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煙雨，依照你的意思，普通人不就是……一種生產資料嗎？”

紀洛不是傻子，他並不是出生於這個世界，所以她聽出了沐煙雨言語中的真意，也感覺的到那種難以形容的惡意。

那意思簡直就像是在說——普通人生下來後，就是九州聯盟的財產，會被一直好好的保護。有源力天賦的，會被轉化成境武者，而經過五次檢測確認的無源者，就要爲社會貢獻智慧和血汗，壓榨出所有的能量，然後在創造出下一代，重複這個過程。

“源力適應指數低的人，就要變成巨大數字中的一個？源力天賦決定一個人的一生，這種事情……真的對嗎？”

“紀洛，我明白的意思，確實，簡單的以源力天賦爲基準，將人硬生生分成兩類，確實很殘忍，可是——這就是現實。”

沐煙雨沒想到和紀洛的聊天，會轉到這個話題，她其實也不想說這些的，可是紀洛一臉無法接受的模樣，卻也讓她明白很多。

——紀洛就是沒有源力天賦大軍中的一員，他的源力適應指數極低，沒有源初藥劑，他這一生都只是小齒輪。

說實話，這種事情，這種真相，在普通人眼前血淋淋的顯露出來，確實很讓人無法接受，可在很多境武者看來，卻有種理所當然的意味。

“紀洛，你要知道，普通人是沒法對抗荒獸的。沒有源力，就無法戰鬥，只能從事科研和生產，爲戰士做後勤。只有境武者纔是戰士，是對抗荒獸和災業植物的唯一力量！”

“你生活在山海市這個安定區域的城市之中，從小到大沒有去過動盪區域，也沒有真的瞭解過，所以你不知道世界的真實。人類爲了保證這片立足之地，每年犧牲的境武者，少時十幾萬，多時幾十萬，甚至百萬的時候也有！”

“你能明白嗎，就現在這個時候，無數境武者正在荒野中跋涉、拼命，與荒獸寸土必爭！爲了保證有足夠的境武者，聯盟每年的出生人口必須要在千萬以上！如此，每年成爲境武者的人，纔有可能維持在百萬左右！就像積攢起來的家底一樣，虧一兩次纔不會傾家蕩產。”

沐煙雨當然也不喜歡現在這樣的聯盟，可是她又能怎麼樣，她只是一個旁觀者，一個流浪歌手，連源力都沒覺醒的蛻變階段境武者！

“沐煙雨，你的意思是說……境武者就像人類的錢，死去的人就是給荒獸的保護費？人類要攢家底，要有更多的境武者，如此纔不會被荒獸勒索時，因爲沒錢給而破產，最終——被整個滅族？”

紀洛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竟然是這樣的，他穿越過來已經一年了，他雖然對這世界有過好奇和想象，但是因爲消息來源有些狹窄，他終究沒能知曉一切的真相。

——比如電話、比如電腦、它的網絡都只能在城市中使用，出了山海市周圍幾十公里，信號和網絡就徹底沒有了。

“紀洛，從某方面來說，確實是這樣的。每年聯盟有一千萬以上的出生人口，其中十分之一左右能成爲境武者。這一百萬中，又有十萬左右的精英，會加入聯盟十大學院，得到最優渥的資源！”

沐煙雨在椅子上扶手勾勾畫畫，將人類整個種族的人員分配，表達得十分清晰。

“說句實話，真正決定每個人能否成爲境武者的，根本就不是天賦，而是資源！源力適應指數越高的人，所需要的資源越少，也能越快的成爲境武者，培養收益更高。”

“聯盟在發展，實力、教育、科技都在飛速提升，過去要成爲境武者，源力適應指數最低要一百，現在就是五十，未來，只要有足夠的資源，每個人成爲境武者都可以。但現在的資源，確實很有限！”

“因爲資源有限，所以聯盟纔不惜一切代價發展人口，靠著足夠的數量，提升天賦異稟的孩童數量！真正天賦卓絕的人，都是百萬種難得一見的人，投資在他們身上的資源，產生的價值更高，也更能成爲中堅力量。”

沐煙雨雖然連初中都沒上完，但很怪異的是，她說話的條理非常分明，對整個聯盟的瞭解極爲透徹。紀洛聽著她的解釋，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有些地方，紀洛感覺很不對——

“沐煙雨，我承認，所有人都有責任、有義務去對抗荒獸。但是我聽你的話，怎麼好像是在說……每個家族的血脈源遠流長，他們的子弟天賦優秀，能力強大，所以他們就應該佔用更多的資源，爲此減少普通境武者的數量，也是應該的？你這是在回答我最初那個——階級固化的問題？”

“紀洛，這個世界，不是由我和你決定的，我不是在說我自己的想法， 而是聯盟發展的理念和傾向，我也不不喜歡這個樣子……”

“對不起，我激動了。”

紀洛沒想和沐煙雨吵架，但是他的語氣確實不對，蘇祈顏、江櫻落、安雨槿，她們都是大家族的子女，紀洛聽到沐煙雨這些話，忽然想到她們，他心裡就……很不舒服。

“紀洛。境武者，意爲生命境界的行者。每一個境武者，皆爲逆天而行，向死而生，每一個階位，都代表著一個新的生命境界，其差距如淵如海，命數相悖，因果天衢。”

沐煙雨隱約間明白了一些紀洛的想法，她不太想讓紀洛誤會某些東西，所以她終究把隱瞞的東西告訴了他。

“大家族的子女，繼承了先祖的血脈，源力天賦和源初天賦一般都不會很差，其中驚豔絕倫的天才更是數不勝數。”

“再加上，家族中傳下的知識和指導，配上珍貴稀罕的藥物補品。可以很確定的說，大家族的子弟，確實很容易走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然而，九州聯盟中所有的家族，只要到達一定程度，視家族的大小程度，必須派出一定數量的人員，去聯盟邊境的動盪區域，爲整個種族浴血奮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