衆(zhòng)人洗涮完畢後,各自回屋睡覺。
按照事先的安排,一幫大老爺們到趙教授家睡,其他的人則睡在劉軍浩那裡。
鄉(xiāng)村的夏夜非常靜謐,你聽不到車來車往的噪雜,耳邊只是夏蟲的低聲『吟』唱。
早上睡得正香,三個小傢伙就跑過來敲門了,於是一幫人都早早的的起牀。
歇息了一夜,幾個老人也顯得精神煥發(fā)。
刷牙、洗臉、吃早飯。吃過飯後,劉軍浩又陪著衆(zhòng)人進(jìn)山遊玩。
上午正是山上熱鬧的時候,那些麻雀、啄木鳥、黃鸝等等各『色』各樣的鳥兒一路鳴叫不停,不時有松樹、兔子從眼前閃過。
衆(zhòng)人也沒有往山裡進(jìn),只在外圍走走停停,累了就找塊大石頭坐下來歇息。
這一路走來,野菜、野蘑菇幾個人弄了大半袋子,當(dāng)然野果他們也沒少吃。現(xiàn)在三個小傢伙一人手中攥了一把酸寶寶吃的正香,尤其是澤宇,一邊不住的吸溜嘴,一邊還往口中塞,王蕓怎麼勸他都不聽。
這酸寶寶是山中的一種漿果,比指甲蓋略小,熟了之後呈紫黑『色』,吃到嘴裡酸甜酸甜的。大人們吃上幾個覺得牙口都酸倒了,這些小傢伙卻吃得很有滋味。
“劉叔叔,你過來我給你說個事兒。”劉軍浩剛要領(lǐng)他們到南山去逛呢,小澤宇偷偷的把他拽住。
“啥事兒?”
“山上哪裡有廁所呀,我想小便。”低聲叫道。
“隨便找個地方都可以,怎麼,害怕被人看到呀。”這小傢伙,聽說有時候還『尿』牀,現(xiàn)在倒不好意思了。
“不行”他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過很快就忍不住了,讓王蕓領(lǐng)著轉(zhuǎn)到大樹後。
“啊……”沒過一分鐘,突然傳來了小澤宇的一聲尖叫。
緊接著王蕓也大聲叫起來:“宏斌,你快過來呀……”
出事兒了?幾個人都嚇了一跳,飛速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
“怎麼了,怎麼了?”張倩大哥第一個趕到,急忙將妻兒都摟在懷中問道。
“地上……地上……”王蕓一邊跺腳一邊叫道。
“嘶……”張倩大哥一看,趕忙把她們往回拉,等到了安全距離才停下腳步,呆呆的看著不遠(yuǎn)處。
只見草叢中密密麻麻的爬滿了螞蟻,而且個頭大得出奇,一隻螞蟻都有二三釐米長。猛地一看,覺得非常駭人。
剛纔小澤宇根本沒有注意到地上的情況,等他方便完,剛要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螞蟻堆上,頓時大叫起來,而王蕓更是發(fā)現(xiàn)褲腿上爬了幾隻大螞蟻。
“沒事吧,你們……”這個時候衆(zhòng)人才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