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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溫文爾雅的傷感

天嘉雲城是索爾索貢大陸人族領地中比較靠北的城市,環境優美,景色宜人,三面環山,四季分明。貝亞特山的支脈伸展於西郊,鸀林成片。一條名叫迪斯特里的河流從城中穿過,城市的東南方向有片不大的森林,俗稱天嘉雲森林,風景非常迷人。北面的草地平坦而寬闊,波光粼粼的迪斯特里河蜿蜒流過。

天嘉雲城是奧蘭帝國政治、經濟和文化的中心。這座城市的歷史絲毫不亞於紀坎普斯,而更因其市民的藝術素養普遍高超、談吐不俗而聞名於世。如果說紀坎普斯是最繁華的商業之都,那麼天嘉雲城無疑就是最優雅的文化藝術之都了。

奧蘭帝國是大陸上人族五大帝國之一,從三百多年前尤杜拉女王開始,這個強大的王朝就放棄了戰爭,轉而通過聯姻的方式來鞏固地位、擴大疆土、化解紛爭。幾百年來,這種中庸平和的生活模式與處事態度,使得奧蘭帝國的文化、藝術、美食、建築和娛樂得到了長期穩定的發展。

奧蘭帝國的平民、貴族們也在這樣的太平環境下失去了擴張、戰爭的遠大志向,逐漸養成世故、敏感、愛面子的性格,將所有的時間用來享受生活。

蘇菲之前就已經研究過這裡的風土人情,她十分驚訝吟遊詩人們對於這個城市的描述,那幾乎可以稱之爲極端的混和。高雅、低俗,勤奮、懶惰,謙虛、狂妄,大方、吝嗇……非常多完全反義的形容詞都被用來形容這裡了。

可是真正來到這個城市,蘇菲心中卻不知爲何生出一種莫名的傷感,與曾經聽說的和猜想的全都不同。馬車走南門進入天嘉雲城之後,順著卵石馬路七拐八彎朝著城西的貴族區駛去。

也許是因爲寒冷地冬季。外面正下著雨,儘管馬車裡乾燥而溫暖,蘇菲仍然有些驚訝於車窗外三三兩兩行人衣著的單薄,似乎他們並沒有將這樣寒風陣陣的陰雨天氣看在眼裡。

這座城市果然是溫文爾雅的,城中街道寬闊,兩旁林廕庇日的筆直大道皆以卵石鋪就,縱橫交錯。滿街滿街的類似巴洛克風味,由淺灰色石頭砌成的大房子,給這城市染上了一層古老而微妙的傷感色彩。它們靜靜地佇立在一起。高大而靜默,使得行人們經過的時候看上去有些軟弱和敏感,像是一個個孤零零地矮小的孤兒。

一路走來,街邊的商鋪里居然夾雜著不少掛著音樂廳、畫廊和劇院招牌的建築。從緩緩而行的馬車車窗望去,從這些地方走出地人文靜而優雅。好像絲毫沒有受到雨天的影響,似乎比逛商鋪的人還要多些。他們相遇時彼此無聲地微笑著,或有禮地點頭輕聲攀談著,或結伴朝建築或巷子的深處走去。

雨還在下,雨水一條條地順著車窗滑落,距離那個陌生的家也越來越近。

蘇菲心裡十分忐忑,複雜的心情難以用語言描述。緊張?不!擔憂?不!高興?不!委屈?也不是……

雖然是隆冬季節。天嘉雲城卻遠不如地球上中國的長江以北地區那麼寒冷。可是對早已習慣了南方溼熱環境地蘇菲來說。如果不用空間魔法隔離那些冷空氣。還真是有些難以忍受。

空間魔法自然是不能隨意使用。所以保暖成了蘇菲最主要地要求。小妖可不管。仗著她的蛛絲和獸皮品質一流,不顧蘇菲地反對,一路上做了不少既雅緻又保暖地衣裙。引得蘇菲也提起了興趣。特意爲小妖畫了不少衣服飾品地設計圖,大大滿足了小妖狂熱地愛美之心。

得知今天就會抵達目地地。早上出發前。小妖特意爲她著裝打扮下了一番功夫。原本按蘇菲的意思。就是簡單簡單再簡單,樸素樸素再樸素。可是小妖卻不同意。她勸蘇菲不要灰頭土臉地給公爵大人丟臉。想想看。小妖說得也對。總不能讓人嘲笑外公吧?

又考慮了片刻。蘇菲還是覺得只要她中規中矩。既不花枝招展也不樸素到家就行了。她其實也非常好奇。自己這些久不見面地親人對於她地到來究竟會有什麼樣地反應。穿著打扮也是一種很好地試探呢。

傳統少女樣式的淺灰色收腰長裙。胸口的部分綴著十幾朵用白色細紗手工製成地蔚芙霓花。將視線引向臉部;袖子上也有更加小巧的花朵與之呼應;層層疊疊地襯裙從臀部開始將斜裁地大裙襬全部撐開,更顯出少女不盈一握地腰肢。

在蘇菲地反覆強調之下。小妖不情不願地爲她穿好這身在她看來最不打眼的衣裙,唯一令她安慰地是。這套裝扮採用的材料質地還算不錯。心中小小得意一下。有些東西這個大陸還真沒有呢!鑑於蘇菲地堅持。她只好把它們地光華掩蓋掉,弄成普普通通地樣子。真是浪費啊!不過這樣一來。即使最挑剔的人也絕對挑不出做工和材料地毛病了。

灰色裙裝的外面披了個深紫色的大斗篷,連頭部一起罩住了,小妖扁扁嘴,“我寧願你戴頂帽子,這樣把漂亮的頭髮全都給蓋住了。”

說起來,小妖特意用寬寬的髮帶將蘇菲亞麻色的劉海全都綁到了後面,露出了漂亮的額頭,使她看起來溫柔自然,配合她灑脫閒適的氣質,非常有女孩子的味道。這麼一蓋,難怪小妖會不高興。

馬車終於停在了法耶.施華洛家的大門外面,這是城西貴族區比較靠外側的一個規模不算太大的府邸,與周圍的幾家相比似乎並不出挑。

阿蘭自從發誓效忠蘇菲之後,儼然成了蘇菲的保鏢、打手兼管家,這一路上跟前跟後表現的可圈可點。他急急下了馬,跑去與門房交涉,其實對方一見高掛哈布雷克家族徽章的大馬車,早早地就將大門打開了。

馬車進了大門,薩利和米婭就開始好奇地東張西望。她們也希望自己能夠快些瞭解這個新家的全貌。蘇菲和詹妮當然用不著向外張望,她們只要將精神力一轉,府中的情況就一清二楚了。

總體說來,這個府邸的面積還算不小,至少比起以前在桑亞娜城地時候要大,當然,要是與哈布雷克公爵的城堡比起來,就實在是小得太多了。整個府邸被分成幾個區域,靠近大門的地方一左一右分別是管家小樓和車庫馬房。正中間的則是草坪、花園、水池和迴廊。雖然地方不大,其設計卻也有著天嘉雲城的文化特色。花園的左右兩側各有三個院子,想來除了男女主人和三個孩子的院子之外,還有兩個是留給客人。

再往後,是一座三層的淺黃色房子。金色的條紋圖案,方方正正地帶著點兒剛硬與威嚴,佇在那裡有些格格不入。這座房子的後面,左側是下人的居住區,右側則是練功區。

這時,窗外的雨剛好停了,蘇菲的馬車先是直行,繞過草坪左轉,在左側中間地那個院子門口停了下來。蘇菲下了馬車,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周圍環境。就聽見一陣由遠到近的急急的腳步聲。

“蘇菲。寶貝,你終於回來了?”走在最前面的是艾薇.施華洛,蘇菲今生的老媽,她遠遠喊著,聽聲音似乎有些激動。

蘇菲勾起嘴角點點頭,表情略微有些僵硬。最不善於對付這種場面了。她搜尋著記憶中老媽的樣子,看起來這些年她過的不錯,還是那麼漂亮迷人,絲毫看不出時間的痕跡。如果不是此刻她的臉上的那份急切和眼眶中地淚水,蘇菲可能會更加自在一些。

艾薇撲上來將蘇菲抱進懷裡,一陣熟悉地梔子花香襲來,令蘇菲有些恍惚。艾薇捧住她的臉,在她的額頭上狠狠親了一下,然後輕聲道:“都長這麼大了。還認得媽媽不?”

事實上。蘇菲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朝老媽身後瞄去。一眼認出了莎娜,莎娜身後還有兩個沒什麼印象的侍女和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他們望著自己的眼光似乎有些失望,失望?蘇菲暗想可能是看到自己過於普通地長相纔會失望的吧。

心中暗笑一下,蘇菲輕輕從老媽的懷裡掙脫出來,然後略帶生疏地道:“我回來了,媽媽。”

艾薇連連點頭,她接過莎娜遞來的手帕將淚水擦乾,深吸一口氣,微笑地望著蘇菲,“讓媽媽好好看看,我的小蘇菲也長大了。”

她指指蘇菲肩膀上的小黑道:“這是你的寵物嗎?很可愛呀。”

小黑扇扇耳朵白了她一眼,連叫都懶得叫,其實可愛的小黑也在心裡爲蘇菲鳴不平呢,它對蘇菲的母親意見非常大。

小妖卻對蘇菲地媽媽很有好感,“蘇菲你媽媽可比你漂亮呢,而且我發現她很會穿衣服,打扮地真好看。”

蘇菲無奈地自嘲道:“到時候你就會發現,我是這個家裡最醜的一個呢。”

這邊廂艾薇還在嘆息著:“總算回來了,累不累?你外公好嗎?”

“外公很好,他讓我帶了信給你,一會兒我舀給你。”蘇菲有禮地回答,然後指著一旁地詹妮和阿蘭道:“媽媽,我給你介紹,這位是中級風系魔導師詹妮小姐,這位是大劍師阿蘭,一路上多虧了他們的照顧。”

詹妮和阿蘭馬上向艾薇行禮,“夫人好!今後還請多多關照了。”

詹妮的話令艾薇吃驚地長大了眼睛,她來回在蘇菲和他們兩人之間看了看,接著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道:“真是太客氣了,今後蘇菲還要請你們多照顧呢,我先謝謝你們了!”

趁著他們客套的功夫,蘇菲派人去將梅利西嬤嬤找了來。

“艾薇小姐!”梅利西嬤嬤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激動地喊著:“我終於見到你了!”

“嬤嬤?真的是你?”艾薇訝異地走到她的面前,眼中重新涌上淚水,她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梅利西嬤嬤,然後聲音發顫地問道:“你也來了?這些年你還好嗎?”

“好,都好。”兩人又是一真唏噓。

“哦,嬤嬤,你先等等,一會兒咱們再好好聊。”艾薇見大家都還等著,連忙讓莎娜去給梅利西嬤嬤安排住處,多年未見,如母女般感情的兩人之間自然有許多話要說。

蘇菲帶來的一衆侍女僕婦們一一上前行過禮,都忙著搬東西、收拾屋子去了。詹妮自然住進蘇菲的小院子,而阿蘭和那二十幾個侍衛因爲不方便,由管家先帶著到隔壁的空院子裡安頓下來。

“蘇菲,先去洗洗,休息一下。”艾薇溫雅慈愛地看著蘇菲道:“等休息好了,再到書房去找媽媽,好嗎?”

蘇菲點點頭答應。母親那慈愛的目光讓她有種怪異的彆扭之感,是因爲她看起來太年輕了麼?果然還是有些不習慣、不自然,蘇菲自嘲地想,一點兒都不像與自家冷峻的外公相處的時候那麼自然舒服。

不知自己素未蒙面的父親法耶.施華洛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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