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晚了。
這個時間點，也到了特卡市黃金黎明分部下班的時間。
然而今天卻沒有一名黃金黎明的僱員離開分部，他們不約而同地留了下來，等待部長要求他們加班的命令。
因爲今天收集到的情報實在太多了，種種跡象都在顯示今夜真實之眼和先驅教會將會有一場大規(guī)模的火拼，甚至將會有超凡的力量牽扯其中。
所以按照正常情況，這個關頭黃金黎明註定要加班，以應對這一場突發(fā)情況。
但同時僱員們卻也感到一些困惑。
按理說這樣的大規(guī)模火拼，早就該在發(fā)生之前就將其扼殺在萌芽中才對。一些真正執(zhí)掌這個城市權力的大人物，譬如黃金黎明特卡市分部部長亦或者警署署長這種人物，早就應該警告妄圖火拼的雙方，要求雙方保持克制。
然而直到現在，彷彿這些大人物都仍由事態(tài)朝著惡劣的情況發(fā)展，而不出手干涉。
一切……有些反常。
但普通僱員們也知曉他們不能猜太多想太多，只需要等待命令纔是。
所有僱員的視線，都紛紛望向了部長的辦公室。
過了一陣，辦公室的大門忽然打開。
只見微微有些發(fā)福的部長科波菲爾夾著一個公文包，哼著歌曲走了出來。
科波菲爾一邊鎖著自己辦公室的們，一邊衝著僱員們疑惑道：
“下班了，怎麼你們還不走嗎？現在還是初春，天黑的很早，都趕快買上點肉食回家和家人吃晚飯吧！”
一衆(zhòng)僱員們面面相覷，然後忍不住將視線望向了其中一名僱員。這是一個十分年輕的少年，和部長竟然長得有幾分相似。
這少年叫做小科波菲爾，還真的是科波菲爾部長的兒子。
只聽小科波菲爾不由得衝著科波菲爾說道：
“可是部長，難道不安排加班了嗎？”
科波菲爾詫異道：
“加什麼班？我是那種沒人性的上司嗎？”
小科波菲爾不由得又問道：
“那……起碼得增加一下夜班值守的人吧？”
科波菲爾衝著衆(zhòng)人揮揮手：
“都散了散了！這大冷天的還要增加人值夜？太過分了！我們部門，不需要搞表面形式主義！”
“可是部長……”小科波菲爾還想再說什麼。
然而科波菲爾卻已經打斷道：
“夠了！現在已經下班了，不要再叫我部長！叫我爸爸！現在你趕快閉嘴，給老子把車開到樓下接老子！”
科波菲爾訕訕地閉上了嘴，垂著頭按照他老爸的交代去開車。
其餘的僱員見狀，便也紛紛收拾行李下班。
既然連他們的上司都已經下令了，那麼他們也懶得去多操那份心。
汽車很快在樓下準備好。
科波菲爾上了汽車將公文包扔在了後排座椅上，然後衝著身邊的兒子問道：
“嘖嘖，這鬼天氣真冷啊！對了，今晚想吃點什麼？一會回家，老爸給你做！”
狹窄的車廂內，小科波菲爾卻有些悶悶不樂：
“今晚真實之眼和先驅教會都要開戰(zhàn)了！你怎麼還像一個沒事的人一樣？”
科波菲爾沒好氣地回答：
“那又怎樣？又不是收容物要入侵！我也沒見到雙方的超凡者！那事就不該我們管，讓警署的人去處理就行！”
小科波菲爾頓時反駁道：
“可是警署的警員們已經三個月都沒領到工資了！現在特卡市的政府已經沒錢了，而新的撥款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到！現在那些警員爲了生存，已經——”
“行了行了行了！”科波菲爾沒好氣地說道，“趕快開車，別多廢話！”
小科波菲爾卻直接將汽車熄火，怒視著自己的老爸，彷彿老爸今天不給他一個說法他就不開車。
科波菲爾無奈地暗罵一聲，然後怒聲說道：
“如今這座城市已經變得這樣蕭條了，你還能怎辦？你有點超凡能力還能拯救這場經濟危機不成？超凡能力又不是萬能的！還有你以爲他們兩個教派火拼對於城市來說是一場災難？大錯特錯！相反這是一個機會！如今市民們已經快要沒有活路了，他們的心中都有一股怨氣，都需要一個用來仇視和用來發(fā)泄的對象！現在誰是這個對象？當然是這座城市的管理者們！市民只能將一切都歸結於那些管理者們！你讓那些管理者們怎麼辦？他們沒有能力變出錢來又想要保住統(tǒng)治地位，那麼民情洶洶之下，他們就只能轉移矛盾了！”
小科波菲爾不由得驚詫道：
“你是說……”
科波菲爾回答道：
“如今真實之眼和先驅教會跳出來鬧事，搞壞了治安，所以他們就是一個最合適的靶子！只要管理者們運作得當，市民們的仇恨就會從管理者們的身上轉移到了那兩個教派之上，到時候矛盾就順利轉移了！所以他們要火拼就讓他們火拼唄，如今這個城市裡頭那麼多人找不到工作，讓這些人一直閒著那城市會出大問題的！與其讓那些閒散人員被幫派吸收，還不如讓他們被教派吸收，讓他們整天念念經磕磕頭拜拜神，引人向善，那麼城市的一個大問題不就解決了？”
小科波菲爾不由得又問道：
“可是他們有兩個教派啊！如果一直這樣火拼，那麼城市將永無安寧！”
科波菲爾說道：
“這很難嗎？反正遲早會打出勝負的！先讓他們火拼，誰火拼贏了城市管理者們就幫誰！到時候再將另一個教派徹底趕出去，這樣城市不就安寧了！成王敗寇，到時候再把所有髒水都往失敗者身份潑，把所有屎盆子都往失敗者頭上扣，將所有罪過都推給失敗者！讓市民們知曉，這段時間之所以會出亂子會死那麼多人，完全就是因爲那幫失敗逃亡的人乾的！他們纔是壞人！”
小科波菲爾聞言卻忍不住說道：
“可是這樣一來，會有太多無辜市民和信徒在雙方的火拼裡頭喪命的！”
科波菲爾不由得白了兒子一樣：
“想要擔任好管理者，就不能從普通人的視角看待問題！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情不立事，善不爲官。在這個特殊時刻犧牲幾百個甚至幾千個無辜人，卻能夠保證整座城市幾十萬人的穩(wěn)定和上層領導者們的安全，這是值得的！你就是讀書腦子讀壞了！今天你受那幫僱員慫恿兩句，還真當自己是爲民請命了？你得給我搞清楚了，你先是我兒子！然後纔是黃金黎明的僱員！現在快給老子開車！”
小科波菲爾垂著頭髮動了汽車，同時暗中嘟囔了一句：
“自私鬼！”
這句話卻被他老爸科波菲爾聽到，科波菲爾用手肘杵著車窗嘲笑道：
“自私？也只有你這種毛頭小子纔會講究什麼正義，等你長大些你就會知曉所謂的正義其實全都是生意！只有利益纔是永恆！蛋糕就那麼大，註定強者吃到撐而弱者沒得吃！你多吃一塊吃撐著了，就要有人沒得吃餓死。你想要心善玩平均分配，那麼最後別人都會把你的搶光讓你餓死！”
小科波菲爾嘟囔著嘴。
他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價值觀與他老爸完全不同，他永遠無法理解他老爸的思想，他老爸也同樣無法理解他。
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已經懶得和老爸多廢話了。
於是他悶聲開車，他知道現在自己人微言輕，改變不了什麼。
但是他同時在心中暗暗決定，一旦他以後強大了並且如果身居高位，那麼他一定不會與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僚們同流合污！他一定要徹底改變這個世界！創(chuàng)造一個真正理想國！
汽車漸漸馳離黃金黎明分部，消失在車水馬龍的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